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杨家将九代英雄传之1:《火山王杨衮》作者:黄秉刚/白树荣 内容提要:杨衮生于乱世的残唐五代,他自幼随父学刀,后又向神枪手夏书棋学枪,向飞锤将金良祖学锤,练会全身武艺,名震中原。他曾与刘知远、高行周结拜为兄弟。后来刘知远当上后汉皇帝,时逢辽兵进犯中原,杨衮联合了三十六寨兵马,在火塘寨自立为火山王。打出“扶汉灭辽”大旗,一举打败辽兵。但是他也认清了刘知远并非明君,拒不接受皇封,仍归火塘寨而去。书中有“杨衮大战李存孝”、“五龙二虎逼死王彦章”、“真杨衮义收假杨衮”、“火山王战败辽太宗”等等引人人胜的情节,很富有传奇性。 第001回 王老好传枪报前恩 杨君爱出走学枪艺 在唐代中期,藩镇拥兵自挣,各自称霸一方,借着征讨农民起义之机,纷纷扩充实力,妄图称帝。至唐代末叶,黄巢起义造反,推翻了末代皇帝僖宗的宝座,各个藩镇势力趁机而起,互相厮杀,争夺帝位,结果战火频起,到处兵荒马乱,生灵倍遭涂炭。这时,又恰遇蝗旱灾年,粮食颗粒不收,平民饥肠辘辘。落得山西、河东一带死尸蔽野,饿殍遍地。 当时陕西的潼关,乃是朝廷的总税口子,月进百斗金,年储万石粮,城内金库多座,粮食堆积如山,别号“金斗潼关”。藩镇、盗匪垂涎三尺,乃是雁过拔毛之地。唐僖宗考虑到潼关乃是军事要地,特派名将杨会率领重兵把守。 名将杨会,乃是西宁永宁山杨家峪人氏,手使一口九耳八环刀,所向无敌,名扬天下,人送外号“金刀将”,也称“金刀杨会”。 当时还有两位名将,乃亲兄弟。兄叫夏书棋,弟叫夏书湮。这哥俩儿都使一杆大枪,枪法超群,堪称绝艺。因此,人送夏书棋的外号叫“神枪手”,人送夏书湮的外号叫“花枪手”。夏书棋不满朝廷腐朽黑暗,隐于山林。夏书湮为人仗义,目睹当时百姓的惨状,忧心忡忡。 夏书湮为解百姓倒悬之苦,便和好友商议,砸开潼关城门,劫出城中粮银,赈济残兵难民。 几天以后,花枪手夏书湮命几位友人带百余人,乔装打扮,混入潼关。到了夜晚,夏书湮带几百人砸开城门,与混入城内的人会合,然后兵分两路,一路与守城军兵混战,一路砸开库房,抢金夺粮,装满车辆,开出城去,由夏书湮带领人马断后。孰料,守城的军兵只是胡乱追杀一阵,便退回城去,关上了城门。夏书湮心中纳闷:这金刀杨会为何眼睁地任我抢掠潼关?难道不怕获罪罢官?! 原来,金刀杨会知道夏书湮纠集一些强人劫掠城内钱粮是为赈济百姓以后,便想,昏君无道,藩镇割据,盗贼蜂起,百姓可苦坏了。他们若有一线生机,也不能做出这种事啊!他赞成夏书湮这些劫官济民的英雄。他想,我要出兵阻杀,怎能对得起苦难中的百姓?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运走一些钱粮,解解百姓燃眉之急吧!于是,他便下令,不要阻挡百姓抢掠,只做佯追,不许杀死一人。 金斗潼关被抢之后,杨会向朝廷上了奏折。唐僖宗传旨,杨会玩忽职守,罢官为民。 金刀杨会一怒之下,回了原籍西宁。从此发下誓言,天下不出明君,决不复出。 杨会回乡以后,喜得一子,取名为衮,字叫君爱,真是爱如掌上明珠。 杨衮自幼聪明,特别懂事,但他厌文喜武,脾气倔强暴躁。杨会对爱子的这种性格更是钟爱。暗自下定决心,待他长到学艺年龄,一定向他传授兵书战策和马上步下武艺,尤其是自己那九耳八环刀的刀法,定叫他好好继承下来,传留后世。待他武艺学成,如有真主当朝,还要叫他为国尽忠,能给杨家露脸。 待杨衮到了七岁,杨会便向杨衮传授九耳八环刀的刀铁。 可是,杨衮学了一些时日,就学腻歪了。心想,他老人家的刀法的确不错,我是应该学会。可是当今世上,就没有比爹的刀法更好的武艺了吗?我曾听人说过:“好儿不擎祖业产,好女不穿嫁装衣”,只靠爹的那点儿家底几吃饭,还有什么出息!我除了学会爹的刀法,还要出爹不意,学得一手比爹的刀法还要强的武艺。可是,我去跟谁学武艺呢? 杨衮由于投师无门,终日愁眉苦脸。对爹的刀法也懒怠练了,一连几天,练着练着就把刀一扔,坐在地下,想着心事。 杨衮这种练功状况,竟被杨家一位叫“王老好”的打扫院子的院公发现了。 王老好问杨衮为何懒怠练功?杨衮说了原因。王老好便想传授杨衮枪法。杨衮怀疑一个扫院子的老头儿,怎会有什么好的枪艺?王老好提起长枪,练了一通。杨衮这才心服口服。从此以后,杨衮就背着爹跟王老好学习枪艺。 一天,王老好向杨衮传枪之事被杨会发现了。杨会问王老好,一个扫院子的怎会这么好的枪法?王老好这才说了他的真实身份和要传授杨衮枪法的意图。 原来这王老好,就是带头劫掠潼关的花枪手夏书湮。他和众位朋友把抢来的粮银分给穷苦百姓以后,就发现朝廷画影图形捉拿自己,便忙和好友分手,来到西宁隐居。听说潼关的守将金刀杨会,因放纵自己抢掠撞关被朝廷罢官以后,回到老家西宁,喜得一子。为报杨会之恩,就找到了永宁山,投到杨家,改名为“王老好”,当打扫院子的院公,待扬衮到了学艺年龄,再教夏家独传的“北霸六合枪法”,以报杨会前恩。 夏书湮投到杨家以后,一直小心翼翼、勤勤恳恳地打扫院子,从未暴露真实身份,更未表露报恩的意图。今日竟露了馅儿,真是悔之莫及! 杨会知道,北霸六合枪法乃是夏家祖传绝艺,从不外传。今日破例传给杨衮,可见拳拳报恩之心!又想,杨衮学了自己的刀法,再学夏家的枪法,如虎添翼,将来成为名将,扶保真主,报效国家就有望了。遂叫杨衮跪下,正式拜夏书湮为师。 此后,杨会就不让夏书湮扫院子了,叫他搬进杨衮书房居住,每日专教杨衮枪艺。 时随日月流逝,一晃过了五年,杨衮已经十五岁了。夏家那一百二十八式北霸六合枪法,在他刚学会百式时,夏书湮竟因病卧床。 夏书湮知道自己活不久了。这天,把杨衮唤到床前,眼含着泪说道,“徒儿,我和你师伯父早就商定,我们每人只收一个徒弟。为师选你为徒,实乃你我的缘份!可惜,我只教你一百式夏家枪法,既无力教下去了。为师与你永别以后,你要想学剩下的那二十八式夏家枪法,就去为师老家洛阳寻访你师伯父夏书棋吧!你对他说你是我的徒儿,再冲他练上几式夏家枪法,他一定会相认。是否能够找到你师伯父,就看你的造化了。” 三天以后,夏书湮逝世了。杨衮抚尸痛哭一场,并向爹爹提议,以父礼葬师。 百日以后,杨会就叫杨衮练刀练枪。可是杨衮说什么也练不下去了,总想到河南去,找神枪手夏书棋学那二十八式枪艺。 这天,杨衮来到上房,把要去河南的想法对爹说了。 杨会考虑,当今天下兵荒马乱,杨衮年少,怕他独自出外,险遭不测,不准他去。 杨衮来了犟劲儿,心说,师父曾经说过:“年轻人要活得象条龙,不要活得象条虫”啊!不能叫爹把我捆在家里。爹爹不叫我去,我就背着他走。 杨衮拿定主意,偷着备好盘餐路费,给爹留了一封信,上写四句歪诗: 为学长枪艺,去找师大爷, 在外不露脸,不回家见爹! 把信放在案上,然后包了一副铠甲,牵匹快马,把长枪、弓箭、金装锏、铠甲包挂在马上,扳鞍上马,不辞而别。 杨会见了杨衮的信,知道追也来不及了,只好一头扎在床上,憋气去了。 再说扬衮,背父离家之后,直奔河南来到了洛阳,找到了夏家村,一问才知,当年盗匪血洗夏家村时,夏书棋突围出走,再也没有回来! 杨衮大失所望。从此象只无头苍蝇,信马由缰,到处乱飞,妄想巧遇师伯。他游逛了些时日,盘费花的也剩不多了,便不住大店,专住小店儿。这天,他找个小店住下,由于心里有火,路上受了风寒,染上了伤寒病,第二天就起不来了。 住店吃饭、请医治病都得花钱。没过几天,杨衮腰里的钱就花光了。小店儿李掌柜不但没有催要店钱,还给杨衮垫钱请医买药。但是过了一个多月,杨衮的病还没有好。他想,总叫人家垫钱,人家怎能垫得起吗,这就叫“一文钱憋倒英雄汉”哪!他想来想去,便决定把暂时不急用的铠甲托李掌柜卖掉,以解燃眉之急。 李掌柜牵条毛驴驮着铠甲来到集市,喊叫了半天也没人买。快散集时,李掌柜刚要包上铠甲回店,只见十几名家将拥着一人来到面前,这人问道: “李掌柜,你怎卖起铠甲来了?” 李掌柜的也认识这人,便说:“少爷,是这么一回事儿呀!”接着说了替店客杨衮卖铠甲的原由。 这人暗想,这位卖甲之人,定是一位武将,若有一线出路,绝不会卖铠甲呀!咳,我就成全成全他吧!便打发一个家将回去取来二百两银子交给李掌柜,然后说道:“你把银子和铠甲都拿回去交给那位姓杨的店客吧!” 李掌柜擎着银子,楞道:“少爷,你既然买了铠甲,怎还叫我拿回去呢?” 这人说道:“那人要把铠甲卖掉,将来用时就要折手。我就成全他一次吧!那人病好以后,要离店时,问明他往哪儿去,就来和我言讲,我再周济他些盘餐路费。但你切切记住,千万不要说出我的名姓!”说着,带着家将离去。 李掌柜的把铠甲和二百两银子驮回小店儿,交给了杨衮,说了那人赠银经过,但没说出那人姓名。 杨衮询问那人家住哪里,叫何姓名?李掌柜言讲:“那人不让说出。”杨衮也没有追问,便叫李掌柜拿些银子还债,用剩下的银子继续治病。 半月过去,杨衮的病痊愈。 杨衮要面谢恩人,便问李掌柜周济银子的那人是谁?李掌柜还是守口如瓶。杨衮立即来了暴劲儿, “噌”地拉出宝剑,一声暴叫:“你再不说出他的姓名,我就不客气了!” 李掌柜的颤声说道:“那人住在袜子坡刁鹅岭的高家庄内,就是人称‘白马银枪’的那位高思继呀!” 次日,杨衮别了李掌柜的,就奔高恩继家走去。 白马银枪高思继不但善于济困扶危,还好交朋结友,而且从不计较地位高低。听家人说有位年轻人来访,便来门外迎接。 杨衮一见恩人,如见亲人。心一激动,眼圈儿就红了:“恩人在上,请受我一拜!”上前几步,就要跪下参拜。 哎呀,朋友。为何如此?”高思继急忙扶住杨衮,“朋友,你如此待我,真叫我莫名其妙啊?” 杨衮眼里含着泪,说:“我就是受你接济二百两银子的杨衮啊。如今病已痊愈,特意拜谢救命之恩来了。” “噢——原是为了此事!”高思继一见杨衮年轻英俊,仪表不凡,顿生和他交友念头,“朋友,快进寒舍一叙!” 高思继把杨衮让进客厅,也象平时接待朋友那样,首先敬茶,然后备酒。茶酒中间不外唠些闲嗑。当听说杨衮是永宁山的人时,便间杨衮:“在永宁山是否有个杨家峪呀?” “你为啥打听杨家峪呀?” “在杨家峪隐居一位名将金刀杨会,当年曾经镇守潼关,阁下是否晓得此人?” “这个……”杨衮不知他提爹爹是为何意? 高恩继接着说道,“我听说这位名将当年曾经放纵一些豪杰劫掠潼关,后被罢官回了原籍,人都颂他是舍己爱民的英雄。我师父和师叔都曾参与劫掠潼关,杨会对他兄弟二人曾有放生之恩。因此你一提起西宁,我就想起杨会来了。” 杨衮这才说道:“这位杨会就是家父。” “哎呀!”高思继站起身来,抓住杨衮双手,“真没想到,你就是金刀杨会之子!杨公于,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是来到洛阳访师大爷学艺啊。”杨衮接着说了花枪手夏书湮为了报恩,来到杨家向自己传艺,后来病故,临终时让自己寻访师大爷夏书棋,请他传授余下的那二十八式枪艺等情。 “哈哈哈哈……”高思继朗朗大笑,“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都认不清啊!杨衮兄弟,你猜我是谁呀!我就是那位夏书棋的徒儿呀?你师父夏书湮乃是我的师叔!” “那么,我杨衮就高攀啦!”说着跪下,“师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使不得,使不得呀!”高思继忙把杨衮搀起,“遗憾的是,自从师娘去世以后,他老人家在家里就呆不下去了,常到外地寻朋访友。如今又带着吾儿高行周出去了。” “这个……”杨衮听了,两眼发直。 高思继说道:“杨衮兄弟,你愁什么呀?你不就是要学那二十八式北霸六合枪吗,我跟师父已经全学会了,兄弟如不嫌弃,我可代师传艺!” “哎呀,这太好啦!”杨衮乐得都合不上嘴了。 于是,杨衮便在高思继家住下,继续学习二十八式北霸六合枪艺。 高思继在传授枪艺之前,想看一看杨衮的枪艺。便叫杨衮把他会的百式枪艺从头到尾练了一遍。高思继一看便知,这的确是本门枪艺,但他发现,杨衮的枪艺尚有许多不足之处,尤其虚不足虚,实不够实,其进不锐,其退不速;其势不险,其节不短;静不如山,动不着霆。总之,杨衮的枪艺还没练到精妙之处。 高思继想,“一艺不精,误了终生”,不该让师弟满于现状,便脱下长衫,说:“兄弟,我练上几式给你看看。”说着,操枪练了起来。 杨衮向来就不服人,今天看了高思继的枪艺,可从心里往外佩服,不由暗道,师父曾经说过,“山溪难知江河深,井蛙不知有大海”这话的确不假,我要不出来见见世面,怎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看来我的功夫和师兄比可差远啦!这真叫“学如牛毛,成如麟角”啊!暗下决心,定在高家把师兄的枪艺全学到手。就问“师兄,你练枪时,手上的劲儿为啥使的那么准呀?” 高思继说:“俗话说,‘刀是兵刃之母,棍是兵刃之帅,枪是兵刃之贼,唯独这枪,又尖又奸,最不好练,尤其是那枪杆儿、枪尖儿的劲,练好可不容易。可是,你要下到了功夫,也会练到神妙之境。功到自然成嘛!我就把练枪杆儿的‘枪崩檀木桩法’和练尖儿的‘枪崩蝇头之法’练给你看看。” 所谓“枪崩檀木桩法”,就是在地上埋着两排碗口粗的檀木桩子,每排九根,练枪的人在两排桩中站住,两臂一叫劲儿,一拧手中枪,一边儿往前走,一边儿用枪杆儿一棍一棍扫左排檀木桩,枪杆儿到处,木桩立即“啪”地一声被崩断,然后转身,再扫右排,只听“啪啪啪啪”,这九根木柱也被枪杆儿崩断。 所谓“枪崩蝇头之法”,就是地上埋棵木杆,在杆上挂着一盏纸灯,纸上粘着一些小米饭粒儿,在饭粒儿上爬着—群苍蝇,一抖枪尖儿,只许把苍蝇脑袋崩掉,不许把灯笼纸给捅破。这枪尖儿的功夫就算练到家了。 高思继把这两种枪法练完之后,问道:“兄弟,你觉得我的枪法怎么样啊?” 杨衮当即扑到高思继的跟前,抓住他的双手,激动地说:“师哥,我的功夫和你相比可差远了,请把这些真功夫都教给我吧!” 这说明,杨衮对高思继的功夫心服口服。杨衮要是听了杨会的话,死守田园,只以为爹的刀法是天下绝艺,不但学不到高家的枪法,还会养成“天下老子第一”的骄狂性格,如今闯出去了,不但眼界开了,也懂得了“人上有人,天外有天”这句真理。这就叫“井底蛙天窄,山顶鹰眼宽”啊! 杨衮在高思继家一晃呆了二年,如今已经十七岁了。他这二年苦功算没白下,已把高思继的绝艺全学到手,尤其他手上的劲儿,要轻轻如鹅毛,要重重如泰山。心里常想,我这回可妥了,拿当世天下英雄来说,除了师兄高思继,就数我这条枪啦!把杨衮美得都不知道自己能吃几婉干饭了! 这天,杨衮和高思继一边儿吃饭一边儿唠着闲嗑儿,唠着唠着,就谈论起英雄来了。杨衮问道:“师哥,你看当世,哪一些人可以算英雄啊?” 高思继觉得杨衮话里有话,眼皮一翻,说道:“要依师兄看来,要论当世英雄的话,会使北霸六合枪的杨衮兄弟该算众魁之首了!” 杨衮先是得意的一笑,又故做谦虚地说:“哪里,哪里,我杨衮的枪法再好,也不该压倒师兄你呀!” “住口!”高思继把脸一沉,“我也不是当世英雄。师弟呀!你只学了几手武艺,为何就如此心高气傲,目中无人,这说明你也太年轻啦!对世上的事毫不知晓。论起你我兄弟的能力,虽然不错,也只不过九牛一毛而己。” 杨衮的脸稍微一红,便恢复了本色。心想,我师哥也过谦啦,就凭你我这手枪艺,怎能说是九牛一毛!这真是笑话!他心里虽这么想,嘴上可没说出,便转弯抹角地说:“师哥,方才我失口了。不过,请你说说,当今天下到底谁是英雄?” 高思继想了片刻,说:“在唐僖宗时,有位黄巢,把大唐杀了个国破家亡,算得上是(足堂)马无敌了……” “难道黄巢算是出奇的英雄?” “非也!” “那么到底谁是真正的英雄?” “僖宗丢了江山,藩镇晋王李克用攻打黄巢。晋王殿下有个十三太保李存孝,力大无穷,槊招绝伦。他马踏黄河七昼夜,占领长安,火烧五凤楼,把黄巢逼得拔剑自刎。僖宗封他为勇安公,赐他一块‘天下恒勇无敌将’的金牌。谁要跟他对阵,只打一两个招面,就会被他打败,从未打过三次照面。为此又称‘马前无有三合之将’。看来此人可称天下无敌的英雄了。” 杨衮还不服气:“如此说来,再也没有比李存孝更高的英雄啦?” 高思继说:“僖宗晏驾之后,朱温自立大梁王,他的手下也有不少英维。如今李存孝威震太原,朱温跟他较量,恐怕也要吃亏!” 杨衮听了,心中暗想,我师兄把李存孝捧得也太高啦!难道我杨衮和师兄的这条枪,就比不上李存孝的那把槊!如此贬低自己,岂不是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我曾给爹留下书信:要不露脸,决不回家。“扳倒大树有柴烧”嘛!要想露险,就得碰大个儿的。我要把李存孝的那块金牌夺来,不也成了“天下无敌将”啦!我要真能这样,非把我爹乐趴架了不可! 杨衮拿定主意,也不唠了。高思继还当杨衮服气了呢! 次日清晨起来,杨衮来到高思继的房内,说要回家探望二老双亲,马上就要登程,特见兄长告辞。 高思继想“母在高堂,儿不可远游”啊!甚是理解杨衮的心情。立即摆宴,为杨衮饯行,并把扬衮送出十里多地。分手之时,高思继说:“今日分手,兄有—句良言相告,兄弟学得枪艺,定要为民除害,保住国土不失,更别依仗自身武艺去做坏事!” 杨衮说:“师兄放心,今后定做露脸的事,要保皇上,必保明君,不是明君,他让我给他当爷爷我也不干!” 可是高思继哪里知道,杨衮离开洛阳之后,并没回家,而是直奔太原会李存孝去了。欲知后事如何,请见下回分解。 第002回 试枪艺独战四棍将 结金兰初当坐山王 杨衮别了高思继,直奔太原.他骑在马上,边走边想,李存孝啊,李存孝,别看你马踏黄河七昼夜,占领长安,火烧五凤楼,把黄巢逼得自尽身亡,恢复了唐朝江山,成了恒勇无敌将,这是因为你走运了,没有碰上我杨衮,你要碰上我杨衮的话,你这个无敌将就当不成了,非是我的不可!哼!我也不能叫你占了便宜。等我到了太原,你要不痛痛快快让位,把无敌金牌交给我,我要不在你身上扎几个眼儿,不让你在我的马前告饶,我非为杨衮!到了这时,普天下都知道我杨衮战胜了赫赫有名的无敌将,我可就真露脸啦! 杨衮想着想着,情不自禁地露出得意的笑容。因他露脸心切,坐下马可就遭了罪了,屁股上不停地挨着鞭子,四个蹄子“嗒嗒嗒嗒”跑个不停,浑身大汗淋漓。由于马不停蹄,没有几天,就进人了山西地面,离太原只有半天的路程了。 这天,杨衮正往前走,忽见对面横着一座大山,山顶雾气茫茫,山峦重重叠叠,山上森林茂密,山路崎岖婉蜒。杨衮勒一勒马,这马就放慢了脚步,缓缓往前走去。越往前走,山路越窄,进人林内之后,拐了几个弯儿,竟出现了一条岔道。杨衮把马勒住,心中合计,走哪条道对呢? 正在这时,“咣咣咣咣”几声锣响。杨衮猛然抬头一看,从林内草丛中,钻出一伙喽兵,约有二三百人,把自己团团围住。只见一个喽兵头目持刀来到近前,叫道:“你别走啦,快留下买路金银,不然的话,剥你的皮,要你的脑袋!” 杨衮心中暗想,当今藩镇夺势,战事频起,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逢山藏贼,遇岭藏盗不足为奇。但是这帮小子竟瞎了狗眼,劫到我的 杨衮想罢,微微一笑;说;“你们劫道的话,找个有钱的劫呀,我只带百八十两银子,仅够我自己花,能给你们吗?” 众喽兵齐声嚷道;“百八十两银子就不少啦!快拿出来,好放你走!” “哈哈!”杨衮笑罢,说:“你们非要不可的话,就稍等片刻,我得跟我的伙伴儿商量商量。我的伙伴儿要说给,我就全给;我的伙伴儿要说不给,那可讲不了啦,你们一点儿也拿不去。” “你的伙伴在哪儿?快叫过来,我们跟他说。” 杨衮一敞裆,往马鞍鞒得胜钩上一伸手,就把火尖枪摘下来了;双手一抖,说:“你们看见没有?这就是我的伙伴儿!” “啊!这叫什么伙伴儿?你——你——” “我问我伙伴儿了,它说不乐意给。你们非要不可,就跟它来商量。不过,我这伙伴要是急啦,非喝人血不可呀!你们这帮小子的血要能管饱了它,也可能答应给你们。” “哎呀,这小子说风凉话呀!宰了他,宰了他!”喽兵头目这么一叫,喽兵们拿着刀枪棍棒就奔杨衮杀来。 杨衮手持火生枪,“啪啪啪”这么一拧,就跟穿蛤蟆一样,一下子就撂倒了仨呀! “哎呀我的妈呀,这小子真宰人哪!快跑!”众喽兵四处奔逃。 杨衮勒住了马,瞅着逃散的喽兵,说:“你们就这么点儿能耐呀!你们跑也白跑,我一个也饶不了你们!”催马就追:“啪啪啪”又撂倒了三个。 跑远了的那个喽兵头目,回头喊道“好小子,你有胆子的话,就在这儿等着,我回去禀报寨主,让我们寨主来收拾你。” 杨衮坐在马上,眼望那个喽兵头目,心中暗想,我虽把六合枪艺学到了手,但是直到如今,还没有试一回枪,也不知在节骨眼儿上好不好使,真要和李存孝杀将起来,枪不好使,不但不能露脸,还得丢脸。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今天正好,我就拿你们的寨主试试枪吧!试完了枪,再去会李存孝,也不为晚。 杨衮想罢,就立马擎枪等将起来。等了不到一顿饭的时间,就听“咣,咣,咣”,从山上传来三声炮响,抬头一看,从山上下来一帮喽兵,足有五百余人,都骑着马,来到距杨衮几丈远的地方,摆好了阵.有四杆大旗压住阵脚,旗上分别绣着“金”、“银”、“铜”、“铁”四个大字。在旗下立着四匹高头大马,马上各坐一人,都是明盔亮甲,手中各持一条大棍,棍分金,银、铜、铁四种颜色,条条闪闪发光。这四个人俱都横眉竖日,个个气势汹汹。杨衮心想,这四个人一定都是寨主啦,别看你们外表威风,呆一会儿都叫你们在我枪下做鬼! 这四个寨主端坐马上,紧紧盯着杨衮。但见面前这人。很是年轻,面似银盆,鼻正口方,两道扫帚眉,一对大环眼,头戴亮银盔。身挂亮银甲,两手托着一条金攥火尖枪。虽然黄嘴丫子刚退,倒很威武英俊。那个手持金棍的寨主打马来到杨衮切近,用棍点指,说:“前面这个小辈,你吃了豹子胆啦,竟敢来我山上搅扰?先报个名,然后送死!” 杨衮端坐马上一笑,说:“你不是问我的名吗?小爷爷告诉你,我姓祖,名字叫宗。” 这个寨主点点头说:“啊,你叫祖宗。”他吧嗒吧嗒嘴觉着有点儿不是味儿,大声叫道:“我叫你小子找我的便宜!休走,看棍!”手抡金棍,一个“泰山压顶”,就奔杨衮砸来。 杨衮两脚踹镫,双手托枪,“吭嘟啷啷”往外一架,就把他这条棍给架出去了。 二马错镫。这个寨主心内一惊,这小子的劲儿可不小啊!踅过马来,又和杨衮打到一处。 杨衮诚心拿这个寨主当“试验品”把枪抖得上下翻飞,就跟闹着玩儿一样,刚打三招两式,“啪”地一声,就把这个寨主的盔头挑掉;又走几个照面,“哗啦”,又把他的甲叶子崩飞;又走几个照面,这个寨主身上就连中了几处枪伤,不觉汗流满面。 正在观阵的那三位寨主,一看大哥那个狼狈样子,心就慌了,看来单打独斗难以取胜。便同声呼道:“大哥不要担惊害怕,咱们一起和他较量。”接着催马一同闯上,把杨衮圈了起来。 杨衮和大寨主试了几枪,心里就有底儿了。微微一笑,说:“你们全上来我也不怕,人多打架热闹。”仍像闹着玩儿一样,拧枪就和这帮寨主杀在一处。打着打着,打腻歪了,心里话,来个痛快得啦!两手一颤枪,枪花儿就变了,直奔大寨主扎来。 大寨主两手托棍,猛力往外招架。 杨衮在高家庄练过“枪崩檀木桩法”,十八根檀木桩子“砰,砰,砰,砰”一个来回就崩断了,还能在乎这几个活人!端臂膀,一拧枪,大喊一声:“你给我下去!” 大寨主心里话,他这是留我这条命啊。脱口说出:“好,我就下去呆一会儿吧!”随着杨衮的枪劲儿,身子一歪,跌下马来。这时,那个使银棍的寨主又催马奔来,抡起大棍,冲着杨衮劈头盖脸就砸。杨衮身子一歪,把棍躲过。二马错镫。杨衮一抬右脚。“你也给我下去!”正好踹在这个寨主的后屁股上。只听“咕咚”一声,这个寨主也一头栽到马下。 杨衮踅马回来一看,那使铜棍的和使铁棍的两个寨主也同时上来了。杨衮急忙催马迎上前去,来到这两个寨主中间,没等这两个寨主抡棍,左一枪头,右一枪攥,一推一拨,这两个寨主也先后落马。 这四个寨主趴在地上,有的蜷腿,有的仰颏,有的歪鼻子,有的瞪眼,瞅着杨衮,一动不动。 “哈哈哈哈”,杨衮两手托枪,瞧着这四个寨主出的这种洋相,仰脸大笑。笑罢斥道:“呔!尔等都是酒囊饭袋,压马的肉墩,纯属无能小辈!你们的命一点儿也不值钱,我不要了,赶快逃命去吧!” 那个使金棍的寨主脑瓜儿活,咬牙咧嘴,慢慢站起身来,冲着杨衮抱一抱腕,然后竖起大拇指,说:“哎呀,这位壮士,你的武艺比我们哥四个强得多啦,的确是一位真正的英雄啊!我们江湖人有这么一句话,叫做‘不打不交’。方才自不量力,跟你打了一仗;蒙你枪下留情,饶了我们哥儿四个的命 我等感激不尽!一为日后报恩,二为交个朋友,就请留下姓名吧!” 杨衮没有报名,只是冷笑一下,反问一句;“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使金棍的寨主说:“我等四人,是亲兄弟。想当年在黄巢麾下为将。黄巢在灭巢山上自刎以后,部下各自逃散,我们哥四个就在在这青巢岭上占山为王。我是老大,叫卢士英,他是老二叫卢士杰,他是老三,叫卢士楷;他是老四,叫卢土恒。因我兄弟四人,手使金、银、铜、铁四棍,所以人送外号,叫‘四棍将’。” “嗯——”杨衮点点头,说:“你们兄弟四人,名字叫的倒很响啊!” 四棍将同声说道:“哪里,哪里,叫你耻笑了。” 金棍将卢士英问道:“这位壮士尊姓大名?” 杨衮说:“我乃西宁人氏,姓杨名衮,字叫君爱。” “噢——”金棍将点了点头,说:“原来是杨将军啊!你这是往哪里去呀?” “我前往太原,路过此地。” “将军前去太原,不知有何贵干?” “我到太原会会那位十三太保李存孝去!” “会李存孝?!”四棍将惊问道:“杨将军会他为了何事?” 杨衮笑一笑,说:“我和各位实说了吧!那位李存孝不是叫天下恒勇无敌将吗?我前去太原会他,就是为了灭灭他的威风,压压他的锐气;把那块无敌金牌夺过来,挂在我的胸前|Qī|shu|ωang|,受用受用!” 四棍将一听这话,都情不自禁地倒吸一口凉气。 金棍将卢士英冲杨衮竖起了大拇指,说:“那李存孝乃是‘马前无有三合将’啊!杨将军竟敢前去碰他,实乃真正英雄,佩服,佩服!今日在此巧遇,真乃三生有幸!杨将军对李存孝心怀不满,我等与他也有仇恨。如此说来,我们便是朋友了。俗话说;‘人逢知己千杯少’,朋友相见,怎不开怀畅饮?杨将军就赏个光,到山寨一叙吧!” “这个——”杨衮心想:“人们都说占山的寨主没好肠子。他们请我上山,是否也有歹意!” 金棍将卢士英看出杨衮颇有疑虑。便上前一步,说:“杨将军,请你放心,我请将军上山,一为交友,二为报恩,三因有幸相会,相互亲近亲近。绝对没有任何恶意。如果将军还不相信,我兄弟四人只好对天盟誓了。”说着就要跪下。 别看杨衮性格倔强,但也特别机灵,心上的眼儿也有个万儿八千的。他一听金棍将要对天盟誓,心眼儿也就动起来了。他想,这四棍将也恨李存孝,我何不和他兄弟四人结为金兰好友,会李存孝时,岂不有个帮手!对,就这么办。 杨衮拿定主意,赶紧上前阻拦,说:“各位若要发誓,待我把话说完,咱们就一起对天盟誓吧!” 这可把四棍将闹胡涂了,同声问道;“杨将军为何也要对天盟誓?” 杨衮笑着说:“我杨衮也爱交朋结友。今与各位相会,也是幸事。我等是否也效仿古人,撮土为炉,插草为香,对天盟誓,结为八拜之交,将来一心扶保真主?” 四棍将同声说道:“杨将军乃当世真正英雄,我等乃是青巢岭的无名小辈,怎敢高攀将军!” 杨衮摆一摆手,说:“哪里,哪里!‘山在西,海在东,五湖四海交亲朋’嘛,我们既然有缘,怎能计较远近高低呢?” 四棍将听了这话,感到杨衮非常可交。便同声说:“杨将军如不嫌弃,我等只好从命了。” 这五个人,便选一块平地,一齐动手,有的推土为炉,有的插草为香。杨衮首先跪地磕头,对着天说,“老天在上 我杨衮在下,今日我等五人,结为生死弟兄。今后有官同做,有马同骑,有福同享,有祸同当。若有三心二意,死了不得善终!”誓罢站起身来。 四棍将接着同时跪下,也象杨衮那样叩完了头,对天盟誓。这四棍将本是一父所生的亲兄弟,为跟杨衮结交,又一起磕了头。这就叫“亲而又亲,近而又近”啊! 四棍将盟完了誓,站起身来。金棍将问杨衮道:“兄弟,你今年多大岁数?” 杨衮说:“十七岁了。” 金棍将卢士英笑道:“我兄弟四人都比你大,你就只老疙瘩了,老兄弟,快请到山寨饮酒!” 杨衮这时没疑虑了,扳鞍上马,便跟着四棍将奔山寨去了。” 四棍将把杨衮让进山寨大厅坐好,立即吩咐摆宴。在酒宴上,金棍将说:“老兄弟,我们亲眼见过,你的武艺确实不错,可是要会李存孝,定要多加小心啊!” 杨衮说,“众位哥哥不要担心,我方才跟众位哥哥打的时候,一百成的功夫,才献出十来成啊!俗话说‘没有擒龙手,不敢下东洋;没有打虎艺,不敢上山岗’啊!我自己没有把握,怎敢会李存孝?” 金棍将一看杨衮胸有成竹,就不想劝下去了。沉思片刻,又对杨衮说:“老兄弟,今日来到山寨,我们这青巢岭立即亮堂起来了。哥哥考虑到,当今天下很乱,无有明君可保。兄弟会完李存孝,若不回到西宁,就没有落脚之地了。不如暂在我这青巢岭栖身,当个寨主,招兵买马,集草屯粮,养精蓄锐。待日后出了明君,我等兄弟再去扶保明主,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杨衮听了这话,感到有理,又觉得金棍将确有诚意,便欠身说:“众性哥哥不弃,小弟会完李存孝后,就回到山寨与众位哥哥们创大业!” 四棍将听了分外高兴,齐声说道:“兄弟加人山寨,山寨蓬荜生辉。青巢岭大寨主这个座位,就让给老兄弟吧!” 杨衮急忙起身摆手,说:“哪里,哪里,有句俗话说‘先者为上,长者为大’,这青巢岭是众位哥哥创的基业,众位年纪又比我大,小弟怎好居于首位?” 金棍将说:“兄弟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占山的人也有一句话,叫做‘老少三辈是英雄’,也就是说,不论岁数大小,谁的能耐大,谁就当大寨主。兄弟就不要谦让了。” 杨衮一想,人家说的对呀,没能耐的坐头把交椅,谁能服他?“力大才能压人”嘛!好,我就尝尝这个坐山王的滋味儿。便欠身说:“如此说来,我就不客气了。” 四棍将听了特别高兴,马上把山寨大小头目找来。金棍将卢土英当众宣布:“从今日起,我们哥儿四个把大塞主这把交椅让给杨衮兄弟坐了,我们哥儿四个退到二、三、四、五寨主的座位上。众位都要听杨大寨主的话,违者格杀勿论!” 众位大小头目齐声说道:“我等愿听杨大寨主调遣!” 金棍将然后吩咐,将青巢岭的寨主座次贴榜公布于众,刻换山寨旗帜。接着把杨衮让到首位坐下,接受大小头目祝贺。 杨衮心里倒也高兴,吩咐马上杀牛宰羊,大摆酒宴,犒赏喽兵。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杨衮升坐大厅,各位寨主到齐。杨衮说道:“众位哥哥,我思虑了一夜,我等不该安于现状,非把李存孝的无敌金牌夺来不可,好给青巢岭露一露脸。请问众仁兄弟,该当如何行事?” 金棍将说:“兄弟如今已是山寨之主,就不要单打独斗了,应该按例行事?” 杨衮说:“哥哥的话正合我意。我们这次就来个大架儿的,把这件事儿闹得越大越好。别叫李存孝小看我们山寨。” 杨衮说罢,拿起一封书信,说:“二寨主金棍将卢士英听命!” “是!” “命你拿这封信,到太原城下下书。让李存孝按书行事,不然的话,我带兵马要扫平他的太原府!” 金棍将接过书信.打开一看,只见上写:“李存孝听令:”下面是八句歪诗: 青巢岭的坐山王,缺银少马短柴粮。 更瞧不起无敌将,敢挂金牌逞凶狂! 见信要在三日内,送来金牌和钱粮, 你若如期送不到,叫你尝尝火尖枪! 后边署名是“青巢岭大寨主杨衮”。 金棍将卢士英看罢,脑袋上的头发竖的险些把头盔拱了下来,心想,这个漏子非得捅大了不可呀!便犹豫起来: “这个——” 杨衮看出来他害怕,“啪”,把桌案一拍,厉声斥道:“难道你要违令不成!” “是,是,我这就去!”金棍将这才掐着鼻子直奔太原。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期分解! 第003回 走太原府会李克用 战李存孝索无敌牌 金棍将卢士英拿着杨衮的书信,离开青巢岭,直奔太原城。青巢岭距太原很近,正晌午时就到了。 卢士英来到太原城下一看,城外静无一人,四个城门紧闭,城上戒备森严,军兵横眉立目,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异常!这是为什么?原来黄巢起义,占领了长安,唐僖宗逃到美良川,派程敬思到沙陀国找李克用,搬兵求援。李克用率李存孝等进兵攻打黄巢。李存孝大闹河东府,力擒黄巢部将孟绝海,雅观楼上夺玉带,吓跑了朱温,杀入长安,扫灭了黄巢。僖宗回到长安,封李存孝为勇安公,赐天下恒勇无敌金牌。派李克用镇守太原。如今虽然灭了黄巢,仍是反王频出,烟尘四起,天下大乱。朱温又在河南汴梁反了,自封大梁王 扬言要扫平太原,报李存孝当年夺带之仇。你想,太原怎不吃紧! 金棍将卢士英在城下大声喊道:“呔!城上的军兵听着,我是从青巢岭来的,奉大王之命前来下书。” 城上的军兵并不打开城门,从城上扔下来一条绳子。说:“你把书信拴在绳子上吧!把信吊上来,就送给晋王。你就等着听回信吧!” 卢士英照着军兵的话行事。 军兵急忙把信交给了李晋王。李晋王看了书信,勃然大怒:“一个小小的山贼,竟敢如此狂妄!” 李存孝问道:“父王,为何如此发怒?” 李晋王说:“你看看书信就知道了。” 李存孝上前取来书信一看,也气得怒发冲冠,咬牙切齿地说:“这个山贼胆子也太大了,竟敢要和我较量?!” “孩儿,你看怎么办哪!” “父王,如此这般回他便了。” 晋王李克用当即叫人写了回信,交给了军兵。军兵用绳子把书信坠到城下。 金棍将卢士英把书信解下来,打开一看,信上也写了几句歪诗: 要粮要钱要金牌,明日后时亲自来! 你若无有此胆量,砸你山寨取脑袋! 下面缀着李存孝的名字。 金棍将卢士英看罢,吓得身上都起鸡皮疙瘩。心里话,我的老兄弟唉,这回可捅了马蜂窝啦!立即拿着书信回青巢岭。 杨衮和各位寨主正坐在大厅里等着。一看大哥卢士英回来,急忙问道;“看见李克用和李存孝了吗?” 卢士英把下书的经过讲了一遍,然后说道:“他们回了一封信,你看看吧!”说着掏出书信,递给了杨衮。杨衮接过书信,打开一看,气得“哇呀呀”直叫,“啪”,把桌子一拍,手指太原骂道:“李克用啊,李存孝,你这两个匹夫,是懒怠活了,竟敢和你杨爷爷较量长短!我要不亲到太原城下夺你的金牌,取你的脑袋,我就不叫杨衮!”接着吩咐说:“众位寨主听令,马上去准备五十台车辆,挑选五百精兵壮马,由二寨主金棍将做先锋官,明日清晨发兵太原,去收李克用的金银粮台;并告诉留在山寨的头目,杀牛宰羊,准备酒宴,待我得胜还寨,祝我杨衮夺得金牌,取代李存孝,成为大下恒勇无敌将。” 众位寨主听了这话,谁也不敢怠慢,分头准备去了。 次日清晨起来,杨衮顶盔贯甲,罩袍束带,披挂完毕,骑马来到寨外广场一看,五百喽兵骑着壮马,排在场上,人人都雄赳赳,气昂昂的;五十辆车排在喽兵后面,整整齐齐,五杆大旗立在喽兵队前,中间那杆大旗,中间绣着一个“杨”字,“金”、“银”、“铜”、“铁’四旗,分别立在“杨”字大旗左右,旗随风飘,“哗啦啦”直响;四棍将骑着高头大马,昂首挺胸,站在各自旗下。杨衮看罢,不由心喜脸笑,我这帮人还真挺威风啊,就这个架势,到了太原城下,也得把李存孝震个好歹的! 四棍将齐声问道:“禀大寨主。一切准备完毕,何时起程?” 杨衮并没回答,来到“杨”字旗下,踅过马头,面对喽兵大声说道:“兄弟们,今天跟我杨衮杀奔太原,就是为了替天行道,打抱不平;砸开太原,夺取钱粮;战李存孝,夺无敌牌。希望大家卖点力气,给我露一露脸,夺下钱粮和金牌,先到太原城里吃饭,回到山寨另有犒赏!” 嘤兵们齐声答道:“我等愿为大寨主效力!” “好!”杨衮踅过马来,一挥拳头,说:“二寨主卢士英为先导,马上杀奔太原,点炮!” 杨衮话音刚落:“咣,咣,咣”三声炮响,青巢岭这帮人马便浩浩荡荡,杀奔太原去了。 正晌午时,杨衮兵临太原城下,在南门外摆好了阵。杨衮对金棍将说:“你快到城下,叫军兵给李克用和李存孝送信,就说我杨衮来啦,叫他们打开城门,垂首接我进城!” “遵命!”金棍将答应一声,催马出阵,到城下叫阵去了。 杨衮对喽兵说:“马上擂鼓放炮吹号,给我助助军威!”霎时间。这太原城外可就热闹起来了。大炮“咣咣”山响,战鼓“咚咚”如雷,牛角大号“嘟嘟”个不停;众喽兵也来情绪了:“李存孝快出来迎接我们寨主爷进城啊!”“快把你的无敌金牌交出来吧!”“不交金牌把脑袋送出来也行啊!”“不然的话,我们杀进城去。你们就后悔啦!”喊叫声此起彼伏 简直象开了锅。 再表晋王李克用,听城上军兵禀报说,青巢岭的杨衮带着喽兵来到城下。他的胡子都气扎撒了,对着李存孝说:“一个小小的山贼鼠寇,竟敢在我李晋王的头上动土!真乃不自量力!可是话又说回来了,我等尚且不知这个杨衮是何许人,听他嘴里吐出的这种狂言,也可能是个不怕死的狂徒。俗话说,‘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哪。我等千万不要小看此人。” 李存孝轻蔑地一笑,说“我把那大反贼黄巢都没看在眼里,一个小小的草寇杨衮何足挂齿!父王千岁,请放宽心,有孩儿在,保你无虑!” 李晋王当即命令“点齐一千军兵,马上出城会战杨衮!”“咣,咣,咣”二声炮响,城门大开,李克用在十三太保的簇拥下,出了太原城。在城下扎住军兵,在旗脚下带马定神一看,青巢岭的喽兵,个个精神抖擞,再看五杆旗下,立着五匹大马。马上各坐一人,人人都是顶盔贯甲。在中间那匹白龙马上,端坐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将,面似美玉,浓眉大眼,鼻直口方,五官端正;身着金盔金甲,助了佩着宝剑,背插打将金锏,两手托一条金攥火尖枪,威武英俊,朝气蓬勃!再看这人头上那杯大旗,有个斗大的“杨”字。心中暗道,不用问,此人必是杨衮。我原当杨衮是个三四十岁的精壮汉子,想不到他竟是这样年轻!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 竟然有托天的胆量,来会天下无敌将,索要金牌,实是天下少有。真是后浪催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啊!咳!可惜他走错路了。他若投在我的名下,可就有用了。这位李晋王竞爱起杨衮来了。心里拿定主意,我得设法收降于他,不许对他狠下毒手。 于此同时,杨衮也坐在马上打量着李晋王。他一看这个老头,头戴番王盔,身穿大叶锁子甲,面似淡金,两道粗眉,一双虎目,烁烁放光,颔下长髯飘洒,年纪足有五十来岁,气度却不平凡!心想,从他的年龄和气势来看,定是李晋王了。那么,谁是那个十三太保李存孝呢?杨衮又把目光放在李晋王身后的那些人的身上。但见这十余人,都骑着各色各样的战马,有的顶盔挂甲,有的穿着软靠,脸色黑白黄红不等,手持兵刃也不尽同,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什么花样都有,长的模样虽然千奇百怪,倒也威武精神!心中暗道,这帮人定是李晋王的十三个太保。但他还没看出,哪位是李存孝。 杨衮看罢,冲着李晋王大喝一声:“呔!李克用,你们出城,是来迎接我杨衮吧!我来问你,你把钱粮准备好了没有?李存孝藏哪儿去啦?他到底交不交出金牌?快叫他来回话!” 李克用瞅着杨衮笑道:“年轻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你想索要钱粮、金牌,我倒可以给你,只是我要看看你的能耐大小。这么办吧,你要能够战胜我那十三位太保,我立即把钱粮、金牌交付于你!” 杨衮冷笑着说:“哼!我杨衮要没有吃天吞象的本事,也不能来会你那个儿子李存孝!”。 李克用刚想叫李存孝来会杨衮,但又一想,不行,我那十三太保心黑手狠,如打两个照面就把杨衮打死,岂不可惜了吗?还是叫大太保和他较量较量吧!李克用想罢转脸叫道:“大太保先去会他!”大太保名叫李嗣源,答应一声“遵命!”催马出阵,来到杨衮马前。 杨衮托枪问道:“你是何人?” 李嗣源说:“我乃晋王长子,大太保李嗣源,奉父王之命,先来会你。在你我交手之前,我要对你先进一言:我父佩服你很有胆量,实乃少年英雄,可惜误入歧路!良禽择木而栖,希你归顺我父晋王,与我家十三太保重整大唐江山,乐个得官受爵,封妻荫子,岂不光宗耀祖?”杨衮听罢暗想,他这是叫我投降啊,你这是妄想!我爹金刀杨会,想当年东挡西杀,为那昏君卖命,竟为一件小事,就被那昏君给罢官了,我怎能重蹈复辙,再保昏主!便嘿嘿一笑,说;“李嗣源,你说的都是屁话!良禽怎能选那朽木而栖?我来太原,就是要钱、要粮、夺金牌,你不配和我说话,快把李存孝叫出来吧!” 大太保李嗣源性如烈火,一看杨衮的脑袋一点儿也不进盐酱,脸上立即变了颜色,横眉立目,大喊一可“杨衮,你太也不自量了!杀鸡焉用宰牛刀,用不着无敌将来收拾你,我来要你的命!”说着,催马抖枪就奔杨衮扎来。 杨衮立即催马上前招架,两个人打了几个照面。杨衮想,我不能和你磨蹭,来个痛快得啦,“啪,啪”就冲李嗣源的面门刺了两枪。 李嗣源把枪架了回去.两匹马刚一错镫,杨衮一回手,来个单甩手,大撒杆儿,把枪杆子就抡圆了,“呔——”只听“嗡”的一声,正砸在李嗣源的后背上。 只见李嗣源在马上栽了两栽,晃了两晃,“咕噜”一声,心血涌了上来,他一咬牙,就把这口血咽了下去,险些没有落马。他知道不是杨衮对手,拨马便败。杨衮冲着李嗣源喊道:“李嗣源,今天爷爷放你一条狗命。快叫李存孝前来送死!” 晋王李克用一看杨衮打败了大太保,不但没恼,还高兴了。为什么,他喜爱杨衮年轻有为,喜爱杨衮这手枪艺。笑着问众太保,说:“谁再去会会这位小将?” “父王,孩儿前去会他!” 李克用一看,是十三太保李存孝。心里话,你是一只猛虎,他也是山大王啊!二虎相斗,必有一伤!伤了你,我心疼,伤了他,我心里也不能好受啊!便摆摆手说;“存孝,你先不要前去!还是你们这哥儿十三个依次跟他较量吧!”就把二太保李嗣昭派出去了。 李嗣昭跟杨衮没打了几个回合,也被赶了回来。李克用又派三太保李存勖上去,也被杨衮赶回。四太保李存直又上去了,也同样败下阵来……话不要罗嗦。李晋王接连派了八个人保,都被杨衮赶回来了。 杨衮挺胸托枪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李克用啊,李克用,你就靠这帮无能小辈重整大唐江山啊?岂不是笑话!我看,你就别叫他们来了,来了更会给你丢脸!你还是把李存孝给我端出来吧!你要不忍叫你那宝贝疙瘩在我枪下做鬼 你就把他的无敌金牌摘下来,亲自双手奉献给我。到底怎么办,来个痛快!” 杨衮这一番话,可把李晋王给气透腔了,板玉带,闪蟒袍,就想亲自上阵。 李存孝急忙打马上前劝道:“父王不要去了,让给我吧!” 李晋王瞅瞅李存孝,心里话,我要上去,恐怕也难对付杨衮,看来,只好指望他了。便点点头说:“孩儿,你的武艺虽好,但与杨衮较量,也要分外小心!这个杨衮和你一样,也是一位英雄。‘千军易得,一将难寻’啊!千万不要结果他的性命,尽量收降于他。他若归顺,你是我的左膀,他是我的右臂,重整大唐江山,就有望了。” “孩儿知道了。”李存孝点一点头,催马就奔杨衮杀来。 四棍将认识李存孝,过去一听李存孝的名字,心就哆嗦。这哥儿四个正在观阵一看李存孝催马杀来,当即齐声喊叫起来:“老兄弟,他--他就是--李—一李存孝!你可要多加小心!”喊叫的都差声了。 杨衮也没见过李存孝。在他心目之中,还当李存孝定是英俊的不得了!一听四棍将说李存孝来了,心也为之一震。 可是他定定神,瞩目一瞧,马上就泄气了。为什么?用现代的话言来描绘,简直是个大烟鬼!但见李存孝: 身材不过五尺高,瘦小枯干罗锅腰。 头戴束发紫金冠,两根雉翎脑后飘。 身穿锁子连环甲,黄金大带扎细腰。 巴掌大的刀条脸,青中透黄颜色焦。 凸出一对大环眼.眼皮总不往上撩。 尖尖鼻子大嘴岔,两个颧骨可挺高。 小风一吹就得倒,掉进水里也要漂。 这哪象个无敌将,纯粹是个瘦猴妖。 他手中拿的兵刃与众也不相同,长长的杆儿,前边一个拳头,攥着一管笔,后边一个大攥。杨衮听说有这么一种兵器,名叫齐天槊。他骑的这匹马也跟他凑热闹,长的又瘦又长,细腿大蹄碗儿,脑袋抬不起来。总是提溜当啷的,虽然也象在跑;还没有走的快!倒也奇怪,当这匹马跑到杨衮近前,马的脑袋就抬起来了,再看李存孝,眼皮也撩起来了,对着杨衮微微一笑,两张薄嘴片子往一块儿轻轻一碰,说:“你就是杨衮吗?” 杨衮一听笑了。为什么?李存孝说话有气无力,还稍带着大喘气! “不错,我就是杨衮。”杨衮接着又反问道:“你就是那个在飞虎山被李克用收降之后,大闹河东府,雅观楼夺玉带,活擒孟绝海,马踏黄河岸,七昼夜取长安,逼死黄巢的那个李存孝?” “不错,李存孝正是我。” 杨衮笑道:“这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真是有限’哪!看阁下这个架势,你这个病还不轻啊!” 杨衮说到此处,把眼睛就盯在李存孝胸前挂的那块金牌上了。但见这块金牌,足有二号盘子那么大,上铸“天下恒勇无敌将”七个大字,金光闪闪,晃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可把杨衮喜欢坏了。 杨衮看罢金牌,把目光移到李存孝脸上,厉声说道:“李存孝,看你长的,象个病夫,哪配带这块金牌?我劝你立即把这块金牌摘下来送给我吧!不然的话,你们那帮饭桶都被我打败了,何况你这个病夫!” 李存孝撩一撩眼皮,轻声说道:“你要金牌也行,但得有个条件,你得投降归顺。我爹说了,你要归顺,你算大将军,我算二将军,咱俩一块儿当我爹李晋王的左膀右臂。你要不投降的话,别说这块金牌你捞不着,恐怕把命也得搭上,你就看着办吧!” 杨衮听了勃然大怒,把牙关一咬,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李存孝,你别胡说八道,我叫你领教领教我的厉害!”撒马端枪就奔李存孝刺来。 李存孝一看杨衮杀来,心里话,我跟别人打,最多不过三合。今天跟你打,两合就叫你玩儿完!一绷胯下这匹瘦马,瘦马把头一抬,就跟杨衮的马招上面儿。李存孝一摆齐天槊,“嗡”地一声,就奔杨衮砸来。 杨衮一看槊来,心里话,都说你有一把子力气,冲你长的那个样,掐巴掐巴不够一碟子;捏巴捏巴不够一碗,剥了皮儿,去了骨头没有肉!就算你浑身是劲儿,你这劲儿能有多大?我就碰碰你吧!杨衮瞩目一瞧,这把槊离不远了,两脚一点镫,双手托枪,就猛力往外开这把槊。 四棍将站在一旁,都吓傻眼了。心里话,我们这位老兄弟太年轻了!要换个人也不敢碰李存孝这杆槊呀!都为杨衮捏一把汗。 四棍将正为杨衮担心,忽听“啪”的一声,李存孝这杆大槊,正好砸在杨衮的枪杆子上。崩得火星四溅,震得杨衮双耳“嗡嗡”直响,两只眼睛“啪啪”直冒金花,脑袋跟着“嗡——”地一声,只觉得十指发麻,心窝发热,腔子里的血就反了上来。杨衮心想,这口血可不能往外吐啊!要吐出来可就完啦!他把这口血压住,“咕嘟”一声,就咽下去了--,欲知杨衮能否战败李存孝,请看下集分解。 第004回 遇桃园杨衮生闲气 为徒侄老将费心机 杨衮被李存孝的大槊,震得险些吐血。这回可清醒了。心里话,怪不得他叫天下恒勇无敌将啊,的确不太好斗。我还真得加点小心。看来跟他拼力气是不行了,要用巧妙的招数取胜。他拿定主意,把马踅回来,又和李存孝打起来了。两个人你来他往,打了七八个照面,仍然没分胜负。双方观阵的人都暗暗称赞杨衮。为什么?往日和李存孝交手的人,最多不过三合,就被李存孝打败了。今日和杨衮打,打了七八回合,还没把杨衮打败,杨衮不是好样的吗?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李存孝是手下留情!为什么?他是奉李晋王之命,要收降杨衮。 可是打着打着,李存孝就不耐烦了。为什么?他怕有损他的声誉。心里话,我得换个招法,来个速战速决,既能抓住杨衮,又不损我的名望,叫它两不耽误。他和杨衮打着打着,招法就变了。一看杨衮枪来,他并不躲。当杨衮的枪尖儿刚要挨到他的脸上,疾速一哈腰,就把对方的枪躲了过去。这时,他的瘦马已迅速踅到杨衮的左侧,杨衮的枪还没有抽回去,他的腰还没有直起来。他顺着直腰这个劲头,瞅准了杨衮的枪杆儿,猛力往上一提大槊,“咿儿——”只听。“啪嚓”一声,正好碰到杨衮的枪杆子上。李存孝的这招儿有个名堂,叫做“踅马倒提槊”。 别看是倒提槊,劲头儿也不小啊。他把大槊这么一悠,杨衮可受不了啦,只觉得两手发麻,虎口剧痛,两只手就抓不住枪了,一撒手,“咿儿——”这杆火尖枪就成了飞枪了。 杨衮刚要踅马逃走,李存孝打马往上一闯,同时槊交左手,右手往前一伸,大喊一声:“杨衮你给我过来!”就把杨衮的绊甲丝绦给抓住了,就象提搂小鸡一样,把杨衮举在空中。接着,李存孝两脚一点镫,他胯下这匹瘦马,就“嗒嗒嗒嗒”地象跑马戏那样,在场子上转绕开了。这也有个名堂、叫做“马上飞人”。 李存孝手托扬衮跑了两圈儿,大声问道,“杨衮,你降不降?” 杨衮嘻嘻笑道。“我就是不降,你要有能耐,就老这么举着”。 “哇呀呀呀,气死我啦!”李存孝咬一咬牙,又把杨衮举了两圈儿。 杨衮想,叫他老这么举着也不行啊!人家不就说我没有辙啦!我何不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露两下子给他们看看。对,就这么办。 杨衮拿定主意,便大声说:“你这么折腾我,我也不降。不如痛痛快快把我摔死得啦,咱俩好结个鬼缘儿。” 李存孝的力量再大,一只手举个活人,转绕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也受不了啊!心想,反正收降不了他,就和他结个鬼友得啦!便点点头说:“好,我一定叫你心满意足。”说着,托杨衮的那只手猛一使劲儿,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с○m就把杨衮摔了下去。 李存孝一边摔着一边想,杨衮啊,你是肉长的,就便宜你啦;你要是铁铸的话,我这么一摔,准叫你扎进地里去,踢儿脚土就把你理上了,叫你那帮人连尸首也抢不回去。可是他一撒手,再往地上一看,杨衮没啦! 原来,杨衮在空中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当他要着地的时候,正好是大头朝下,他的两只胳膊往下一伸,双手先着地了,接着两脚一蹬,就“咕噜噜噜”骨碌开了。这也有个名堂,叫做“就地十八滚”。 可是杨衮,并没有只滚十八下子。要只滚十八下子,不还得被人抓住。他猛一猛劲儿,一下子就滚了三百五十六下子半哪!他要没有这两下子,怎么能叫“杨衮”! 说来也巧,他正好滚在那杆“飞枪”跟前,眼疾手快,一把就把枪抓住了。接着来个“鲤鱼打挺”,“吱愣”站起身来,四外一撒目,把白龙马看见了,撒腿跑到马前,扳鞍上了马,冲着李存孝大声喊道:“李存孝,今天跟你打了败仗,来日不报此仇,非为英雄!改日再见!”接着面对四棍将,大声说道:“四位哥哥,兄弟今天打了败仗,没脸回青巢岭啦。我这个山大王就不当了,还给大哥吧!咱就来个‘将军不下马,各自奔前程’吧!”说罢打马,扬长而去。四棍将一看杨衮走了,也领着喽兵逃回青巢岭去。他们害怕李存孝前来剿山,马上遣散了喽兵,收拾收拾,放了把火,还当真“各奔前程”去了。 杨衮跑了之后,李存孝追了一程,没有追上,就回了太原城。 再表杨衮,骑着白龙马一口气儿往南跑了十多里路,回头一看,李存孝没有追来,就勒一勒马,放慢了脚步。他骑在马上象个浪荡游魂,心情很不好受。他恨自己太莽撞了,看李存孝长的瘦小枯干,象个病夫,就想去夺人家的金牌,为什么不掂量掂量自己多大的分量!不仅闹了个丢人现眼,青巢岭那几位哥哥恐怕也要受到连累!我往哪儿去呢?这次没有露脸,家是不能回了;高家庄也不能去,怎么有脸去见高思继大哥?对呀,我大哥高思维说过,我师大爷夏书棋到河南一带访朋看友去了。我何不去河南寻访我师大爷,找到了他,再跟他学学武艺。待我能耐超过了李存孝,再去会他也不为晚。李存孝啊,李存孝,我不把你置于死地,死不瞑目! 杨衮拿定主意,就快马加鞭,奔河南去了。杨衮进了河南境界。到处打听金枪将夏书棋,谁也不认识,打听了两三个月,也没打听到他在哪里。 这天中午,杨衮喝了点儿酒,觉得口干舌燥,便想找口水喝。他信马由缰地寻找人家,走着走着抬头一看,在对面山坡有处桃园,远看郁郁葱葱,绿中透红,微风吹来,桃味儿直钻鼻子。杨衮心想,我何不到那儿买几个桃,解一解渴,顺便打听打听我师大爷的下落。他催马来到园门附近一看,气得眼睛冒火。为什么?他见桃园门口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四句话: 园内桃树是我栽,劝君自重莫要摘! 即使你有超人艺,摘桃也要掉脑袋! 杨衮心想:一般桃园,挂个“君子自重”的牌子不就行啦,何必写上如此狂言!莫非自恃你有超人武艺?那么,我就要前去磁一碰你,看你能否把我脑袋拿掉? 杨衮想罢,就翻身下马,牵着马就往园里走去。拐了个弯儿,只见前面有个凉亭,有两位老人正坐在亭里下棋。一位老人面似银盆,一位老人脸如淡金,都是花白胡须。在那白脸儿老人身后,站着一个姑娘,年纪二十上下,青色绢帕罩头,身穿青缎短靠,脸上虽未敷粉,却是桃腮粉面;唇上不见徐朱,小口亚赛樱桃;虽象窈窕淑女,竟是英雄气概!杨衮心想,那块牌子的毛病,恐怕就出在这个姑娘身上。 杨衮把马拴在一棵树上。来到两位老人跟前,也不说话,气哼哼地看着下棋。 这两位老人一看来了个顶盔贯甲的年轻人,只把眼皮翻一翻,就下他们的棋去了;那个姑娘也瞥了杨衮一眼,便低下头,看棋去了。 杨衮这气儿,可就大了。心里话,他们也太没礼貌了。就凭我这一身穿戴,有枪、有剑、有马,见我来了,也该说句话呀,哼,连个屁都不放!杨衮肚子里的气,实在压不住了,便气哼哼地说:“两位老头儿,你们等会儿下棋。我有点儿事儿要问问二位。” 那位黄脸儿老头还没有说话。那位白脸儿老头,抬头瞅瞅杨衮,再看看他的穿着打扮,轻蔑地说:“是个练武的?”“啪”把手中的棋子儿往棋盘上一拍,说,“你是练武的又能怎么样?练武的就这么不知好歹?!我这盘棋刚刚要赢,叫你这么一岔,就给岔输啦!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杨衮也没有回他好话:“我是走道的。” 白脸儿老头一听。“吱愣”站起来了:“你走你的道就得啦呗,我也没不让你走啊!跑到我这儿找什么别扭?” 杨衮的气势也很逼人:“我就是找别扭来啦!我问你,桃园外面那块牌子是谁挂的?” “你问那块牌子做什么?” “你写上个‘君子自重’不就得啦,为何写上如此狂话来压天下好汉?为何如此目中无人?我年轻,脾气暴,请你多多担待。但是这块牌子,无论如何也得摘下去!” “噢——你是冲着这块牌子来的呀!”这白脸老头说到此处,笑了,伸手指指那个姑娘说:“这块牌子是那个姑娘挂的;牌子上那几句话,是她编的,也是她写的。我以后才发觉了此事。可是,她已经把牌子挂上了,摘它有何必要?这又与你何干?难道你对牌子上那几句话不服气吗?你有什么了不起呀?你不就是依仗高思继教你两手六合枪法,就跑到太原去会李存孝吗?你既然有那么大的能耐,为何险些被李存孝摔死?你为何没有夺下天下无敌金牌?你的能耐都跑哪儿去啦?在那儿把脸丢净,竟跑到这儿跟老百姓撒什么野?真是不知好歹!” 杨衮听了大吃一惊,心里话,这真是高人哪!急忙问道:“老人家,为何我不认识你,你竟认识我呀?你对我的事情,为何知道得如此详细?请问贵姓高名?” 白脸老头并未回答姓名,反问杨衮:“你到此地为了何事?” 杨衮说:“我是找我师伯父啊!你方才说的那些事情确实不假。李存孝摔我之仇不能不报啊!只是我的武艺尚差,特来河南找师伯学艺。如今访了两三个月也没访到。今是口渴,想买几个桃吃,因而进人桃园,有何不对之处,诸多多担待!” 这位白脸老头笑了:“哈哈哈哈,你小子脾气不好,运气可不错呀,这就叫做‘歪打正着’啊!你要不发这顿脾气,还不定能够见到你师大爷呢?”接着用手一指那位黄脸老头,说:“他不就是你要找的那位神枪手夏书棋吗?” “哎呀,原来这位就是我师大爷呀!”急忙上前跑倒: “你好,师大爷,我给你老人家磕头啦!” 神枪手夏书棋把杨衮搀扶起来,把脸一沉,说;“你就叫杨衮吧?头几日高思继前来见我,把你的事情都对我讲了。你为何不回西宁,竟跑到太原会李存孝?学得几手武艺,就眼空四海,目中无人,这有什么出息!李存孝还不如把你摔死,省得再给你杨家和我夏家丢脸!” 别看杨衮在战场有如生龙活虎,在师大爷面前竟成小绵羊了。低着脑袋一声不吱。 神枪手夏书棋嘴上虽在教训杨衮,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为什么,杨衮是他的师侄啊!杨衮几乎被李存孝摔死,他心里能好受吗!眼瞅着杨衮那个样子,心里又痛起杨衮来了:“杨衮哪,你今后做何打算?” 杨衮低着头,说:“师大爷,我这枪法是学你们老夏家的,我叫李存孝给打败了,于您脸上也不光彩。我家也不想回啦,高思继师哥那儿也不想去啦,就想跟师大爷再学几手绝艺,好报太原之仇。” 神枪手夏书棋点了点头,说,“孩子,关于你学艺之事。我日后自有安排。快来见见你金伯父吧!” 夏书棋所说的这位金伯父,当然是指那位白脸老头了。那么,这位白脸老头是谁?原来,此人叫金良祖,也是五代残唐年间的名将。他手使走线铜锤,无论和谁交手,只要把走线钢锤打出去,从不落空,真是百发百中,湛称一手绝艺,因此,人送外号叫“飞锤将”。 在这残唐年间,有三位名将,每位都有一手绝艺。这就是神枪手夏书棋的北霸六合枪,金刀将杨会的九耳八环刀和这位飞锤将金良祖的走线铜锤。这三位名将都在唐僖宗时立过赫赫战功,名满天下。以后又都悔侍昏君,隐居原籍,再不复山。如今又上了岁数。因此,人们都管这三位名将叫做“三老”。 神枪手夏书棋向杨衮引见了飞锤将金良祖。杨衮赶紧跪下叩头。说;“金伯父在上,请受侄地一拜!” “免礼,免礼!”金良祖忙把杨衮搀扶起来。 夏书棋又指着那个姑娘,说:‘这是你金伯父的女儿,名叫玉荣,你该叫姐姐吧,快来见礼!” 杨衮上前,抱腕拱手,说:“金姐姐,方才小弟言语不周,多有得罪了。” 金玉荣粉面一红,也不说话,道个万福,就把头低下了。 杨衮总想知道金良祖为什么一眼就看出来他是杨衮?他心里有话憋不注,一看有机会了,便向金良祖,说;“金伯父,你我未见过面,怎么把我认出来了。” 金良祖笑一笑,说:“你问一问你师大爷吧!” “师伯父,这事何故?’ “哈哈—一”夏书棋笑罢说道:“你金伯父和我对你倒不认识,可是我们哥儿俩可认识你的那杆金攥火尖枪呀!我在离开高家庄时,我曾嘱咐高思继,不准他对任何人言讲我的去处。因此,不论你如何追问,他也没说我在你金伯父家。他头些日子前来看我,说他师叔收了一个徒弟,是金刀杨会之子,名叫杨衮,由他代我向你传了枪艺。后又听说你在太原险些被李存孝摔死。这才知道你并未回西宁,乃去太原会李存孝去了。我等估计你定来找我,怕你寻找不到,知你脾气倔强,目中无人,故命玉荣姑娘写了那块木牌引你,果然不出所料,竟把你引到这儿来了。” 杨衮和众人听了,都捧腹大笑。 飞锤将金良祖对夏书棋说:“你侄来了,就早些回家吧!” 夏书棋点了点头。金玉荣抱着收拾了棋子儿。杨衮牵着自己的马,便跟着两位老人迳往金家。 走过一段曲曲弯弯的山间小路,来到金家门前。这时日已西坠。杨衮抬头一看,晚霞映着竹篱茅舍,鲜花夹着卵石甬路;宅院四周,梧桐杨柳郁郁葱葱,天井之内,甜梨蜜桃果实累累;微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四方不时传来唧唧鸟鸣。院落显得清新幽静。杨衮心想,我金伯父虽是武将世家,如今这个宅院,倒是颇有农家风味。金玉荣打开柴门,接过杨衮的马,牵到后院马棚拴上。金良祖把杨衮让进上房,马上吩咐女儿玉荣准备酒饭。酒店宴上,宾主互叙前情,谈笑风生。倒也惬意。宴罢已到二更,金良祖把杨衮安排在夏书棋的房中居住。在就寝之前,杨衮和夏书棋谈到学艺之事。神枪手夏书棋说:“我夏家的北霸六合枪,你师父夏书湮和你师兄高思继都传给你了。你只要继续反复练习,练到精妙之处就可以了。只是我那盘肘枪法没有传给思继,思继就无法向你传授。你要跟我学艺的话,我只有传你盘肘枪了。” 杨衮问道:“师大爷,我学会了盘肘枪就能打败李存孝了吗?” 夏书棋笑道:“该子,你也太年轻了。虽说‘是艺就不亏人’,但是一位名将要在战场克敌制胜,还要靠智慧和臂力呀。据说李存孝‘一臂有二万五千斤之力,两臂有四象不过之勇’,你学会一手两手绝艺,怎能轻易取胜于他?不过,你若多学几手精艺,用到巧妙之处,也不难取胜李存孝啊!‘艺为取胜之本’嘛!” “师大爷,除了你那盘肘枪艺,再也没有什么绝艺可学了吗?” “我不是说过,我只有那盘肘枪艺可教你吗?不过,你金伯父那手走线铜锤,若肯教你的话,你可就如虎添翼,得心应手了。” 杨衮听了,心情振奋,立即坐了起来,央告着说,“师大爷,你就请金伯父教我走线铜锤吧?” 神枪手夏书棋摇摇头,说:“咳!自古至今,身怀绝艺之人,宁肯把一身武艺带到坟墓里去,也不传给外姓人哪! 我夏家兄弟因为无后,只商定每人只教一个徒弟。可是你金伯父还有一个女儿,他也执意只传给自己女儿,决不再传给外姓之人。不是吗?我这次把思继之子行周带来,求你金伯父教他走线铜锤,你金伯父都拒绝了。思继这次前来,已把行周带回去了。看来你要跟他学艺,他也不会教给你呀I” 杨衮听了,大失所望,说:“这—一这可怎么办呢?”夏书棋安慰杨衮,说;“孩儿,你先不要着急。自明日起,我先教你盘肘枪法。容得时间,我再慢慢设法叫你金伯父教你走线铜锤。” 杨衮说:“只好这么办了。”他嘴上虽这么说,心可急的直门儿蹦啊,这宿觉都没有睡好。 一夜无话 次日鸡鸣即起,夏书棋开始教杨衮盘肘枪艺。吃早饭时,夏书棋跟金良祖谈到请他向杨衮传授走线铜锤之事。金良祖仍以‘决不违背祖意,擅自传给他姓’为由,频频摇头拒绝。 神枪手无可奈何,只好暂不提起此事,暗自下定决心,我迟早也得设法叫你把走线铜锤教给杨衮! 欲知神枪手要用何计策,逼金良祖传杨衮绝技,请看下期分解。 第005回 金家岭招亲学锤艺 校军场误卯恼朱温 神枪手夏书棋请金良祖教杨衮走线铜锤,金良祖执意不教。夏书棋费尽心机,想出了一个办法,心中暗道,我非叫你主动教他不可! 这天,夏书棋教杨衮一会儿盘肘枪,便和金良祖闲唠起来。先谈古今名将,后谈巾帼英雄,唠着唠着就扯到金良祖的女儿身上来了。 夏书棋说:“贤弟,古人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依我看来,生男生女都一样啊。古时的花木兰,女扮男装替父从军;为抗御外侮,驰骋疆场,不也同样为国立下战功,她的爹爹不也同样感到荣耀!你那女儿玉荣,不但生得花容月貌,聪明贤惠,又精通武艺,颇有文才,可谓文武双全的窈窕淑女。将来如出明君,让她为国效力,定会出息成为不亚于花木兰的巾帼英雄啊!我虽无子,并不为憾;可对你这女儿女羡慕得很哪!将来要选女婿,可得好好地挑拣挑拣啊!” “咳!”金良祖叹了口气,说:“玉荣今年二十要出头了,也该订亲了啦。我正为选不到门当户对的门婿在发愁呢!” “不知贤弟要选什么样的门婿?” 金良祖思虑片刻,说:“起码儿得选个名将世家。才貌双全、武艺出众,通情达理的年轻小伙儿。” 夏书棋想,到了节骨眼儿啦,是成是败,就看我这一锤子啦!一拍大腿,说:“哎呀,你若有意替玉荣选个这样的女婿,何不早些对我讲呢?” “难道你也想到了玉荣的婚事?” “哎呀,你这是说到哪里去了,哥哥无子无女,我不一直拿着玉荣当着自己亲生女儿看吗,她的婚事,我怎能不关心啊!我早就替她选中一人,不知是否符合贤弟心意?就一直也没有说出口啊!” 金良祖立刻也来了精神,急忙站起身来追问,说:“大哥快讲,他是谁呀?” 夏书棋想憋一场他的性儿:“你猜猜看!” 金良祖想一想说:“莫不是高思继的公子高行周吗?” “咳——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高行周是我的徒孙儿。金玉荣是你的女儿,岂不差辈儿了吗!” “大哥你就直说了吧,可别叫我着急啦!” “你看杨衮这个孩子怎么样啊!” |Qī|shu|ωang| “是他了?!这个——” 自从杨衮来金家岭,金良祖就看中了,只是嫌他性格倔强莽撞,怕他将来惹祸,一直犹豫不决。 夏书棋说:“你说,杨衮哪点儿不中你意?杨衮乃金刀杨会之子。难道不是名门世家 杨衮威武英俊,知书达礼,难道不是才貌双全;杨衮刀艺枪艺精通,连李存孝都敢碰碰,难道不是武艺出众?杨痛……”他想说杨衮通情达理,但他一想起杨衮那个骄狂的毛病,就不往下说了。 金良祖知道夏书棋为何不说下去了,便接过他的话碴儿,说:“我也只对杨衮那骄狂过度,目中无人的毛病不太满意呀!” 夏书棋想,这一下子要砸,我得替杨衮辩护辩护。便对金良祖说:“杨衮虽然有些骄狂莽撞,但他象块石头,宁破而不失其坚啊,又有敢上九天揽月之胆,将来必成大器!”他现在还有些年轻,经过磨练,他那棱角定会消失的啊!” “哈哈……”金良祖笑道:“看来,你是非把这个婚事撮成不可呀!你不是说了吗,我的女儿也是你的女儿。既然兄长有意,我还有何话说!就把这件好事定下来吧!不过得问一问玉荣,玉荣要是乐意,我也没啥说的了!哈,哈” 金良祖扯着夏书棋就来到女儿房间,把事情和玉荣一说,玉荣没有摇头,只是抿着嘴乐呀!看来是同意了。 金良祖和夏书棋从玉荣房中乐呵呵地出来。夏书棋在一边嘴上没说,心里在想,看来你这走线铜锤呀,是抱不住了。马上亲自到后院把杨衮找来,说明此事,杨衮跪下就给金良祖磕头:“请岳父大人受小婿一拜!” “哈哈……”金良祖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金良祖一看已近中午,吩咐加几个菜,要和夏书棋畅饮一番。 “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哥俩在席间谈笑风生,自不必提。酒过三巡,夏书棋把酒杯放下,说:“贤弟,君爱和玉荣的婚事就算定啦!” “就算定下来了。” “不能说了不算。” “你我兄弟交情为重啊,岂有反悔之理?” “哈哈哈哈……”夏书棋笑着说道:“金贤弟呀,我走你那走线锤还教不教杨衮?” 金良祖听了,恍然大悟:“哈哈哈哈,好啊!我到底叫你给绕进圈儿里去了!”接着叹道:“咳,我没儿子,就得指姑爷了。有了姑爷,不传绝艺,与理不通啊。你放心吧,我定把走线铜锤传给姑爷杨衮。” 杨衮得了个媳妇,又能学得走线铜锤,能不高兴吗!用现代的话来说,这叫“双丰收”啊!从此以后,一边跟夏书棋学盘肘枪,一边跟金良祖学走线铜锤。转眼之间,过了半年。夏书棋和金良祖这老哥儿俩一合计,就叫杨衮和金玉荣拜堂成亲了。这么一来更方便了,金玉荣早就会了锺艺,夫妻二人可随时切磋琢磨。杨衮的锤艺进步很快。不到二年时间,杨衮把盘肘枪和走线铜锤都学成了。 在这期间,杨衮总惦记着重会李存孝,报那一摔之仇。这天他想,我已经二十岁了,武艺长进不小,看来要会李存率并不难了,便找二位老人商谈此事。夏书棋想叫师侄给他夏家挽回面子。金良祖想叫姑爷露一露脸,认为杨衮的能力足以抵过李存孝,都同意他前去。但他二人都考虑到,单丝不线,孤树不林”,杨衮上次会李存孝,还有四棍将和那么多喽兵站脚助威,如今武艺虽有长进,若他只身前去,也会势单力孤。二位老人会计了半天,也拿不定主意。 最后金良祖说:“亲家,我想起了一个办法。不知可否?” 夏书棋说:“你就说说看吧?” 金良祖说:“如今朱温在汴梁自立大梁王,正在找将招兵。他为了对付晋王李克用,正在秣马厉兵,据说不久就要兵发太原。李克用虽有十三太保李存孝,但他那十二个太保,武艺俱不出众,可那朱温手下,皆是强将。看来李克用不是朱温对手,若叫杨衮投到朱温名下,虎借豹力,豹借虎威,要打败李存孝就容易了。” 夏书棋说:“这个主意倒也不错。只是无门可人啊!” 金良祖说:“我的胞弟金圣祖在朱温殿下任镇殿将军之职。我给圣祖写一封信,求他推荐杨衮。朱温正在用人之际,定把杨衮收下。” 夏书棋和杨衮都认为这个办法不错。杨衮到后院和媳妇一讲,玉荣也同意了,便替杨衮收拾行囊,准备盘费。这天晚间,夫妻二人道不完离别之情。杨衮次日清晨起来,吃了早饭,别了玉荣,又向二老告辞,扳鞍上马,离开了金家岭,直奔汴梁。 话说杨衮来到汴梁,打听到武营殿镇殿将军金圣祖的住处,来到金府,让家人往里传报。 金圣祖一听是侄女婿到了,赶紧叫往里让。杨衮来到正厅,拜见了金圣祖,然后说明来意,并把金良祖的书信奉上。 金圣祖看完了信,说;“贤婿来得正好。如今梁王朱温正在操兵练将,准备攻打长女、太原。他正缺良将,我来推荐,定会将你收下。你先歇息一宵,明日我就带你上殿。” 第二天,金圣祖领着杨衮去见朱温,叫杨衮先在外面等候。金圣祖进了武营殿,拜见完毕,对立一旁。 梁王朱温问道:“金爱卿,不知军兵是否足用?近几日操练的怎么样啊?” 金圣祖答道:“回禀主公,‘兵贵精不贵多叫’啊,现有这些军兵,再操练一些时日,就行了。但是‘千军好得,一将难寻’,主公手下虽然战将不少,只缺李存孝那样的虎将,如要拿下太原,恐怕要吃力呀!” “这个……” 镇殿将军金圣祖说:“我向主公举荐一人,不知是否能用?” 梁王朱温问道:“快说此人是谁?” 金圣祖也不隐瞒,直接了当地说:“此人乃是胞兄金良祖的门婿,名叫杨衮。” 朱温问道:“他的武艺怎样?” 金圣祖说:“杨衮乃是名将金刀杨会之子,又是飞枪手夏书湮的高徒,还跟我胞兄飞锤将金良祖学过走线铜锤,不但刀法枪艺精湛,锤功也很出众,今年只二十岁,血气方刚,年轻有为,确实难得!” 朱温听罢,高兴地说:“哎呀,既是名将之后,又是英雄之徒,还是高人之婿,他又把这‘三老’的三种拿手的武艺都划拉去了!这样多才多艺的小将确实难掏弄。你快把杨衮唤来,让我看看!” “是”。全圣祖转身出殿,唤来杨衮,拜见朱温,站立一旁。大梁王朱温一搭眼,就喜欢起杨衮来了。心里话,这位小将只穿一身短靠,就这样英姿飒爽,威武豪迈,若披上铠甲,骑上骏马,托起长枪,说他赵云再世,也会有人相信啊!“杨衮你练几招枪艺、锤艺给我看看!” 金圣祖派人到殿旁兵刃架上取来长枪和走线铜锤。杨衮选那拿手的分别练了几招几式,刚刚一收,朱温立即拍起巴掌不住地叫好。接着把腰一拔,说:“杨衮听封!” 杨衮当即跪下,只听朱温大声说道:“孤王封你为五营统领之职。” “谢主公!”杨衮谢罢站起身来,心里话,想不到朱温的官儿还真容易当啊! 朱温接着问道:“杨衮,你有无战马和铠甲?” 杨衮虽然有些莽撞,但却诚实。就想说自己有甲有马。但是金圣祖想,朱温先保黄巢,后保大唐,把金银财物、宝马良驹划拉不少,你不要也白不要,便给杨衮递个眼色。 杨衮明白了金圣祖的意思,便对朱温说:“我乃平民百姓,只有短打靠衣,并无甲胄和战马。” 朱温说:“无甲无马,怎能为将?赐你凤翅盔一顶,黄金甲一身,日行千里,夜走八百的烈炎驹一匹。孤王明日在校军场点卯,操练人马。你要按时到场,一来向众将引见引见,二来由你表演一下枪艺、锤艺,替我朱温抖一抖威风!让天下知道,我大梁王朱温也有李存孝式的战将!哈哈哈哈……” 杨衮得了盔甲和烈炎驹,拜别了朱温,又被金圣祖拉回府内,摆宴为他祝贺。在酒席宴上,杨衮问道:“叔父,家父曾一再嘱咐于我,只保明君,不保昏君。不知朱温为人怎样?” “这个……”金圣祖看了看左右的家将,说:“你们各自方便去吧!”当众家将退出以后,说:“咳,提起朱温的为人,……我在此也不是长远之计,只是暂且栖身而已。” “这是为何?” 全圣祖轻声说道:“我对朱温的为人,知道得清清楚楚啊。朱温乃是宋州砀山人氏 其父朱诚,是在本乡设帐课徒的经学先生,人都管他叫朱阿三。朱温生来不肖,幼时即甚荒唐,喜爱弄枪舞棒。成人后投奔黄巢,拔充队长,以后随巢攻唐,屡得拔擢。但这个朱阿三,杀人长安之后,又投人僖宗怀抱,僖宗赐名全忠,封温为汴梁节度史。从此,朱温便生了篡唐之心,终于篡了唐位,成了梁王,实乃朝秦暮楚之辈!朱温幼时即爱风流,遇见绝世美女,痒得抓耳挠腮。投巢之后,曾掠宋州刺史之女为妻,在乱军中,屡拉美女侍寝;朱温进人长安,领兵洗掠宫院,又迫唐僖宗妹为妾;至于以权迫使下属妻妾侍寝之事,更是不胜枚举。更有甚者,朱温竟先后爱上亲子友(王圭)之妻张氏,义子友义之妻王氏,不但留陪枕席,还以梁室江山相许其夫,竟惹得这两个儿媳为老公公争风吃醋起来。朱温简直不如猪狗!朝中上下迫于他的权势,不得不对他曲意奉承,在背后里,都骂这朱阿三是禽兽哩!唉!在这乱世之秋,帝位更替不迭,谁是昏君,谁是明主?怎能看得那么清清楚楚,一时投错了门,理所当然之事。你既来之,则先安,暂做栖身之地,待日后出了明君,你我再一同去投奔吧!” 杨衮听了这话,不由大失所望!心里话,我也太相信我老丈人金良祖的话了,竞迈错了门坎儿;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天下人都骂朱温,我不也得跟着挨骂!急得他脑筋都绷起来了。 金圣祖看出杨衮不悦,便正色劝道:“杨衮哪,你岳父在信上说,你性格倔强,脾气暴躁。你切切不可莽撞行事啊!朱温兵多将广,到处设有耳目,若一时言语不慎,即有生命危险,不要拿我的话当儿戏呀,我已和你言讲,暂时在此栖身。大丈夫应该审时度势,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啊!” “叔父放心好啦!”杨衮说罢起身,告别了金圣祖,回自己营内休息去了。 杨衮进了寝帐,本想好好歇息一宵。可他心里憋的这口气,总想往外鼓,怎么也压不住。他哪能睡下去呀!便下了床,唤亲兵拿酒菜来,想要借酒浇愁。杨衮在金圣祖那儿就喝了不少酒啦,如今再一喝,只喝得面如茄皮,眼睛冒血,酩酊大醉!但他还不罢盏,仍然一杯一杯地往自己嘴里灌酒,一边喝着,一边说着胡活:“你让……让我杨衮忍耐!我杨……杨衮是……是那种……人吗?……大……大……丈夫不……不怯死而苟活……不……不毁……节而求生,我说……什么也……也不……跟你挨骂!……” 亲兵一看杨衮喝的也太多了,便上前劝道:“统领爷,现在已经三更天啦,你就少喝点儿,早些睡吧!明天校场点卯,你得早点儿去呀,这台戏还看你的哪!” “我喝我……的酒,他点……他的卯,与我杨……衮有……有啥……关系!你……少管……闲事,快退……出去,给……我睡……觉去吧!” 亲兵不敢再劝,只好退出.睡觉去了。亲兵走后,杨衮又闹腾了半天,实在闹腾不下去了,便一头扎到床上,昏昏睡了下去。 次日清晨,那个亲兵起来,抬头往窗外一看,东方已露出鱼肚白色,心想,我得赶快去唤统领起来,如误了点卯,我可担当不起!便立即去唤杨衮。进了杨衮寝帐一看,帐内酒气犹存,案上杯盘狼藉,杨衮倒在床上,鼾声如雷,睡得正香。亲兵心想,误了点卯可是大事,我宁肯挨骂,以得把你叫起来呀!便轻声叫道:“统领爷,快醒醒吧,点卯的时间到啦!” 杨衮仍是昏睡不醒。 亲兵伸手摇晃一下杨衮的肩膀,同时放大了嗓门儿,叫道:“统师爷,赶快醒来,点卯的时间到啦!” “哎呀,我不是说了吗,他点他的卯,我睡我的觉,与我何干?你愿去你就去吧!不要在此胡闹!”翻了个身儿,又睡了过去。 “叫我前去点卯,岂不是天大的笑话!”亲兵瞅着杨衮,哭笑不得,只好退出寝帐。 这时,大梁王朱温已经来到校场,坐在彩苫殿卜 文武百官排列两班。只见校军场内: 队队兵马到校场,整整齐齐排成行, 马步军兵千层浪,刀枪如林闪金光。 朱字大旗凌空摆,将旗面面随风扬, 旗下各立一员将,通明甲亮握刀枪, 杀气腾腾一身胆,威风凛凛气昂昂。 俱都是八方选来猛虎将,齐聚在朱字旗下保大梁。 朱温看罢心喜,心里洋洋得意,我大梁有这么多的虎将,如今又得杨衮,战败李晋王,活捉李存孝,就有望了。想罢,便展开花名册亲自点卯。恕不罗嗦,朱温将众将名字一喊,没有一个不答应的。可是最后叫到杨衮,在下竟没有回声。来温又大声叫道:“五营统领杨衮!”底下仍然无人答应。 这时,旗牌官来到台下跪奏,说:“启禀万岁,杨统领没来校场。” 把朱温气的连鬓胡子立即扎撒起来!心里话,杨衮哪杨衮.昨天我见了你,拿你当个人待,又赐铠甲又赐马,实把你当成我的左膀右臂,更指望你能成我的心腹,希你今天在校军场上给我露一脸,抖抖我的威风,想不到你竟这样不识抬举,连我朱温都没看在眼里,竟敢擅自误卯。好罢,我先给你一点儿厉害瞧瞧! 朱温操起一只金皮大令,往下一扔,说:“快把杨衮给我调来!” 旗牌官伸手把金皮大令接住,赶紧派人调杨衮去了。 杨衮的亲兵一看皇上派兵来调杨衮,急忙跑到寝帐禀报,说:“统领爷,快点醒醒!” 杨衮微微睁开眼皮,说:“你又唤我何事?” 亲兵哆嗦着说:“统领爷,大事不好啦,你误了卯,触怒了梁王,梁王派兵拿着金皮大令来调你啦!” 杨衮微微一笑,说:“别说朱阿三拿金皮大令调我,就是拿狗皮大令调我,我也不去!你出去告诉来的军兵,就说我还没睡醒呢!” 杨衮的亲兵出去跟那些军兵一说,军兵听了,都直哆嗦呀,赶紧回去禀报了旗牌官。 旗牌官把杨衮的话对朱温一说,朱温当即气冲两肋,颔下胡子一扎,连声“吐呀呀”暴叫:“杨衮哪,杨衮,你真是胆大包天,竟敢抗我军令,孤王怎能容忍!来呀,速把杨衮绑来问罪!”旗牌官当即派了四员大将,拿着朱温的令箭,捉拿杨衮去了。 第006回 汴梁城怒骂梁太祖 太平镇夜宿高升店 话说这四员大将,拿着朱温的金皮大令,来到杨衮营前,向杨衮的亲兵说明来说。杨衮的亲兵忙进帐内禀报,说:“统领爷,大事不好!皇上急啦,派人抓你来啦!” 这时,杨衮已经醒了酒。微微一笑,说:“来了多少人?” “来了四员大将。” “快去鞴马!我到外边见见他们。” “是。”亲兵鞴马去了。 杨衮沉着冷静,戴上了朱温赏的凤翅盔,披上了朱温给的黄金甲,拿起了火尖枪、金装锏、走线铜锺,把弓箭、宝剑也挎上了,总之,他平时用的零零碎碎儿,全都带在身上,出了帐门,上了朱温赏的烈炎驹,一不着急,二不上火,让这匹马迈着方步,“咯咯嗒嗒”出了营门,抬头一看,果然有四员大将,顶盔贯甲,手持兵刃,牵着战马,气势汹汹地站在营门外等着。杨衮明知故问:“你们找我为了何事?” 一员大将说:“奉皇上旨意前来抓你问罪。”说着向那三员大将递个眼色,那三员大将就要上前捆绑杨衮。 杨衮把枪一横,厉声斥道:“你们要动手吗?我告诉你们,我和你们无怨无仇,不想要你们的命,你们就别人仗狗势来碰我!赶快头前带路!我找朱温算帐!” 把这四员大将吓得脊梁骨都冒凉气呀!往后退了几步,瞅瞅杨表,大气儿都不敢哈,一齐上了马,掉过马头,便向校军场走去,杨衮在后面紧紧跟随,霎时来到校场。 杨衮进了校场,抬头一看,场内兵将,个个横眉立目,剑拔弩张;殿上百官,人人垂手肃立,目不旁视;当中坐着朱温,瞪眼鼓腮,直喘粗气,络腮胡须随着喘气儿的节奏,频频乱动,整个场内,空气特别紧张,颇有一触即发之势! 杨衮看罢心想,朱温哪,朱温,来不来就把你气得象个蛤蟆!呆一会儿,我还要当着众人面,可劲儿埋汰埋汰你。不把你的肚子气爆炸了,我非为杨衮! 四员大将带着杨衮来到彩苫殿前,下了马,一名战将把马交给同伴儿,向朱温跪奏:“启奏万岁,已将杨衮带到,请主公发落。” “啪!”朱温把桌案一拍,大声吼叫;“叫杨衮进前搭话!” 杨衮把朱温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也不下烈炎驹,立马横枪,手指朱温,大声喊道:“朱温,看你那个架门儿,你拍桌子瞪眼睛,四条腿儿的耗子兴许能够怕你,你小爷爷杨衮,连眼皮都不带眨巴一下!你派四员大将抓我又能怎么样?这四员将,在我杨衮眼里,只不过是鸡毛蒜皮,砖头瓦块!我不用抓,就自己来了,朱温,你有屁就放吧!” “哇呀呀呀……”把朱温气得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了:“来呀,你们快……快……”连话都说不清了。 彩苫殿下的众将认为是叫他们快把杨衮抓起来,“哗啦”一声,就跑到杨衮面前,横枪站住,但是谁也不敢靠前。 “哈哈哈哈……”杨衮毫不理睬,继续指着朱温骂道:“朱阿三,我不知你的为人,这才迈错了门坎儿。如今知道了你不是个好种,怎还能够保你!朱温哪,朱温,你太不是物了,黄巢对你,情同骨肉,把你看成他的左膀右臂,你竟背信弃义,把他出卖了,投靠了大唐。唐僖宗对你恩重如山,你小子竟敢反脸无情,把唐昭宗宰了,篡了帝位,狗还不嫌主贫呢,你连条狗都赶不上!你从小是个好色之徒,你在乱军之中,糟踏了多少良家女子!你霸占了唐僖宗的妹妹,咱且不提,你如今又把两个儿媳妇也霸占了,乱了纲常,灭了人性,连禽兽都不如啊!哪配做一国之君!朱阿三,‘多行不义必自毙’呀!你听我良言相劝,趁早脱袍让位,当个好老百姓,不然的话,难免灭顶之灾!我杨衮走的正,坐的正,正大光明,如果保你这样的昏君,好光借不着,准跟你借挨骂的光!谢谢你给我的见面礼,金盔金甲和烈炎驹,老子带走啦!改日再见!” 杨衮骂个痛快!骂的解气!过完了骂瘾,就想催马冲出去。 这时就听朱温扯着嗓子叫道:“给我抓住他,给我抓住他!”说着,伸手抓住一支令箭,“啪”地一声,扔了下去! 校军场内的兵将,“忽啦”一声,又跑上来一群,把杨衮团团围住。 杨衮冲着这些兵将大声说道:“你们这帮人来保朱温,不怕挨骂吗?识时务的,趁早散伙儿算啦!谁还想保这个禽兽的话,快先回去把你家的祖坟,安上个篓子……准备装骂!” 杨衮还真把他们震住了,谁也没敢往前闯。 杨衮这时心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把朱温这小子宰了得啦!但他一看,围了这么多的军兵,怎能靠前?他把眉头一皱,把枪挂在马鞍鞒得胜钩上,往肋下一伸手,抽出了弓箭纫扣搭弦。瞄准了朱温的头部,“啪”地射出了一箭。 杨衮想一箭把朱温射死,好解万民之怨。哪知朱温也是一员上将,一看箭来,忙一仰身 只听“啪”地一声,这支箭正好射在朱温的冲天冠上。把朱温的骨头都吓酥了,不由叫道:“好厉害的杨衮!”接着大喊“还不快把杨衮拿住!” 这下子,校场里可就乱了。彩苫殿上的武将,象下饺子似的,“吧嗒吧嗒”直门儿往下跳呀,校场上的军兵,象潮涌一般,一层一层接连往上围呀:“冲啊杀呀!”“别让这小子跑啦!”“快抓住他!”喊杀声此起彼伏,“咚咚咚呼,咚咚咚咚”战鼓擂得象滚雷似的响啊!千万支兵刃,“叮叮当当”“七哧喀嚓”冲着杨衮杀来,颇有倒海翻江之势! 杨衮狠狠一抡枪杆儿,就把前排的军兵扫倒了十七八个,接着把枪一收一点,就听“啪啪啪啪”,又接连扎死了四五个。 这时杨衮心想:今天没有射死朱温,算便宜他啦!朱温不死,杀死军兵又有何用?还是痛快一点儿冲出去得啦! 杨衮想罢,瞅准了方向,踅过马来,就向校军场外冲去。军兵看他要跑,疾速上前阻挡。杨衮双臂一叫劲儿,使上了“枪崩檀木桩法”,抡起了枪杆儿,来个“左右开弓”,一下手就把军兵扫倒了两大趟啊! 杨衮杀出了一条血路,马踏死尸,冲出了校场,把马勒作,踅过马头,冲着正在彩苫殿上跺脚捶胸的朱温,大声断喝:“朱阿三,今天便宜你啦!来日方长,后会有期,改日再要你的脑袋,再见——”说罢一掉马头,“嗒嗒嗒嗒”,驰出校场。 气得朱温咬牙切齿,狠狠地骂道.“杨衮哪杨衮,你骗走了凤盔,诓去了金甲,拐跑了我的战马,杀伤了我的军兵,气得我瞪着眼睛发傻。我要不把你碎尸万段。我就是兔子揍时、耗子下的、王八生的,石壳儿蹦的大瘌蛤蟆呀……小子们,快给我追!” 校场里的军兵不敢怠慢,“追呀……”便象潮水一般,向校场大门涌去。 杨衮在校军场一骂朱温,许多军兵同情了杨衮,追着追着,就不想追下去了,故意放慢了脚步,那些死保朱温的军兵,仍然拼命追去。 杨衮闯出了汴梁城门,跑出了二十多里地,勒马回头一看,后边影影绰绰,好象有兵追来,索性站在那儿等起来了。等到军兵追到近前,杨衮微微一笑,说:“大家辛苦了!都怪我杨衮不对,有劳大家跑了这么远的路。诸位要以为我杨衮骂朱温骂的很对,我劝诸位就别追了,赶快回去自寻出路;诸位要以为我杨衮骂的不对,我就继续往前跑,你们就接着追下去,我这匹烈炎驹是朱温给的,日行千里,夜行八百,朱温不叫你们追上我,就不怨我杨衮了,诸位要和我打也可以,哪位若不怕死,就上来吧!” 杨衮一看这些军兵,一个个面面招觑,好象钉在地上,便笑一笑:说:“诸位定是想回去啦!恕不相送,咱们改日再见,我走喽!”踅过马来,“嗒嗒嗒嗒”霎时跑得无影无踪。 追兵们望着杨衮的背影,晃晃脑袋,掉过马头,返回汴梁交令去了。 再表杨衮,又跑出十多里路,来到一片树林近前,忽听林中有人大喊:“杨表,你给我站住!” 杨衮听了一愣,心里话,别看朱温这小子象个禽兽,这兵用的可不错啊,竟在这里设了埋伏!便想改道而行,刚一踅马,就听“嗒嗒嗒嗒”,从树林里驰出一匹马来,马上那人金盔金甲,手中提刀,便向杨衮杀来。 杨衮从不服输,也没怯过阵。今天不知怎么的了?见了此人,好象耗子见了猫,立即滚下马来,把枪一扔,就跪下了。 那人气冲两肋,驰到杨衮跟前,一擎手中大刀,就把刀刃按到杨衮的脖子上:“杨衮哪杨衮,你可把我坑坏了!” 诸位要问此人是谁?杨衮的叔丈人金圣祖。 金圣祖怎么跑这儿来了?杨衮在校军场骂朱温时,金圣祖正在彩苫殿上,金圣祖想,杨衮如此莽撞行动,不但他要获罪,我也要受连累,看来再也不能在汴梁呆下去了,还是早些离开这块是非地吧!便趁杨衮箭射朱温,彩苫殿上一片混乱之机,跳卞了彩苫殿,抓一匹马,急忙转回府内,把一家老小打发出了汴梁城。他知道杨衮逃出汴梁必定路过此地,便叫家人驱车先行,自己单枪匹马在树林里等待杨衮。 杨衮知道叔丈人不是诚心要杀自己,只是过于生气而已。便直着脖子,说:“请老人家息怒!我杨衮生来不怕名不在,只怕名誉坏呀,家朱温这样昏君,怎能保他!只是一时冲动,没与你老人家商量,致使你老人家跟我杨衮受累。老人家就原谅小好这一次吧!” “咳”金圣祖慨叹一声,把刀撤回,说:“我早就不想保这昏君,早些脱离此地也好。只是你过于莽撞,弄得我措手不及呀!朱温翻脸无情,你我要落在他的手内,岂不白白送了性命!孩子,快起来吧,还是合计一下今后怎么办吧?” 杨衮站起身来,问道:“叔父,你老人家想往哪里去呀了” 金圣祖说:“我能往哪里去,只好回到老家金家岭当老百姓了。贤婿,你也跟我回到金家岭吧!” 杨衮摇摇头说:“叔父,依小婿看,回金家岭不是上策啊!” “为什么?” “我们触怒了朱温,朱温定会千方百计地捉拿你我。金家岭乃是朱温的天下,井非是安全之地。依我之见,你老人家回到金家岭后,马上和我岳父领着玉荣到西宁投奔我爹爹吧!” “这个……”金圣祖沉思片刻,说“事到如今,也只好这么办了。事不宜迟,你我就快些走吧!” 杨衮又摇摇头,说,“叔父,我暂且不想回去,你老人家就先自己走吧?” 金圣祖问道:“你想要到哪里?” 杨衮说:“我投朱温,就是为了会李存孝啊!如今弄巧成拙,我只好单人独马重去太原会地。我早已发下誓言,若不战胜李存孝,非为杨衮,更不回家见我爹爹!” “贤婿,你上次只身去,险些个丧他手。你的武艺如今虽有长进,仍然单人独马前去,也不免要势单力孤。俗话说‘吃一堑要长一智’呀,还是跟我回去,和你岳父商量出一个办法,再去会李存孝也不晚哪!” 杨衮对金圣祖的话充耳不闻。上了烈炎驹,对金圣祖说:“叔父,我意已决,你老就不必劝了。你回到金家岭,就跟我岳父和我师大爷去西宁吧!”说罢掉过马头,一直奔太原。 金圣祖瞅着杨衮的肯影,晃了晃头,扳鞍上马,追赶家属的车辆去了。 再表杨衮,一口气儿跑出百余里路,找到一条小河,脱了铠甲,洗一洗在校场冲杀时溅在上面的血迹,晾干以后,包裹起来,换上短靠,然后上马,继续赶路。 这时日已西坠,再走一程,天就黑了。杨衮本想寻个店房歇息,可是经过之处,不是山林,就是旷野,前不着村儿,后不着店儿,走到天近二更,才在前边闪出一点灯光。杨衮催马进前一看,这点灯光原是店家挂的灯幌。再往里看,便是一片黑压压的房屋,原是一个不小的村镇。这个店房就座落在镇头。杨衮翻身下马,来到店房近前,抬头一看,用房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写“太平镇高升客店”几个大字。杨衮听人说过,太平镇位干河南和山西的交界处,心想,过了太平镇,只有几天就可到太原了。再看店房里边,还点着灯,便上前敲门,说:“店家,快快开门,我住店来了。” 杨衮只听里边有人答道:“客爷,实不相瞒,小店前后两个院子,五十多个房间,都住满啦,请您另寻店房吧!” “这太平镇还有店吗?” “客爷,太平镇的客店,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啊。” “附近的村镇是否还有客店?” “您就得受累啦,还得往前走四十里呀!” 杨衮心想,要再往前走四十里路,天不就亮了吗,再者说,人还要吃,马还得喂呀!唉,你这开店的,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呀!我赶了一天路啦,好容易找到一个店房,竟不让我住下!难道五十多间店房,连住一个人的地方都没有吗!不对,我非进去看看不可。我拿朱温都没当一回事儿,何况一个开店的! 杨衮想罢,抬起右脚,“咣咣”踹了两下门板,说:“店家,你到底开下开门,若再不开,我就用枪把你店门挑开!” 店家这回可毛鸭子了:“哎呀我的大爷,你千万别挑店门,我给你开开还不行吗!”慌忙把门打开。 杨衮牵着马就闯了进来。 店家一看杨衮,年轻力壮,威武英俊,马上挂着长枪,身上佩着宝剑,背后背着弯弓,在马后还挂着个大铜疙瘩,不由往后退几步,心里话,哎呀我的妈呀!我可碰到砬子上啦!但见杨衮,来到前院看了一看,前院客房的确住满;又到后院一看,后院二十多间客房,只有两间闪着灯光,其余十多间没有住人。这火就上来了。回头一看,店家正好在后面跟着,便厉声问道:“店家,你不是说店房全住满了吗?为什么后院还有十多间客房空着?” 店家点头哈腰地说:“客爷,实不相瞒,这后院的店房全叫一位客爷包下了,人家把钱都花了,我怎敢再招客人啊!” “他们共有几人?” “回客爷,只有一位公子,两名家将。” “哼!三个人就住了这么多的房间!快去跟那位公子说说,匀下一间由我来住!他若说个不字,叫他提着脑袋前来见我!” 店家听了这话,脊梁骨直冒凉气,心里话,那位公子就够横的了,这位客爷比那位公子还横十倍呀!这两个硬碴儿怎么叫我遇上了?“客爷,请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跟那位公子说说。” 店家转身来到亮着灯光的客房门前,敲开了门,见了那位公子,说:“客爷,外边来了一位客爷,要匀公子一间客房。他说你要不匀的话……” “我要不匀又怎么样?” “他说你要不匀,叫你提着脑袋出去见他。” 这位公子一听,顿时心头火起,把两只大眼一瞪,说:“我倒要看看谁要谁的脑袋?!”然后提起那条五钩神飞亮银枪,几步蹿到门外,冲着杨衮大声说道:“你怎能如此蛮不讲理,我非教训教训你不可!” 杨衮一看此人: 八尺高,细身材,剑眉俊眼脸色白。 青麻冠,头上戴,白色菊花左鬓开。 白练带,脑后摆,身穿孝袍敞胸怀。 衬短打,银灰色,胸绊十字颜色白。 腰系麻绳不扎带,昆吾宝剑带左怀。 年纪不满十八岁,有如春苗受霜灾。 眼睛哭得红又肿,紧拧愁眉展不开! 看他穿这一身孝,就知道死了长辈刚葬埋! 杨衮看罢心想,此人正在服丧,本来不应和他交手。但冲着他手使这条长枪,我非跟他较量一下不可,看看他的枪法到底怎样。 杨衮想罢,从马上摘下金攥火尖枪,擎在手中一抖,说。 “你不要眼空四海,目中无人,你要不服,就和我较量较量!” 那位公子的脾气和杨衮一样暴躁,说声“看枪!”就奔杨衮刺来。 杨衮往前一进身,这两家枪就绞在一起了。那真是:这条枪出,如黄龙摆尾,那条枪收,似黑虎回头;这条枪忙如雪飞,那条枪摆似山摇;这条枪护身,有如一团白练,那条枪盖体,好似一片银光。两个人打了十七八个同合,仍然没分胜负。这真是:下棋逢对手,针尖儿遇麦芒啊! 杨衮边打边想,这小伙儿的枪法,为什么和我的枪法一样啊? 这位公子也边打边合计,这个人的枪法,为什么和我的枪法相同? 杨衮“啪啪啪”点了三枪,往后就撤,然后大喊一声,说:“住手 你使的是谁家枪法?” 这位公子把枪也收起来,说;“我也要问问你,你使的是谁家枪法?” 杨衮微微一笑,说:“我使的是北霸六合枪法,你见世面了吧?” 这位公子一听,不由吸了口气,说:“请问,你的师父是谁?” 杨衮说道:“我告诉你又能怎样,我的师父是花枪手夏书湮,师父死后,又跟叔伯师兄高思继学过此种枪艺。” 这位公子一听,激动地说:“如此说来,你就是杨衮吧!?” “不错,咱家正是杨衮。” 这位公子一听他是杨衮,“扑通”一声跪下,“哇”地一声,号陶大哭起来…… 第007回 悲切切行周谈丧事 别扭扭叔侄结金兰 这位身穿重孝的小将冲着杨衮跪下,放声大哭。杨衮甚感诧异、急忙搀扶起来,问道:“请问,你为何知道我是杨衮?你见了我,又如此悲痛?!” 这位小将边哭边说:“你不是说你曾经跟高思继学过枪艺吗?那位白马银枪高思继,乃是家父啊,我就是他老人家的不孝之子高行周啊!” “噢——原来如此。那么。你为何身穿重孝?难道高大哥他----” “家父不幸,竟被大梁王朱温的战将王彦章给挑死啦!” 杨衮听了这话,心里比钢针扎的还难受啊!他强抑胸中悲痛,擦擦脸上的泪水,问道:“高大马曾经对我说过,他被李存孝挟进太原,又被李存孝释放之后,便决心老守田园,再不复出与人对持,为何在我离开高家庄后,他又改变了主意?” 高行周说:“叔父,此处不是讲话之地,到店房内再对你叙说一切吧!” 高行周的家将把杨衮的马接过去。杨衮便跟高行周进了店房。 高行周对杨衮说:“叔父,你我就住在一起吧!”然后叫家将告诉店家给杨衮准备酒饭。霎时酒饭备齐。杨衮一边吃饭,一边问道:“高大哥当年誓不与人相持,为何在我走后,竟违了自己的誓言,又复出与王彦章对持?” 高行周说:“晋王李克用共有十三位太保,十一太保康君立和十二太保李存信乃是李克用的义子。康君立和李存信为人奸诈,对李晋王偏爱十三太保李存幸甚是嫉妒。对晋王李克用封李存孝为沁州王心怀不满,二人便设下毒计,诬告李存孝已反,又假传父命,将李存孝五牛分尸而死。那黄河水贼王彦章原是李存孝的手下败将,暗下决心:有李存孝在,他永不出世。便逃到寿章县,隐姓埋名去了。后来,王彦章听说李存孝被人害死了,他这才出世,投到梁王朱温名下,朱温封王彦章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王彦章向朱温献了先除昭宗,再擒晋王之计,朱温骗唐昭宗迁都汴梁,杀了昭宗,登了帝位。封王彦章为马步禁宗都元帅。晋王李克用听说朱温弑君夺位,便起兵讨伐朱温。引兵四十万,直抵宝鸡山扎下营寨。此时各路诸侯,也有讨伐朱温之意,亦汇集九十余万人马,投奔宝鸡山来。梁帝朱温闻报,命王彦章领兵十万,星夜起程赴宝鸡山破敌。因李晋王失了李存孝,朱温有了王彦章,双方交锋多次,朱温连连获胜,晋王接连败北,不断损兵折将。速派大太保李嗣源来到我家,请家父到宝鸡山助李晋王破敌,家父对李嗣源说:‘自从勇南公李存孝将我擒去,饶我不死,我已言明,誓不与人相持。今已数年,我再出去,岂不违我誓言!’李嗣源激家父说:‘我与土彦章对阵之时言道:你战败我,不足为奇,你若能战败白马银枪高思继,才是当世英雄。’王彦章忿然大叫:‘我再不来索战,你将高思继请来,我要他的性命!’家父被他激得心头火起,遂同李嗣源向宝鸡山奔去。家父到宝鸡山当日,即与王彦章交起手来。二人混杀到天黑,不分胜负,晋王鸣金收兵。次日二人又战。打了五十来个回合.王彦章见赢不得家父,拨马拖枪便走。家父疑王彦章已怯阵,便催马追去。王彦章回头一看,家父追得切近,回马便是一枪,家父踅马不迭,竟被王彦章刺于马下!王彦章心毒手辣,下马挥刀,又将家父首级取去。可叹家父死后,连个完整的身躯也没留下啊!” 高行周说到此处,痛哭不已。杨衮也哭得昏了过去。家将急忙上前,这个捶胸,那个捶背,好不容易把杨衮捶得缓过气儿起,杨衮又号陶大哭一场,哭罢问道:“贤侄,你这是往哪儿去呢?” 高行周悲切切地说:“家父死后,李晋王派人报了丧事,我这才知道家父战死。叔父,家父一生正直,为人仗义,通情达理,爱憎分明,还有一身武艺,竟命丧水贼之手,我这口气怎能憋在胸内!我是去宝鸡山会王彦章,为爹爹报仇啊!真凑巧,竟与叔父相遇,叔父,你为何来到此地?” “我是去太原会李存孝啊!”接着就把别了高思继后,金家岭招亲学锤艺、汴梁城校场骂朱温的经过讲了一遍。 杨衮最后说道:“真没想到,死了个狼,驴就蹦出来了!一个小小的水贼,竟猖狂到如此地步,是可忍,孰不可忍!见蛇不打三分罪呀,何况这个水贼还是杀害高大哥的凶手。干脆,咱就把这双仇并成一根,把李存孝给我点起来的满腔怒火,一股脑儿烧到王彦章的头上得啦!贤侄,既然李存孝已经死了,我也就不去太原了,我和你一同去宝鸡山,非把王彦章的脑袋割下来不可!” 高行周高兴地说:“有叔父鼎力相助,报家父的仇就有望了。” 叔侄二人接着就谈起王彦章来,一夜没有睡觉。 天到黎明时刻,两个人觉得困了,便想睡一小觉,天色大亮,再起程奔宝鸡山。 杨衮、高行周刚刚倒下,就听店家不知和谁在前院吵囔起来?接着就“噔噔噔噔”传来脚步声响,听来不止一人。霎时,“咣当”一声,店家把门推开,进来大声嚷道:“客爷,又有人要强占您的房间,我阻挡不住,他们竟闯进来了!” 高行周和杨衮急忙起身,来到院内一看,果然从前院跑来七八个人,其中六七个人都是部将打扮,只有为首那人,外表很不平常,怎么见得: 看身材,八尺高,凤盔锁甲绣狮袍; 护心镜,放光豪,蟠螭大带紧煞腰; 绿云靴,双足着,战裙罩膝随风飘; 悬一壶,点铜箭,虎筋弯弓珠宝雕; 霜锋剑,沙角鞘,手掌偃月安汉刀; 牵匹马,名黄骠,登山跳涧任逍遥。 脸上瞧,黄面貌,炯炯虎目吊眉梢; 天庭宽,地阁饱,通贯鼻子颧骨高; 两耳有轮似元宝,微有黑髯挂嘴梢。 杨衮和高行周看罢,火就没了,为什么?此人外表不凡,定不是那城狐社鼠之辈!杨衮心想,要以他人之心,度己之腹。我赶了一天的路,人家不匀店房,我就火啦,人家赶了一天一宿的路,找不到店房,能不急吗?高行周想:“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啊!昨夜杨衮叔父想匀店房,我就冒冒失失跟他打起来了,结果是自已人,跟这个人可别再冒失了。何况我跟杨衮叔叔马上就要起程,让给他几间房子又有何妨? 杨衮和高行周微微一笑,同时问道:“这位客官贵姓?” 这个人方才火还不小,一看人家笑脸相迎,火也上不来了。抱一抱腕,说:“吾乃沛邑沙陀人氏,姓刘名皓[注1]字知远。” 高行周闻之一惊,急忙问道:“你莫不是那位潼台抢亲,连败朱温一十七阵的刘知远吗?” 这人笑道:“我刘皓便是知远。那已是过去之事,提它又有何用?” 诸位要问刘知远“潼台抢亲”这件事是怎么回事?[注2] 原来,朱温为了扩允实力,便派杨彦洪为使请来沧州节度使王铎,摆酒设宴款待王铎,席间杨彦洪与王铎说:“我主有一世子,聪慧过人,我主闻听令爱,年方二八,正是待嫁之龄,我主有意与大人结为秦晋之好,将来也可同心协力共扶帝室。此等美事,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王铎唉了一个口说:“此事虽是美事,只奈何说迟了一步,我女已经许给潼台节度使岳彦真之子了!” 王铎言声刚落,朱温冲冲大怒,拔剑在手,指着王铎说道:“我子为婿,难道还辱没了你吗?你若敢说三声不可,我教你来时有路,去时无门。” 王铎一看,自知自己失言,说道:“大王息怒,若不嫌弃王铎家门寒微,早晚必选一吉时,将小女送至府中。” 朱温闻听哈哈大笑,将剑弃于地上,说道:“哈,哈,我拔剑惊着王大人了吧,我只是与王大人开个小玩笑而已,王大人还请见谅,既王大人同意这门亲事,那就这么定下来吧。” 朱温遂将其弟朱义和儿子朱友珍同王铎去沧州迎接。 王铎回到沧州,进了衙门就愁眉不展,卓氏夫人不解,上来相问,王铎叹了一口气说道:“人人都道养女好,谁知道我养女养成祸来了。朱温老贼把我骗入汴梁,饮酒之中,拔剑相逼,叫我接儿女许他世子为妻。此贼现在势力很大,而且心黑手狠,我为保活命,诈他说我同意了,可那知老贼城府极深,怕我变卦,派他儿子朱友珍随我同回,即可就要迎亲,如果将亲真许给老贼,一是以后必受控于老贼,二是如何对得起岳彦真父子,我真是两难,无计可施,故而烦恼啊。”卓氏夫人一笑,说道:“此事何难,老爷可急修书一封,派亲信人,交与岳彦真,如果他岳家有精兵猛将,可领一支军马在潼台抢夺;如果岳家也不敢惹朱温,那便将女儿娶到朱家。一则,儿女缘分由天定;二则也可避免得罪朱岳两家?老爷你说如何?”王铎听吧,拍手称善,急书一封星夜送到潼台。 岳彦真接到王铎之信,折开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将信交给儿子岳存训,说道: “训儿,你看一看这封信,你意如何?” 岳存训不知如何事,打开一看,当时冲冲大怒,说道“焉有此理!夫妇乃人伦之大纲,我与王小姐既有秦晋之盟,他便是我妻,我安肯叫她别嫁?若被老贼朱温夺去,儿我还有何面目再苟活于人世。儿将领一支人马,来去拦截,势必要夺回我妻。”俗语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吗?别说岳存训,换了谁,谁得也得激眼。 岳彦真闻听又喜又忧,喜得是儿子有骨气、有志气,将来必是人杰,忧得是心里也是为儿子担心,那朱氏父子不是好惹的,正在此时,一人挺身而出。“我愿意于公子同往!” 岳彦真一看大喜,此人就是徐州沛邑沙陀人,姓刘名皓字知远,此人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岳彦真一高兴,忍痛割爱将自己的宝马黄骠马送于刘知远,派他与子同行,去拦截朱家迎亲的队伍。 说书简短,王铎得知岳家已派兵拦截,就命女儿梳妆打扮已毕,速上了香车,自己还亲自陪着送出百里。 朱氏叔侄,自然十分欢喜。那知刚走到潼台,就被刘知远截住去路,刘知远厉声大骂:“我在此久等,快将小姐留下,饶你等性命。如执迷不悟,休怪我手下手情。”朱义本是一酒囊饭带之辈,听罢落慌而逃;朱友珍感觉自己这两下不含乎,而且美人在旁,跃马挺枪上前,就与刘知远打在一起,两马相交,不到数合,知远大喝一声,手起刀落,将朱友珍斩于马上,可惜朱友珍,自视清高,为了美人,丢了性命。此时兵将冲上前来,抢夺了香车,保着小组回到了潼台。 单说朱义带着残兵来见朱温,如实一说,朱温痛得大叫一声,昏绝于地,众人忙上前抢救,好半天,才把朱温抢救过来。 朱温怒火中烧,即命领兵三十万,上将百员,朱景龙为前锋,杀向潼台。 再表,岳存训高高兴兴领着人马回到潼台,把事情经过与岳彦真一说,岳彦真吓得魂不附体,大骂存训不孝,引祸上身:“你你你,你抢回人也就算了,为何要杀死朱友珍,那朱温哪能善罢干休。”刘知远上前说道:“大人不必担心,祸是我惹下来的,请给我一支人马,我必诸杀朱温。” 岳彦真开始还不信任刘知远,派伯宁出战,那伯宁不到几回,就被朱温的先锋朱景龙斩于马上,岳彦真没有办法,只好派刘知远出战,刘知远走马活擒朱景龙,连败朱温一十七阵,杀的朱温胆颤心寒,这一役刘知远的威名远播。 今天,高行周知道面前这人就是刘皓,真是喜出望外,急忙抱腕拱手,说:“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口得见,真是三分有幸啊!” 刘知远拱手还礼,说:“岂敢,岂敢!今与二位小将相遇,刘某也是颇感荣幸!只是不知二位尊姓大名,实为憾事!” 杨衮说道:“我乃西宁人氏,姓杨名衮,他是白马银枪高思继之子,名叫行周。我和他乃是叔侄,也是在此邂逅相遇啊!” 刘知远点点头,说:“噢——怪不得这位小将身穿重孝,原来被王彦章杀死的那位高思继就是令尊啊!” “高思继正是家父。” 刘知远问道:“二位是到哪里去呀?” 高行周说:“此处不便讲活。刘将军走了一夜的路,想必又饿又累。还是请到房内,一边吃饭一边叙述一切吧!” 高行周和杨衮把刘知远让进房内,让店家送来酒菜,就陪着刘知远吃喝起来。在饮酒中间,刘知远又问高行周和杨衮往哪里去?高行周说:“我二人去宝鸡山会王彦章,为家父报仇雪恨。” 刘知远说:“哎呀,我也是去宝鸡山会王彦章啊!” 高行周和杨衮同时问道:“刘将军为什么也要会那水贼?” 刘知远说:“晋王发兵讨伐朱温,朱温派王彦章率兵阻截。因晋王失了存孝,屡战屡败。放用金牌调我前去助战。” 高行周激动地说:“我们三人同战那个水贼,家父之仇更是不难报了。”喜得他眼泪都淌下来了。 杨衮心想,连李存孝都敢碰,对付李存孝的手卞败将,还用这么多人?听了刘知远的话并没感到高兴。但对刘知远的为人,他却很是敬佩,他想,‘泥泞识马,患难识人’,他也反王彦章,就是同路人了,何不和他交个朋友。在外边闯荡,朋友越多越好啊!便对刘知远说:“我等对王彦章同仇敌忾,患难之交难逢,今日邂逅相遇,实有缘分,刘将军若不嫌弃,我等二人就交个朋友吧!” 刘知远说:“掌不及拳,丝不及线’嘛!为了对付那个水贼,贤弟提议结拜,刘某怎能不依?” 杨衮大喜。当即冲着外面喊道:“店家,快摆香案!” 高行周急忙上前拽了一下场衮,说:“叔父,万万不可如此行事!” 杨衮瞪了一眼行周,说:“为何不可如此行事,难道你没有瞧起刘将军和我这个杨叔叔?” 高行周苦笑着说:“叔父你误会了。我是说,我和刘将军结拜也可,你和刘将军结拜也行,你我乃是叔侄,怎能一同结拜,称兄道弟?” 杨衮把头一甩,说.“叔侄结拜有何不可?‘肩膀头齐为弟兄’嘛!我就不讲究那些俗套!今后咱们就各论各的,高思继还是你爹,我还是高思继的叔伯师弟,你和结拜之后,就按兄弟来论,你决不会因为和我结拜就管你爹叫老大哥!” 高行周无可奈何,只好依着杨衮之意行事;高思继跟杨衮论弟兄,高行周跟杨衮也论弟兄。 三个人叩头完毕,按着岁数一排,刘知远是老大,杨衮是老二,高行周是老三。 刘知远说:“今日弟兄三人结拜,刘某为大。我这做大哥的就表表心意吧!”立即吩咐店家重摆酒宴。 弟兄三人一边饮酒,一边谈论各自的往事。可是杨衮心却个在肝儿上,又喝了几杯,就告便解手去了,半天也没回来。高行周一找杨衮,店家说道:“杨将军骑马走啦!” [注1]:黄版称为刘皓刘知远;古典版为刘(日高)刘知远。因古典版无法输入,特本书按黄版称为刘皓。 [注2]:黄版原书中有“刘知远潼台抢亲”和“五牛挣死李存孝”内容,《九代传》成书之时,将这两段删减,改成一笔带过。原书李存孝之死借高行周之口已经叙述;唯刘知远抢亲一句带过,特翻阅古典小说,将刘远知抢亲简要补充进原文,补充内容即从“原来,朱温----”至“这一役刘知远的威名远播”。 第008回 杨君爱马踏梁营寨 刘知远献计破敌兵 高行周听店家说,杨衮已经不辞而别,很是诧异,急忙问道:“走了多长时间?” 店家答道:“我方才见他拿着自己应用的东西来到马棚,驮在马上,就扳鞍上马出店了。恐怕已经走出二十多里路啦。” “杨将军说没说上哪里去?” “他说上宝鸡山要王彦章的脑袋呀!把我都吓哆嗦了。那王彦章,下水象个夜叉,上岸象条豺狼,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呀!” 高行周听了摇一摇头,不以为然。刘知远听了,却感到莫名其妙,遂不满地说:“我等不是说定同去宝鸡山吗?二弟杨衮为何竟不辞而别,独自去了?” “咳!”高行周慨叹一声,说:“家父曾经对我说过,我这位杨衮叔叔,性格倔强,颇重情义。他对家父视同恩师。当听家父屈死,哭得死去活来,非要亲手杀死王章彦为家父报仇不可!兄弟估计,他要和我等同去,不论你我,谁要先把王彦章杀死,他就不能亲自为家父报仇了。故而不辞而别,抢光去了。” 刘知远吃惊地说:“哎呀,他独自前去,势单力孤,恐怕不是王彦章的对手。你我别耽搁丁,快些追赶二弟,助他一臂之力!” 高行周和刘知远,酒也不喝了,找来店家,付了店钱,收拾收拾,就带着各自的人,追赶杨衮去了。 高行周猜的很时,杨衮正是怕不能亲自为高思继报仇,才独自去宝鸡山。 这宝鸡山,位于陕西境内,地处要冲,乃是兵家必争之地。太平镇距宝鸡山还有几日路程。杨衮为高恩继复仇心切,离开了太平镇,披星戴月赶路。不到几天,就来到宝鸡山下。杨衮立马擎枪一看: 宝鸡山卞营挨营,营内营外虎狼兵。 刀枪林立冒寒气,旗幡飘摆舞飙风。 但见旗上绣朱字,便知营内是梁兵。 困得唐兵无退路,缺粮断水盼救星! 杨衮看罢,心急如火,咬着牙,说:“王彦章呀,王彦章,我若不踏乱你的连营,取下你的脑袋,非为杨衮!”说罢催马来到梁营门外,冲着里边喊道:“梁国的军兵听着,快去禀报你家元帅王彦章,叫他前来受死!” 时间不长,“咚咚咚”三声炮响,从营内出来一哨军兵,列开阵脚,当中闪山一人,人高马大,铁盔乌甲,手托一杆方天画戟,来到杨衮近前,圆睁二目,厉声问道.“你是何人,竟敢单人独马来此搅闹?” 杨衮说:“我叫杨衮,前来会王彦章为高思继报仇。我生来不杀无辜,你要不是王彦章,就马上回去,换他前来送死!” “噢——你就是那位抗旨不遵,大闹校场,箭射梁王的杨衮!?” “我就是大骂朱温的那个杨衮,你到底是不是王彦章?” “你怎配和我家元帅对阵?我乃是王彦章元帅怅下的先锋官,叫马建忠,人送外号铁戟将。梁王求贤若渴,看你象个将科,向你赐甲赏马封官,对你可谓恩重如山,你为何不识抬举?竟带酒大骂我主,反出汴梁!我劝你还是下马就擒,到梁王面前负荆请罪。梁王若是高兴,还兴许再赏你一官半职。岂不是件好事!” 杨衮大怒,抖枪骂道:“朱温这小子,不如猪狗,你家杨老爷怎能与这禽兽为伍!你快把王彦章换来,免你命丧我手!” “杀鸡焉用宰牛刀,我来要你的命!”马建忠“哇呀”暴叫,绷马拧朝,就奔杨痛刺来。 杨衮心想:我就和你比划两趟,试试你这两下子到底怎样?两手一拧火尖枪,一带烈炎驹,往上一闯,“吭嘟”一声,就把对方铁戟架出去了。二马错镫,踅了回来,两条兵刃重新绞在一起。双方打了几个照面,杨衮拧枪奔马建忠的前心就刺。铁戟将擎戟往外就推,往外推了半天,也没把杨衮的枪给推回去,心中惊道,他的力气可不小啊! 杨衮往两臂叫足了力量,大喊一声:“你给我滚下去!” 铁戟将马建忠力不从心,心说,滚下去可比挨扎好啊!两脚赶紧抽镫,随着杨衮的枪劲儿,“扑通”栽下马来。 杨衮催马上前,用枪尖点住马建忠的前心,圆睁二目,大声说道:“马建忠。两军对阵,胜者生,败有亡,按理我该把你扎死,只因我杨衮是奔王彦章来的,不忍心杀你这个无名小辈。你要听我相劝;朱温乃是兽类,王彦章是无头之鬼,大丈夫不保昏君劣帅。你要是男子汉,就远走高飞,逃命去吧!” “多谢杨将军不斩之恩!”马建忠爬起来,扳鞍上马,远走高飞了。 杨衮掉过马头,脚一踮镫,飞马闯进连营。 营外的梁兵就追,营里的梁兵就挡。 杨衮有如下山猛虎,把火尖枪排得上下翻飞,“砰砰砰砰”,挨着军兵就倒,碰上刀枪就飞。杨衮的身后,死尸东倒西歪,血水遍地直流。 杨衮闯过头营,杀进二道营内,迎面杀来一将,被杨衮一枪刺到马下。吓得梁兵再也不敢上了,一个个抱头鼠窜。杨衮没啥挑了,拧枪就挑帐篷,只挑得篷布满天乱飞,座座帐篷支离破碎。好家遭了九级地震! 杨衮挑得不亦乐乎,挑完二道营寨,就挑三道连营,挑完了三道,就挑四道…… 这时,有的军兵禀报了王彦章,气得王彦章“哇呀呀”暴叫,上马擎枪就奔四道连营。 王彦章目睹自己的连营,旗倒兵散之状,气得他把鼻子都筋到脸里去了!不由厉声问道:“这堆废物,都躲哪里去了?” 从一块破篷布下,钻出来几个军兵,哆哆嗦嗦地说:“回元帅爷,我们都在这儿哪!” “呆一会儿再跟你们算帐,那个杨衮哪里去了?” “回元帅爷,他杀奔里边去啦!” 王彦章刚想追赶杨衮,突然有人来报:“启禀元帅,方才闯来两个人,他们自报姓名,一个是潼台关的刘知远,一个是高思继的儿子叫高行周,杀进北营去了。” 王彦章想,待我抓住他们,再去追那杨衮。便舍下杨衮,去追刘知远和高行周。 王彦章来到北营一看,也是帐破营乱,人仰马翻,一问吓得半死不活的军兵,才知道刘知远和高行周也马踏营寨,闯了过去,奔宝鸡山了。 王彦章东一耙了,西一扫帚,谁也没划拉着,怎不生气?咬牙切齿地说“我非把你们三个,剁巴剁巴,一勺烩了不可!”单个的都没抓着,还想一勺烩了呢! 这时,又有人跑来禀报:“杨大帅,那个姓杨的不知为什么,又从宝鸡山杀回来了,杀到中营,边系边嚷……” “他嚷叫什么?” “让你献出脑袋!” 把王彦章的肺管子都气裂了。扯着嗓子叫道:“杨衮哪杨衮,你踏我连营,如履平地,你就当刘知远和高行周的替死鬼吧!我还是先来拿你!”说罢催马,宜奔中营。 王彦章来到中营一看,中营也被杀得乱七八糟,连自己的元帅大帐也被挑塌架了,几个残兵败将正在收拾营帐。气急败坏地问道:“那个杨衮哪里去了?” 军兵答道:“元帅,您来晚啦,杨衮闯出连营跑啦!” “哇呀呀呀,气死我也!把王彦章气的,差点儿没昏过去,在马上晃了两晃,稳一稳神,有气无力地说:“走,再去追刘知远和高行周!” 王彦章嘴上说追,心里明白追是追不上了。他这么说,只不过是在军兵面前虚张一下声势;给自己吃下一颗宽心丸儿罢啦!其实刘知远和高行周早到宝鸡山了。 刘知远和高行周上了宝鸡山,和唐兵说明来意,便迳直奔往晋王李克用的大营。恰好和李晋王走了一个碰头。 李晋王知道迎面来的是刘知远和高行周,往前紧走几步,抱腕拱手,说:“二位将军就是刘知远和高行周吧!本王迎接来迟,请二位将军担待!” 刘知远和高行周听了感到奇怪,同听问道:“晋王千岁怎么知道我等今日来宝鸡山?” 李晋王说:“杨衮方才前来见我,说二位将军稍候一会儿就能到宝鸡山,助我剿灭梁兵。说罢转身要走。我让他进营等你二位。他说要等二位到来,就不能亲手杀王彦章,为高思继报仇了。扳鞍上马下山;闯进梁军中营,会王彦章去了,难道二位将军没有碰见?!” 刘知远说:“我二人是从梁军北营闯过来的,怎能碰见他呢?” 李晋王说。“杨衮将军甚是骁勇,我那十三太保死后,恐怕他就是天下无敌将了。即使独自会王彦章,料也不会出现什么差错。二位还是请到营内,一边歇息,一边商量破敌之计吧!” 刘知远和高行周点了点头,便跟李晋王来到山上晋王帐内。 李晋王吩咐摆宴,为二位将军接风。 席间,李晋王向二人介绍了破梁兵,战王彦章的情况。 刘知远听罢沉思片刻,说:“晋王千岁,如今存孝已不在世,朱温反而有了王彦章这名虎将,敌我双方力量已经变了,若不知己知彼,仍然以力死拼,岂有不败之理!如今看来‘逢强智取’这句话就有用了。” 李晋王似有所悟,欠身问道:“将军有何破敌之计?” 刘知远说:“俗话说‘一箭易断,十箭难折’呀!千岁手下颇多勇将,单人较量虽不是王彦章的对手,如果挑选良将,如此这般合力智取,王彦章即死定矣!” 晋王听罢,连称“好计”。马上带领刘知远,高行周去看地形。回到营地,又详细计议一番,商定明日依计破敌。 次日清晨,晋王升帐,众将两旁站定。帐内静得鸦雀无声。晋主向众将引见了刘知远和高行周,然后讲了合力破敌,智取王彦章之计。众将听了,无不交口称赞,人人精神振奋。 晋王最后说道:“这次会战王彦章,胜负在此一举。望众位听我派遣,奋勇杀敌,违令者斩!” 众将齐声应道:“我等愿听晋王之命!” 晋王依计调兵遣将,先派大太保季嗣源、三太保李存勋,又派刘知远、石敬塘、郭威,如此这般交代明白,最后才对高行周说:“我如何安排各将布阵杀敌,你已听明白了,这回就该你出马了,能否活捉王彦章,就在你这一举!”晋王说到这里,正色厉声说道:“小将高行周听令,命你带领三千人马,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定要把那水贼捉住,为你父报仇!” “是!”高行周满脸喜色,接过令箭,跑到帐外,带领军兵,下山破敌去了。 李晋王遣兵调将完毕,立即命令左右亲兵亲将,随他到宝鸡山顶观敌了阵。 先说大太保李嗣源,带领三千人马来到梁营,摆开阵势,冲着粱营喊道:“梁兵听着:赶快进去禀报,就说李嗣源叫王彦章前来受死!” 王彦章昨天叫杨衮和刘知远、高行周把他的连营几乎都折腾得散了架儿,足憋了一宿的气。一听军兵说李嗣源又来了,气得扯着嗓子直叫:“李克用啊李克用,你昨天把我坑得好苦,今天又打发李嗣源来了。我今天就来个以眼还眼,以牙还牙,非把你的宝鸡山踏平不可!”当即吩咐军兵看好中营,自己带着三千人马,出来迎敌。端坐马上往前一看,后军阵前一将,头戴束发金冠,两根雉鸡翎脑后飘摆,身披大叶亮金甲,面似紫玉手托一杆方天画戟。颇有大将风度。 王彦章明知故问:“你就是李嗣源吧?莫非你前来请我踏平你那宝鸡山吗?” 李嗣源冷笑着说:“我家父王用兵如神,昨日派出几位小将,把你连营踏得七零八落!今日特意命我取你脑袋来了。”说着催马托戟,就奔王彦章扎来。 王彦章催马托枪招架。两个人打到一起。王彦章身如铁塔,力大无穷,越战越勇。李嗣源和他打了十五六个回合,就觉得力不从心了。边打边想,若再跟他打下去就要误事。便两手抖戟,大声喊道:“王彦章,你力大枪沉,大太保打不过你,就让你多括两天,改日再要你的脑袋,我走啦!”说罢虚晃一戟,拨马就往西面跑去。 王彦章想,你明摆着打不过我,还说风凉话!你们昨天踏了我的连营,今天再放了你,不就便宜你啦,我非把你追上。要你脑袋不可!两脚一踹镫,催马急追。 王彦章追到一个山口,乌骓马的马头,刚要碰到李嗣源的马尾,就听西山脚下松树林里大喊一声:“王彦章,我来要你的命!” 王彦章机灵一震,就见从松林内驰出一匹战马,马上一人,头戴束发金冠,身被黄金铠甲,双手托刀,迎面杀来。身后军兵跟着扑来。 王彦章认识此人,乃是李晋王的亲儿子,三太保李存勖。原来,李克用在遣将之时,怕王彦章追上李嗣源,发生意外,特派李存勖在此埋伏,助大太保一臂之力。 李存勖马到切近,挡住王彦章,托刀就砍。李嗣源也踅了回来助战。这哥俩也不是王彦章的对手。三支兵刃碰到一起,“叮叮当当”响了一阵儿。李嗣源就给李存勖递个眼色。哥俩同时虚晃一下兵刃,拨马就败了下去,“嗒嗒嗒嗒”,驰进山口。 王彦章杀兴正旺,一看这哥俩逃走,心想,这回妥啦,我今天再来个一勺烩!断喝一声,“你哥们跑不了啦!”驱马直追。 俗话说;“心急失智”。王彦章贪功心切,就没顾看看地形,也跟着进了山口,眼瞅着这哥俩跑一上一个小山庄,他紧跟着跑了上去,往上一看,哥俩踪影皆无。 王彦章愣在山丘上了。心里话,怎么人跑下去就不见啦?这是什么鬼地方?! 立马擎枪四下瞅,三面是山峭又陡, 山脚密林风不透,遍地石头像人头。 南面山口似虎口,峭壁如钳卡咽喉。 只要进来难出去,人头落地变石头! 王彦章看罢大悟,这不是人头峪吗,我怎么稀里糊涂追到这里来了?如果中了理伏,就出不去了,踅马就下山丘。这时就听“咣”地一声炮响,声如巨雷,不由往前一栽,接着“咚咚咚咚”,炮声四起,震耳欲聋。战马停蹄。他坐在马上稳一稳神,转着脑袋一看:东南正东东北正北西北正西西南,成千上万的伏兵,象潮水般涌来。马蹄“嗒嗒嗒嗒”,旗帜“哗啦啦啦”,兵器“啪啪啪啪”,喊声“杀杀杀杀”,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汇在一起,就象疾风暴雨大雪冰雹山呼海啸的混声合奏,震得他头昏脑胀。他觉着正前方没有军兵,就狠狠一抡枪杆,催着战马一直向前跑去。不料这匹战马不走正道,被脚下的“人头”绊得跌跌撞撞,哩噜歪斜,好不容易跑到山口,又听“咣”地一声炮响,从两侧崖下跃起两股伏兵,横在山口,挡住去路。在军兵中那杯大旗脚下闪出一马,马上一将,顶盔披甲,面似美玉,颔下微有须髯,相貌堂堂,威武英俊,王彦章不认识,再看旗一绣着“潼台刘知远”五个大字。这才想起,当年潼台抢亲的就是他吧?不料今天在此和他相遇。心里暗道,别看你打死了朱温的儿子,和我较量,岂是我的对手?对。我要了你的命,再由这里冲出去。 王彦章拿定了主意,就绷马拧枪奔刘知远扎来。 刘知远催马托刀就往外推,杀了几个招面,忽地一掉马头,就来个“一马四刀”。 王彦章听见刀风,猛一哈腰,就把这四刀躲过去了。 这“一马四刀”是刘知远的绝艺。一看一马四刀落空,就知难以取胜。一带坐骑,就往下败。 王彦章刚想追刘知远,一看四面八方的伏兵已经逼来,拨马就向山口冲去。忽听身后有人喊道:“水贼休走,我来要你的命!” 王彦章回头一看,从正北方追来一匹银鬃马,马上一员小将,银袍素铠,双手托枪。眼睛瞪得溜圆,马上百步威风,顶梁千层杀气,霎时追到近前,大声叫道:“王彦章,你还跑得了吗?”这人原来是高行周。 王彦章这时的打算是,能跑得了就跑,跑不了就打。一看真跑不了,便踅过马来问道:“你是何人?” 俗话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高行周看见了王彦章,眼珠子都冒血了。语声含着悲愤:“王彦章,我是白马银枪高思继的儿子,叫高行周,今日特来会你,为家父报仇雪恨!” 王彦章一听他是高思继的儿子,头发稍都发凉。可是他又一想,一个小毛孩子,前来找我报仇,岂不是送死!我打发你见爹去吧!把牙一咬,拧枪杀来。 高行周托枪招架。二马盘旋,双枪相碰,两个人就打了起来。 高行周使的虽是夏家北霸六合枪法,但跟他爹高思继相比,可差的悬殊。高行周和王彦章打了三十四个回合,就盔歪甲斜,脊梁冒汗,知道自己力量不足,难以取胜。但他为给爹爹报仇,还是咬着牙打下去。又强打几个回合,枪乱了花,马错了步。再看王彦章,却越打越猛,越战越勇,越杀越急,枪法多变,一招接着一招,急向自己逼来。逼得高行周连招架之功都没有了。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有人喊着“高行周,你快回来,我来擒他!” 高行周往东一看,驰来一匹青鬃马,马上一人,手中横枪.原来是和刘知远一起来的那个郭威。拨马就退。郭威上来,和王彦章打了几个回合,也胜不了。石敬瑭又驱马上阵,把郭威也替换下来,也难战胜王彦章。 正在这节骨眼儿,忽听山口那边有人大喊一声。“三军们,闪开,看我来也!” 高行周等众将在山口那儿一看,从山口跑来一马,马上一将,正是杨衮。 杨衮是怎么来的?原来昨天杨衮闯过梁营,给李晋王送完了信儿,从梁营闯出来,天就快黑了,肚子也饿了,便找了一个小店住下。次日清晨起来,饱饱吃了顿饭,又跑到梁营讨敌骂阵。守营的梁兵一看,昨天闯营这人又来了,吓得脑后“嗡嗡”直响。心里话,他要再闯进来,我们又该倒霉了,痛痛快快把他支走算啦!就笑着对杨衮说:“今儿个一早,你们唐将李嗣源来骂阵。我家元帅出马迎敌,李嗣源打不过我家元帅,拨马就逃,我家元帅就追。据说他们正在人头峪那儿打呢,难道你不知道吗?”杨衮听罢,拨马就奔人头峪去了。来到山口,唐兵说没有李嗣源的令箭,谁也不准进人头峪。急得杨衮两眼冒火,心想;我去太原会李存孝时,曾跟李嗣源交过手,被我打得大败而归,心里一定还在恨我,怎能给我令箭。我去送信儿看出,那个李晋王的心眼儿还很不错,就到他那儿讨支令箭吧。想罢掉过马头,又跑到梁营,话也没说,就往营里冲去。梁兵一看,他怎么又回来啦?都吓得躲了起来。杨衮顺利地通过梁营,到宝鸡山见到正在观阵的李晋王,说明来意。李晋王正为自己这帮人打不过王彦章而着急,一看杨衮来了,二话没说,就给了他一只令箭。杨衮接过令箭,来到人头峪的山口,唐兵还要阻挡,杨衮在马上把李晋王的金皮大令一晃,说:“我有晋王金皮大令,谁敢阻挡?”唐兵一看,果是晋王大令,就闪开一条路,把杨衮放进去了。 杨衮进人头峪,正赶上石敬瑭和王彦章交手。杨衮一着,那个骑乌骓马的黑大个儿,把那个长得怪模怪样的人打得败下阵来,心想,都说王彦章身高过大,膀大腰圆,骑在马上,好象半截黑塔,那个黑大个儿,一定是王彦章啦。心里话,王彦章啊,王彦章,我昨天马踏你的连营,象掏弄药引子那样掏弄你,也没把你掏弄到手,今天可碰到你了。这就是说,昨天不该你死,今天才是你的死期。一看王彦章向山口冲去,打马迎上前去,把枪一横,大声说道:“王彦章,你跑不了啦!” 王彦章的乌骓马,“噢——”地长嘶一声,就停下了。王彦章骑在马上,大声问道:“你是何人?竟敢挡住我的去路!” 杨衮“嘿嘿”一笑,说“我就是昨天马踏你连营的那个杨衮。” 王彦章一听他是杨衮,头发梢都凉了。心里话,他就是会过李存孝,骂过朱温,昨天把我的连营踏得乱七八糟的那个杨衮呀,此人并非无名小辈,我得格外小心! 王彦章想罢。拔一拔腰板儿,壮一壮精神,问道:“杨衮,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和我做对?” “谁说你我无冤无仇,难道你把我叔伯师哥高恩继就白白挑死啦,我是找你给我师哥报仇来啦!你快下马就擒,不然的话。叫你尝尝我这条火尖枪的厉害!” ‘哈哈哈哈……”王彦章仰脸笑罢,说道:“杨衮,我今天就要看看你的枪法!你快撤马过来!” 杨衮恨不得把王彦章一把抓过来,生吞活嚼了才能解恨:“王彦章,你拿命来!”绷马拧枪,就奔王彦章扎来。 王彦章抖枪往外招架,跟杨衮杀在一起。 第009回 王彦章血洒人头峪 杨君爱思亲返西宁 杨衮大战王彦章,刘知远便叫军兵擂鼓,为杨衮助威。这一招儿还挺灵。不但把杨衮的精神振奋起来,烈炎驹的鬃毛也扎撒起来了。又跟王彦章打了几个回合,仍然难以取胜。杨衮边打边想,枪不好使,就用锤吧。杨衮想罢,“啪啪啪”仲着王彦章的面门就是三枪。王彦章急忙摆枪往外招架。二马错橙。杨衮枪交左手,把右手往皮囊里一伸,取出走线铜锤,把线端皮套套在右手手腕,马就拨回来了。二马碰头,杨衮虚晃一枪。二马刚一错橙,杨衮猛一回头,大喊一声:“王彦章休走,着锤”“咿儿”地一声,就把走线铜锤打了出去。 王彦章猛一回头,只见一物,宛如流星,拖着一条尾巴,冲着自己脑袋飞来。不由一楞,这是何物?马上把头一低,“噌——”锤就从脑袋顶上飞了过去。王彦章想,妈的,幸亏我眼急手快,不然的话,准把脑袋砸碎!可是他高兴得早了一点儿,他刚把脑袋抬起来,就听“啪”地一下,脚袋“嗡”地一声,就觉得不知什么东西往脑袋里拱了一下,拱得脑袋又痛又木又紧又胀,用手一摸奔儿娄顶上,头盔凹了一个大坑!便冲着杨衮狠狠地叫道:“杨衮,你用的是什么暗器?” 杨衮笑道:“我打的是明锤,并非什么暗器!今儿个手下留情,你的脑袋只叫锤头刮了一下,不然的话,你的脑袋早成血葫芦啦!”说着把锤收进皮囊。 “我叫你逞强,看枪!”王彦章咬牙拧枪又刺。杨衮摆枪相迎.两个人又打了几个回合,仍然难分胜负。 杨衮边打边想,普通枪招儿不灵,走线铜锤又难取胜,就用回马枪吧!两手一颤枪,枪招儿就变了。 王彦章再看杨衮,方才越杀越猛,转眼之间,一招不如一招,一式不如一式!手法散啦,枪花乱啦,盔也歪啦,甲也斜啦,马蹄子也没有点几啦。心里话,看来这小子要完。 杨衮这时,喘着粗气,说:“高思继大哥唉,小弟能为欠佳,收拾不了他,你的仇报不了啦!”虚晃一枪,拨马就败。 王彦章催马紧追不舍。 这时,李嗣源、李存歇、高行周、石敬珊、刘知远、郭威,以及那些军兵,都为杨衮捏一把汗!有的便想前去接应。 刘知远摆摆手,说:“大家稳住,不要慌张。我这磕头兄弟,不是败相,定是要用败中取胜之法。” 大家这才没有上去,都瞪着两眼,紧紧盯着杨衮但见杨衮的马,跑出不远,脚步就放慢了。王彦章的马嘴一碰杨衮的马尾,王彦章一咬牙:“杨衮,我叫你到阴曹地府去会高思继吧!”两于一颇枪,就奔杨衮后背扎来。杨衮听到背后枪风、喊声,侧脸斜眼往后一看,对方枪来。在要扎上还没扎上的时候,脚一点瞪,马头突然往回一重,叫一声:“开!”杨衮的枪拱就把王彦章的枪拨了过去,接着一反双手,枪尖儿就奔王彦章的丹田刺去。 王彦章一心想把杨衮扎死,没防杨衮有这一招儿。再加上杨衮的枪特急特快。一看枪来,躲,躲不及,闪,闪不开,把身子往旁一歪,只听“咔嚓”一声,就觉得左大腿根儿一阵剧痛。低头一看,甲叶子叫枪崩飞了,大腿哧儿哧儿冒血。 还是刘知远很有眼力,杨衮终于把王彦章给扎伤了。遗憾的是,杨衮头一次使回马枪,枪有点漂;王彦章久经大敌,身法熟练,不然的话,非扎进王彦章的肚子不可! 王彦章咬着牙大叫:“好快的枪法,哎呀,疼死我也!” 杨衮笑道:“我告诉你,这叫回马枪,是跟我大哥高思继学的,今天便宜你啦!”说着重马拧枪又战。 王彦章真够得上铁打的汉子,头盔瘪了,大腿伤了,甲叶子零碎了,仍不服输,又催马拧枪冲了上来,反而越战越勇。两个人又大战了八十多个回合,杨衮仍然难以取胜。 杨衮边打边想,这小子气急败坏,简直象条疯狗,我一个人恐怕收拾不了他。便一边儿招架一边儿喊道:“刘大哥,你们还看什么热闹,还不全部上来!” 刘知远明白杨衮的意思,冲着大家一摆手,六名战将撒马就往上闯。把王彦章困了起来。这些人都是名将,李嗣源、李存助、刘知远、石敬塘、郭威是五条龙;杨衮和高行周是两只虎,王彦章即使是凶神下界,怎斗得了“五龙二虎”? 王彦章虽然勇猛,但他受了伤,和杨衮一个人打,靠着剩下那股子猛劲儿,还可打一阵子。可是“五龙二虎”全上来啦,就瘪茄子了。他骑在马上,一边儿喘着,一边儿瞅着上来的这些人,想找个薄弱空隙冲出去。但见刘知远:手端一把安汉刀,怒气冲冲拧眉梢,目射寒光光透骨,头罩杀气气冲霄! 刘知远气势逼人,这里难冲出去,再看李嗣源:手中长戟如蛟龙,顶天立地气势凶,颇想一战安天下,立马擎戟把路横! 李嗣源气势威严,也不敢往这儿闯。再看李存助:银枪闪闪放寒光,杀气腾腾胸内藏。好似巨龙从天降,龙尾一摆定家邦! 李存勋也势不可当。再看郭威:膀大腰圆身子长,立马横刀象堵墙。谁要胆敢放上撞,头破血流一命亡a 郭威也不敢碰。再看杨衮:好象一条下山虎,食未到口把气鼓,紧紧盯着这块肉,时机一到住上扑2 杨衮虎视耽耽,刚才领教过了,也不敢碰。再看高行周:年轻虎将高行周,一心要报杀父仇。立马端枪瞪虎目,尖枪一拧I巴魂勾 看来自己成了个惊弓之鸟,瓮中之鳖! 这时,杨衮和高行周追到跟前:“你还敢动!”李嗣源、刘知远和石敬塘也带兵追到跟前,把王彦章围在当中。无数把明晃晃的利刃和几百只犀利的目光,逼得王彦章高举着双手,弯曲着双腿,“得得得”打战,痴呆着两眼,面向着东方。突然大声嚎叫,说“大梁王啊,臣王彦章,本想扶保主公扫灭残唐,一统中原。孰料臣在宝鸡山下,一时失智,落入敌网。彦章我为了主公,死而无怨,永别了!主公,你保重吧!”说着向汁梁城拜了三拜,然后转过身来,剑锋朝前,两眼冒着死光,一会儿瞅瞅刘知远,一会儿瞅瞅高行周,一会儿瞅瞅李嗣源,一会儿瞅瞅杨衮,一会儿瞅瞅石敬糖,突然拼命叫道:“你们这帮人,算得上什么英雄!我王彦章就算死在你们刀下,你们也不算露睑。”说罢,擎起宝剑,一咬牙关,自刎身亡。 李嗣源当即命令军兵:“快把他的脑装割下来!” 几个军兵持刀就往上闯。 杨衮急忙上前阻拦,说:“你们不许动里” 军兵愣住了。心里话,为啥不让我们割脑袋呢?只见杨衮翻身下马,来到王彦章死尸跟前,大声骂道:“死鬼王彦章,你以为自己抹了脖子,我就不能为高思继大哥报仇了吗?我决不饶过于你!”,说着就“啪啪啪”给王彦章加了三枪。 这时,高行周翻身下马,从军兵手里夺下一把单刀,来到王彦章的尸首跟前,狠狠一刀,就把王彦章的脑袋割了下来。手提人头,双眼流泪,大声叫道:“爹呀!孩儿总算替你报仇你瞑目吧!” 李嗣源当即命令几个军兵,把王彦章的无头尸就地埋葬起来。派李存动提王彦章的人头回宝鸡山向父王交令,自己和余下众将带领军兵到宝鸡山下扫灭梁军。 梁军失了主帅,不打自乱,唐军没费吹灰之力就把梁营平了。 在李嗣源带兵收降梁兵的时候,竟得了~个意外收获—把当年设计害死十三太保李存孝的罪魁祸首康君立和李存信抓住了。 唐君立和李存信为何竟在梁营?说书的还要简单交代几句。原来当年十一太保康君立和十二太保李存信,对晋工宠爱十二太保李存孝颇是嫉恨,定计陷害存孝。对晋工说存孝已反。晋王派李嗣源去沁州查看虚实,方知是康君立和李存信诬陷存孝。存孝去见晋王辩理,因当晚晋王酒醉,未能得见。康君立和李存信知道事已败露,便乘晋王昏睡之机,假传父命,将存孝用五牛挣死。晋王次日醒来,让存孝来见。宫人案道:“十一、十二太保已尊晋王之命,将十三太保用五牛挣死啦!”晋王闻报,当即昏倒。醒来大哭:“我失存孝,吾业休矣!”当即吩咐厚葬存孝,亲到灵前哭祭,哭个死去活来。哭罢吩咐速将君立、存信抓来,倒烧一对天烛,置于存孝灵前,为存孝报仇。宫人察报说:“李存信和康君立,昨夜挣死十二太保之后,就畏罪逃跑了。”晋王悔之莫及,暗自发誓,将来拿到二贼,定要割下二贼人头,为存孝祭灵。再说康君立和李存信,逃出并州,直奔沛梁去见朱温,说他二人已将李存孝用五牛挣死,为梁王除了大患。 朱温听了大喜,说:“吾灭晋王定矣!”当即重金镐赏二贼,赐宴封官,要二贼助他讨灭晋王,王彦章投朱温后,朱温便命康君立和李存信在王彦章的帐下听令。李晋王发兵讨伐朱温,朱温派王彦章到宝鸡山下阻截,康君立和李存信便也跟着来了,因此竟在梁营被获。 李嗣源等众将,扫平了梁营,便带着康日立和李存信上了宝鸡山向晋王交令。晋王一看,既逼死了王彦章,又抓住了两个叛逆。当即命令将康君立和李存信的脑袋也割下来,用三个人头,同祭高思继和李存孝亡灵。 李嗣源盼咐军兵,搭起一座灵棚,做了高思继和李存孝的灵牌,点上香烛,把王彦章的脑袋供在高思继的灵前;把康君立和李存信的脑袋供在李存孝的灵前,祭奠起来。 祭奠完毕,李晋王封奖众将,搞赏三军。李晋王封杨衮为指挥使。杨衮百般拒绝。晋王问他何故?杨衮说道:“我违父意离家拜师、学艺,本应艺成即归,只是为了会十三太保,就没回去。败在十三太保手下,方知人上有人。太保仗义,手下留情,够个英雄!后闻五牛挣死存孝,王彦章挑死师兄,便将二仇化做一恨,来会王彦章。如今二仇已报,吾愿足矣!我生无侍君做官封妻荫子之愿。俗话说父母在,不远游,离开二老这么多年就为不孝,教该回家奉养双亲啦!” 李晋王一看杨衮回家心切,就不再挽留当即摆宴,为杨衮饯行。 当夜,杨衮和刘知远、高行周同睡一问房内。兄弟三人唠了一宿。在谈话之问,刘知远问道:“二弟,晋王封官不做,你说要回家孝顺父母,这是真心话吗?” 杨衮笑道:“回家奉养二老,虽是一个原因,但是主要在于,在这乱世,未出真主。我只见大哥颇有大将之风,帝王之相,将来如能一统天下,登上帝位,我杨衮一定出来扶保大哥,建立太平盛世!” 刘知远笑道;“哥哥不才,您真有此奢望?” 杨衮这话,虽是无意说出,但是后来,刘知远果然灭了石敬瑭的后晋,当上了后汉皇帝,杨衮还真的去投刘知远,助他驱赶辽兵。这是后话不提。 次日清晨起来,杨衮收拾停当,辞别了李晋王和众将。刘知远和高行周将杨衮送到宝鸡山下,还是难舍难离,最后挥泪分手。 杨衮由宝鸡山返回西宁的杨家峪,到家一看,不仅二位老人平平安全,叔丈人金圣祖果真按照自己的嘱咐,把媳妇金玉荣、老丈人金良祖和师大爷夏书棋都领到自己家里避难来了。那真是骑着骆驼吃包子——乐颠馅了! 金刀杨会和夫人,以及金良祖等,一见杨衮回来,非常高兴,金玉荣更是心花怒放。各自谈了别后的一切。金刀杨会对杨衮说:“儿啊,你今后在家要好好跟你师伯父和两位岳父学习武艺,当世不出明君,若非国难当头,绝不许你再次出去!” 杨衮还真听爹爹杨会的这,回家以后,一心跟着夏书棋、金良祖、金圣祖练习各种武艺,学习战策兵法,不论枪功锤艺、文韬武略,都有很大长进。和金玉荣也是情投意义,恩恩爱爱。这十来年,三荣相继给他生了七个儿子,都和爹爹杨衮幼时一样,也很聪明机灵.爱好骑射,到了学艺的岁数,杨衮便开始向儿子传授武艺。盼望儿子长大成人,能够继承祖业,好为杨家露脸。 与此同时,杨衮还不断打听外面的动静。他听说李晋王在宝鸡山破了梁军,即因年高体衮,精力耗尽死去,不胜感慨之至。杨衮知道朱温是在焦兰殿上杀了唐昭宗而夺得帝位的。在家里又听说朱温的长子友硅,因父占子妻,一怒杀了朱温,友洼的弟弟友从,接着又剑杀哥哥友硅,夺了帝位。对朱氏父子演出的臣杀君、子杀父、弟杀兄这出所谓“三杀焦兰殿”的丑剧,更是深恶痛绝!后来听说晋王死后,唐兵杀进注梁,灭了朱家的小朝廷,李晋王的嫡子李存助即了帝位,成了后唐庄宗皇帝。还得知,李存歇当了皇上之后,也和朱温一样,沉溺于酒色,更有甚者,竟宠信优人,听后谗言,惹得群臣疾忿。当了四年皇上,就被李嗣源夺了帝位。李嗣源在位八年,罕见兵戈,民能安生,虽然不算明君,但和梁、唐两代几个皇帝相比,还较清明。但李嗣源的几个儿子却不争气,嗣源病危未死,哥俩就争起拉来,嗣源驾崩,太子从厚即位不到一年,帝位即被李嗣源的养子李从坷夺去了。从坷继位不到三年,就因听信妓女出身的张后枕边谗言,将永宁公主打入冷宫。附马石敬塘为给永宁公主报仇,以出卖燕云十六州为代价,换得辽太祖耶律德光发兵援助。反了三关,杀入京城,迫使废帝从坷川逃进玄武楼自焚身亡。石敬塘遂即帝位,改国号为后普。后唐王朝就这样被石敬珊消灭了。 杨衮认为,在这乱世,皇位更替不迭,乃是家常便饭,同时对后唐覆灭并不足惜,但对石敬瑭以出卖国土换取帝位,却气得火撞顶梁,马上就要山去,杀死石敬塘。夺回燕云失地。 金刀杨会不准杨衮出去。杨衮说:“如今石逆出卖国土,引狼入室,生灵涂炭,难道不是国耻国难?”夏书棋劝道:“你可不要忘了独脚难行,孤掌难鸣这句话呀!当世虽多袅雄,但也不乏爱国志士.如果真出来保家卫国的英雄,你再助他剿灭石逆,驱除辽兵也不晚哪!” 杨衮听信了师大爷的话,一面探听国势敌情,一面厉兵袜马,准备随时出去应敌。 这天,杨衮得知石敬塘死后,其侄石重贵即位时未经辽主允准,触怒了辽太宗,贬石重贵为负义侯,将其徙居黄龙府。后晋朝廷由辽主派使控制,中原无主。北平王刘知远受部将郭威等拥戴称帝,诸镇归降,改国号为“汉”,建都汴梁。封郭威为邺都留守,命他严加巡警,坚壁清野,防辽入寇并派员四出,联络地方豪杰,共同抗辽。 杨衮听了这个消息,手舞足蹈,从前院跑到后院,奔走相告。见了谁都说:“还是我有眼力,刘知远到底当皇上了。只有刘知远才是抗辽爱国的明君。”并和爹爹杨会言讲,要马上去投刘知远,助他抗辽。 金刀杨会说道:“谁要当了皇上,不挑好听的唱?他到底是不是抗辽爱国的明君,还得看些时日才能定啊!”仍不让杨衮出去. 这天,杨衮忽然听讲,辽兵大批入境,一路上抢杀劫掠,百姓深陷水火,刘知远和郭威带兵去太原扫灭辽兵,辽兵竟把太原团团围住,刘知远里无粮草,外无援兵,危在旦夕。杨衮心想,火都烧了刘知远的眉毛,我再坐视不救,就不够朋友了。我杨衮绝不是那种背信弃义之辈!我无论如何也要奔赴太原,解刘大哥燃眉之急! 第010回 李掌柜挥泪控恶霸 杨君爱仗义打色徒 杨衮怕家人阻拦,竟背着父母妻子,离开了家,奔太原去了。 杨衮离开杨家峪,就一边赶路一边打听敌情,听说辽兵已经过了黄河,乱杀乱抢,如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官兵不是投降,便是望风而逃。村村寨寨都招兵买马,组成地方兵力,抗御外敌入侵,保卫自己家乡。杨衮痛恨那些藩镇势力,平时争权夺势有了能耐,一到抵御外敌的紧要关头,都是些怕死的鬼,他赞成河东那些地方豪杰,不靠官兵,藐视敌寇,挺身而出,保卫家乡社稷,他们才是真正的爱国英雄!他想,中原的老百姓都要起来抗敌,形成一个拳头,驱除辽兵就有望了。我现在去投奔刘知远大哥,怕叫人说我要靠老交情和他要个官做。我何不先助地方豪杰抗拒外敌入侵,待把辽兵赶出边墙,再投刘知远,人家就不会说我无功受禄了。 杨衮在半路上改变了投奔刘知远的主意,就不往山西去了,改奔河东。 这天,杨衮进了河东地界,走着走着,就觉着肚子饿了,先找个地方吃饭。一打听,前边不远是佘家镇,就紧催战马,奔佘家镇驰去。 杨衮进镇一看,这佘家镇还不小哪,房屋一栋连着一栋,街上人来人往,毫不热闹。杨衮催马来到一家饭馆跟前,但见这家饭馆是座两层楼房,正面挂着一块牌匾,上写“李家酒楼”四个大字,(奇*书*网^.^整*理*提*供)杨衮酒量很大,一见了“酒”就迈不动步了。滚鞍下了马,把马拴在拴马桩上,带着打将金装锏,迈步进了酒楼,来到楼下一看,楼下一个饮酒的也没有,也没有伙计迎接。信步登上楼梯,来到二楼一看,这楼上也和楼下一样,一个客人也没有!再看柜台里面,有两个伙计,都在抱着膀儿打盹儿,一听有人进来,抬起脑袋,瞥了一眼,就把脑袋低下了,带搭不理。 杨衮只气的火冒三丈。“啪”,把桌子一拍,说:“伙计,你们为何这样待酒客,我都坐下了,为何还不前来搭话?” 一个伙计伸了一个懒腰,走了过来,问道:“客爷,您做什么来了?” 杨衮厉声说道:“客人上了酒楼,就是吃酒。为何还要明知故问?” 伙计笑道:“客爷说的对,来了酒楼,就不是当当的,都是酒客。可是客爷来的不巧,今天菜也没了,酒也光了,客爷要吃酒,就到别处去吧!” 杨衮心想,我今天怎这样别牛,特意选了个大酒楼,竟然什么也没有?有点儿不大相信。站起身来,走近柜台,往灶房里一看,那真是:各种菜肴摆满桌,山珍海味花样全;酒香熏得人欲醉,菜味引的口垂涎! 杨衮看罢,这气儿科就大啦,圆睁二目,问道:“你不是说没有酒也没有菜吗?那灶房里摆的都是什么?你痛痛快快给我端四盘菜,烫四壶酒。如若不然,我就不客气啦!”说着,往肋下一伸手,半剑出鞘。 这个伙计并不害怕,上前笑道:“客爷,您且喜怒!这酒的确在坛子里装着,菜也在哪儿摆着,可有一件,就是不卖。您生气也没用,有钱买不了不卖的东西!” “偌大一个酒楼,为什么就有不卖!” “客爷,您和我们当伙计得来这么大的火有什么用?俗话说‘端主人碗,服主人管’哪,李家酒楼有酒不卖,是我们掌柜的吩咐的。至于为什么不卖,您问他吧!” “你快把掌柜的给我唤来!” “你们吵嚷什么呀!” 杨衮回头一看,从灶房里出来一个老头,来到伙计跟前问道:“你们为何与这位客爷吵嚷?” 杨衮抢着说道:“这位就是李掌柜的吧!我是过路之人,饥饿的不得了,到你家酒楼吃些酒饭,灶房之内酒菜都有,他们就是不卖。这才把您的大驾惊动出来。” 李掌柜瞅瞅杨衮的穿戴打扮;认为不是普通之辈,便向杨衮深施一礼,说:“这位客官,小号有酒不卖,是我发下的话。并不怨这两位伙计。只怨你来得不巧。改日如来饮酒,我定叫伙计好好接待客官!时间不早,你就到别处胡乱吃些,赶路去吧!” 杨衮有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脾气,遂正色问道:“掌柜的,哪有酒家有酒不卖之理?难道你看我不配在此饮酒?” 李掌柜满脸赔笑的说:“客官,你非本地人,不知本地之事。今日不卖酒给客官,实在是为客观着想的呀!就从你这穿戴打扮,如果在此饮酒,非跟着我遭到杀身之祸不可!你还是快些走吧!” 杨衮心想,原来人家是为我着想的呀,但对在此饮酒为什么要遭杀身之祸甚是不解,便抱拳拱手问道:“李掌柜,我这个人有这么个脾气,对什么事儿,我要弄不明白,连觉都睡不着。您对我说清楚了,我若在此饮酒,为什么要跟你遭到杀身之祸,我抬起屁股就走。” 李掌柜的一看这人非问不可,心想,他不是本地人,和他说说无妨,便擦了擦眼角挂的泪水,说:“客官,你实在要问,我就对你说一说吧!你听了后,全当没有听见,就快些赶路去吧,免得跟我受到连累!” “老人家,请你放心,你说完了,我一定走。” 李掌柜一看杨衮颇有诚意,这才小声说道:“客官,这里叫佘家镇,属于磁州地界。我姓李叫李文玉,祖孙三代依此酒楼为生。我李文玉喜欢交朋结友,谁有难处,我都尽力相助,也常做些扶困济贫、修桥补路的善事。可是善却不得善报,竟遭来一身横祸……”说着抽泣起来。 杨衮说道:“请老人家不要伤心,慢慢说下去吧!” 李掌柜擦擦眼泪,说:“佘家镇有个镇主,叫佘双喜,是个酒色狂徒,看见谁家姑娘貌美,就派人前去提亲,不应就抢。抢到家下,糟践够了,就一脚踢出门外。佘家镇的百姓,那真是有冤无处去申,又苦无处去诉啊!我有一女,名叫秀梅,今年一十八岁,为了防备佘双喜,从不叫她出头露面。那天因我生病,秀梅不知佘双喜正在酒楼吃酒,就冒冒失失前来给我送药,竟被佘双喜看见了。第二天便打发管家前来提亲,要娶秀梅做他第七房妾。我豁出我这张老脸到了佘家,说我女儿秀梅已经有了婆家,不能另聘,哀求庄主作罢。佘双喜还真赏了脸,和我言道,他过去愿娶谁家女儿,就娶谁家女儿,,从来说一不二。这次要娶我的女儿,未能如愿,岂不使他丢脸!为了换回他的面子,让我准备几桌上等酒宴,请来镇里那些头面人物。让他们提我说情,再让我女儿秀梅出来为大家斟一杯酒,这桩婚事就算作罢。我只好勉强答应。这才停业准备好了酒宴,等待他们到来。客官你想,我家遇到这种事情,怎能有新卖酒卖菜,尤其客官这种打扮,若是留你在此饮酒,和佘双喜相遇,你若路见不平,管了闲事儿,双方起了冲突,客官人单势孤,岂不为我受到连累!因此只好慢待客官,请你快走。我把这件事情全说了,时光已近晌午,佘双喜就要到了,你就马上走吧!” 杨衮听了这一番话,把肺叶子都气炸了。嘴上没说,心中暗想,我这二十多年没有出头露面,是上竟出了这种不平之事!我想当年连李存孝和王彦章都敢碰碰,还在乎你这地痞恶霸佘双喜吗?对这件事,我杨衮非管不可!我要对李掌柜说我就是杨衮,非把他吓趴下不可。有了,我就这么办吧! 杨衮拿定主意,故作惊态,说:“哎呀,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啊,你要早对我说,我不早就走啦!” 李掌柜听了这话,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客官如能离开这块是非之地,就是你的福阿!” 杨衮说:“李掌柜,我虽然说要离开此地,但我不能马上就走。” “这是何故?” “李掌柜,你也要替我想一想啊!你能让我空着肚子走吗?请你卖给我一些酒菜,让我填饱了肚子,抬腿就走,决不给你惹祸!” 李掌柜认为杨衮确实饿了,就叫伙计端来一些酒菜,放在柜台里边案上,说:“客官,你就快些吃吧!吃完了就走。” 杨衮边进柜台边说:“您放心吧,准慢不了。” 杨衮进了柜台坐好。李掌柜叫伙计把柜台上的布帘放下。李掌柜就坐在杨衮身旁,瞅着杨衮吃喝。但见杨衮,吃一口菜,吧嗒吧嗒嘴儿;喝一点儿酒,吧嗒吧嗒嘴儿,故意磨蹭时间。他这顿饭,足吃了一个多时辰还没吃完,把李掌柜急得,脸上都冒汗了,杨衮挟一筷子菜,李掌柜的心里就激灵一下子;杨衮抿一口酒,李掌柜的身子就哆嗦一下子。杨衮抿了不到十口酒,李掌柜的身子竟哆嗦的不断捻儿了。这时就听,“嗒嗒嗒嗒”,从窗外传来马蹄声响。李掌柜扒着窗户一看,回头大声叫道:“客官不好,佘庄主到啦!你就别吃了,赶快走吧!” 杨衮“嘿嘿”一笑,说:“来的正好,他吃他的,我吃我的,我和他俩不相干!” 李掌柜急得直跺脚,说:“哎呀,客爷,那可不成啊!你可别叫我为难啊!” 杨衮扳着面孔,说:“无论如何你也得叫我吃饱了啊!” “哎呀,我的大爷,我真惹不起你,但有一件,你得老老实实的吃,不准咳嗽,不准说话,不准掀帘子往外看,吃完了就通过灶房从后门溜出去!” “好,就照你说的办!”杨衮说罢,又自斟自饮起来,不但吃的速度快了,连头都不抬。 李掌柜一看,这位客爷还真听话,就放心接待庄主去了。 可是李掌柜头脚走出去,杨衮二番脚就放下酒杯,哈下了腰,从帘子底下往外看将起来。只见李掌柜走下楼去,就听楼下有人问道:“哎,李掌柜,酒菜备好了吗?我们装主可来啦!” 李掌柜的声音慌中带颤:“回各位的话,我全准备好啦,就请庄主爷上楼吧!” 就听楼下有人大声喊喝:“请庄主爷上楼!”“闪开,闪开!”“噔噔噔噔”楼梯响了一阵,“嗒”有人一挑门帘,从楼下上来一人,后边跟着一帮打手。杨衮但见这人:年纪刚过二十岁,细腰乍背有神威。团脸尖颏面貌美,贪淫好色脸发灰。 杨衮看罢心想:一个色鬼,用我这把金锏一敲,就散架了,竟敢在此逞凶?我非杀杀你的威风不可!但见李掌柜从人逢里挤了进来,站在一旁,点头哈腰的说:“佘庄主,酒宴早备好啦,先请上座,人来齐了咱就开席。” 佘双喜“嗯”了一声,瞥了李掌柜一眼,就大摇大摆的走到正位坐下。几名打手站在两旁。接着,李掌柜清的那帮佘家镇上出头露脸的人物也陆续走上楼来,见了佘双喜,好像耗子见了小猫,说声“给庄主爷问安”,都退着溜进自己的座位。李掌柜一看,座儿坐满啦,便叫伙计上菜开席。 李掌柜的站在当中,报腕拱手,从左到右转了个圈儿,强做笑脸,说:“李某今天设宴请客,为了什么,诸位都知道啦,咱就不必说啦!佘庄主和众位乡亲赏我的脸,都光临了,李某表示感谢!李某祖孙三代,在这开设酒楼,全凭佘庄主和各位照应,今天为这件事儿,又给佘庄主和各位添了麻烦,万望庄主高抬贵手,也希望诸位多多关照!”说着“扑通”跪下,冲着大家,“咚咚咚咚”磕了个圈儿头。然后站起身来,又说,“诸位就不客气地吃吧,待一会儿就把小女唤来,给佘庄主和各位敬酒。”说罢来到佘双喜跟前,拿起酒壶,倍加小心,给他满满斟了一杯,然后退下,又到别的桌上斟了起来。 杨衮在帘里瞧着李掌柜的这种困难样子,痛得揪心。再看看佘双喜那满脸奸诈,得意忘形的架势,怎么瞅怎么就像子孙娘娘抱个兔子——不像孩儿样啊!气的肚子都要爆了。心里话,我等着瞧吧,待一会儿姑娘前来敬酒,你小子如果动手动脚,我决不饶过于你! 佘双喜一边喝酒,一边瞅着楼门,盼着姑娘出来,可是酒过三巡,菜国五味,姑娘还没露面儿,他急不可耐,“啪”一放酒杯,说:“李文玉,还不叫你女儿前来斟酒!” 李掌柜唯唯诺诺的说:“啊,是,是到时候了!”站起身来,哆哆嗦嗦的萎缩着身子,退到楼门,转身下楼。 不大时间,李掌柜把女儿秀梅领到楼上,刚一露面,“刷啦,吧嗒”,佘双喜和众人都把筷子和酒杯撂下,只见姑娘秀梅:乌云盘龙髻,素面桃红腮。生来朱唇口,柳眉如剪裁。腰肢杨柳细,玉臂袖里埋。眼中汪秋水,头也不敢抬。淡装素裹更丰采,恰如红杏出墙来! 众人看罢心想,真没想到,李掌柜还有这么一个黄花闺女!你怎能轻易叫她出头露面?叫佘庄主看见还能放过?都为姑娘担心! 佘双喜看的两眼发直,三魂七魄都飞了。只听李掌柜说:“秀梅,这位就是佘庄主,赶快见礼。” 秀梅头也不抬,双手在腰旁一握,简单的道了个万福。 李掌柜接着说:“庄主,秀梅这孩子胆小不懂事,又头一次在这么多人眼前露面,有何不周之处,还往多多担待!”然后对秀梅说,“秀梅,还不前去给佘庄主敬酒!” 秀梅突然把头一抬,两眼紧紧盯着佘双喜,一步一步走到案前,拿起酒壶,端起酒杯,斟了满满一杯,递到佘双喜跟前,沉着脸说:“佘庄主,秀梅今日能为庄主敬酒,真是三生有幸,望你不要辜负秀梅心意,喝个一醉方休!” 众人一看秀梅这举动,真是处于意料之外,个个看的目瞪口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佘某能与美人儿想见,实乃我的福分!”佘双喜双眼射出那两道贼光,紧紧盯在秀梅脸上,伸手接过酒杯,说一声:“干!”就往上一周,“哗”地一声,酒水飞溅。为什么?他把酒杯周到鼻子上了。 “哈哈哈哈……喝得痛快!喝得痛快!再来一杯!”佘双喜又把酒杯还到秀梅跟前。 秀梅又给他斟了一杯。 佘双喜一扬手,又把这杯酒周进口内,仍是喝得里出外进。 佘双喜一连周了三杯酒,然后笑道:“哈哈哈哈……又来无往非礼也,我在敬献美人儿三杯!”说着那起酒壶,倒了满满一杯,然后把杯端了起来,跌跌撞撞,绕过桌子来到秀梅跟前,一伸左手,就把秀梅搂住,歇斯底里的说:“美人儿,不要辜负我的心意,快快干了这杯!” 秀梅忍无可忍,“啪”,把酒杯打掉,拼着死命从佘双喜的怀中挣脱出来,伸手掏出剪刀,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冲着佘双喜大声叫道:“佘双喜,你再敢无礼,我就宰了你!” 佘双喜好像一条饿狼,伸出双手,一踮双脚,就像秀梅扑去。 杨衮趴在帘后,看的真真切切,一看佘双喜要扑秀梅,一头拱出帘外,双脚踮地,“噌”的一声,跃到佘双喜的跟前,双手往前一推,“咕咚”一声,佘双喜四爪朝天,倒在地上。 姑娘秀梅忙跑到爹爹跟前,扎到爹爹腋下,盯着杨衮和佘双喜,哆嗦个不停。 李掌柜一看杨衮窜了出来,心里“咯噔”一下子,心里话,哎呀我的妈呀,你在这磨磨蹭蹭不走,就知道不是好兆头。你跳出来,不是去找死吗!真替杨衮捏这一把汗哪!只见杨衮手指佘双喜,厉声斥道:“佘双喜,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太缺德啦!叫爷爷我碰上,决不饶过于你!” 佘双喜没把杨衮看在眼里,爬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把嘴都撇到耳根子上了,冲着杨衮说:“你这小子,咬人不叫咬人,这叫吓唬人哪!庄主爷的胆儿小,你要把我的魂儿给吓跑了,我上哪儿找魂儿去呀?我问你,你是干什么的?” 杨衮微微一笑,说:“我是走道儿的,在这打一打尖,正好把你碰上了。” “阿哈,原来是个走道的呀!”佘双喜冷冷一笑,接着说道:“你在这儿吃饱了喝足了,就走你的道儿去,何必要管闲事儿?” 杨衮笑道:“我生来就有爱管闲事的毛病。看到不平的事,走道儿连步都迈不动了。佘双喜,我听说你是佘家镇的庄主,好歹算个英雄,英雄就该走的正,行的正,为民除害,怎能仗势欺人,强抢民女?我今天遇上了,就要对你指教指教。你要答应我三件事儿,我就把你饶了,你要不答应,就叫你知道知道爷爷的厉害!” 佘双喜“噗嗤”一笑,说:“好吧,都是哪三件事儿,我就领教领教?” 杨衮说:“头一件事儿,你的当众说明,今后再也不做这种缺德事情;第二件事儿,今天吃饭的钱得你来拿;第三件事儿,你要跪在李家父女面前赔不是认罪。这三件事儿要答应了,咱们哈哈一笑,你就回你的家,我就走我的道。可有一件,今后你要继续为非作歹,若叫我知道了,我就来要你的脑袋!” “哈哈……”佘双喜一边哈哈,一边走到一张桌后,双手扶着桌子,说:“我活了二十多年,还没有看见过谁在我跟前指手画脚,更没听说谁敢要我脑袋。我就明告诉你,那三件事儿我一件一办不到,你若要我脑袋,我得把你的脑袋先割下来!”说着两手一抬,就把桌子掀翻了,接着抽出肋下宝剑,就奔杨衮扎来。 杨衮往旁一闪,就把宝剑躲了过去,接着轮起拳头奔佘双喜的脑袋就砸。一个赤手空拳,一个手持宝剑,两个人就交起手来。 这么一来,楼上可就乱了。“哗”的一声,所有的人都往桌子底下钻哪! 杨衮只见佘双喜的宝剑,接二连三的劈来,就故意使个空招往旁躲闪。 佘双喜还以为杨衮露了空啦,双臂一用力量,往前一送身形,来个白蛇吐芯,就奔杨衮肋下扎来。 杨衮一看剑锋离他软肋不远,忙把身子往旁一翻,接着“啪”的一声,来了个翻背脚,正好踢在佘双喜的手腕子上。 佘双喜顿时觉得手腕又痛又木:“哎呀我的妈呀!”把手一抖,手中的宝剑一下子就飞了。 杨衮一看这小子的宝剑出手,往前一纵身形,挥拳就奔佘双喜的面门晃去。 佘双喜一看拳来,知道躲闪不及,就把眼睛闭上。佘双喜哪里知道,杨衮挥拳乃是虚晃一招儿,就在佘双喜一闭眼的功夫,杨衮变拳为爪,往下一落,左手跟着下来,双手同时往佘双喜的腰部一探,就把丝绦腰带抓住。杨衮就像提个小鸡一样把他给举起来了,然后仰着头说:“佘双喜,你是否能够改过?” 佘双喜脸朝下横在空中,手挠脚刨的说:“我改,我改,客爷留命!” “你在行凶作恶,我就要你的命!去你娘的吧!”杨衮说着双手一抖,只听“咕咚”一声,就把他扔在地板上了。 佘双喜身子刚一落地,就“咕噜咕噜”滚个没完,一口气儿滚到楼梯口,挣扎起来,咬牙瞪眼歪脖子扭屁股往前走了两步,扎撒着双手,直勾勾的瞅这杨衮,结结巴巴的说:“这位……壮士,咱俩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就把我治……啦!我……不知你,想……当……英雄,还是想……当……狗熊?” 杨衮“噗嗤”一笑,问道:“佘双喜,我想当英雄怎么说?我想当狗熊又怎么讲?” “你要……想当……狗熊的话,你就……走你的;你要……想当……英雄……的话,你就……在这等着,我……回去叫人,待一会儿……再……再来会你!” “哈哈……”杨衮仰天大笑,说:“我敢管你,即是英雄,你即使把阎王爷找来,爷爷的脸也不变色,你去就快去,爷爷在此等你!” “好好好,你等着,我这就去。”佘双喜说着,向家将一摆手:“你们这帮饭桶,快跟我走!”然后转身下楼。那些家将像几条狗,也加着尾巴跟着主人下楼去了。 佘双喜走了以后,李掌柜和他请来的人“呼啦”一下围到杨衮跟前,七嘴八舌,都劝杨衮快走。 杨衮说:“我这个人,就是这个脾气,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不死心,我就要看看他找来的是什么样的能人,快去,把我得马备好,把我的甲胃包袱拿上楼来,再给我准备一些酒饭,我吃饱喝足了,披挂妥当,等那小子把人找来,再跟他打。” 李掌柜一看,实在拧不过这位客爷,便捏着鼻子吩咐伙计准备开饭,给客爷的马添些好草好料,又亲自下楼把杨衮的甲胃包袱拿上楼来。 杨衮打开甲胃包,顶盔贯甲,收拾完毕,酒菜也上来了,便坐在桌旁,一边重吃重喝,一边等佘双喜。 杨衮吃了片刻,就听楼下闹哄起来,开始还没怎么理会,可是过了一会儿,楼下吵嚷的更厉害了。杨衮放下酒杯,趴着窗户往下一看,李家酒楼门前看热闹的竟聚了好几百人。 杨衮回到桌旁,边吃边想,这些老百姓不怕死啊!听说佘双喜的手下还有三百多庄兵,他找来的也不知是什么样的英雄,要打起来,非和我拼命不可。当然,我这条枪可不在乎他们,但是看热闹的百姓和李家酒楼可就要遭殃啦!我杨衮做事,要做的漂亮,却不能救人不成叫人反受其害!对,我不能在这儿打,我得主动找上门儿去! 杨衮那定主意,便把李掌柜的叫来,说了他的想法,然后说道:“李掌柜,事情已经闹到这种地步,后果如何,实难预料,你马上收拾收拾,带领全家照个地方躲避一下,我要取胜,你在出头露面;我要打了败仗,你就带领全家远走高飞吧!” 李掌柜说:“哎呀客爷,你说的是哪里话呀!你为了我们全家,把命都豁出去了,我们怎能放心走呢?我们要死也得斯在一块儿呀!” 杨衮急了,伸手一推李掌柜,说:“你不要再多嘴,赶紧快去!” 李掌柜走后,杨衮连饭也不再吃了,“噔噔噔噔”跑下了楼,来到烈炎驹前,把马的三条水肚腰梁带子勒紧,操起金攥火尖枪,扳鞍纫镫上了马,掉过马头,说声“闪开”,看热闹的百姓“呼啦”闪开条路。杨衮打马一鞭,就“嗒嗒嗒嗒”往西驰去。 杨衮的马跑到一个十字路口,就听“嗒嗒嗒嗒”,从前方传来马蹄声响。抬头一看,但见前面路上,烟尘滚滚,刀枪闪闪,前边有两匹马,马上坐两个人,一粗一细,后面跟着二百多人,迎面跑来。跑到切近,杨衮看出来了,马上那个细的,正是佘双喜,那个粗的就不知是谁了。但见这人,身高体壮,面似锅底,骇下一把扎里扎撒的须髯,手擎一杆大枪,端坐马上,气势汹汹。 杨衮看罢心想,看其外表,还真像个英雄人物。怪不得佘双喜敢在这儿横行霸道,都是他给撑得腰啊!好吧!我就一块儿收拾你们! 这时,双方马搭照面,都把各自的马勒住。佘双喜手指杨衮,冲着黑大个儿说:“师父,就是这个小子,差点儿把我摔死!” 黑大个儿“哇呀哇呀”怪叫:“你到底是谁,竟敢在佘家镇为非作歹?老子不杀无名之辈,赶快报上名来,好叫你在我枪下做鬼!” 杨衮笑道:“我也有个脾气,不斩无名小辈!你那个恶棍徒弟,我就饶了他的狗命。你要愣充大个儿的英雄,你就先报个名,我得看看值不值得跟你交手!” 第011回 战好汉好汉惜好汉 爱英雄英雄会英雄 黑大个儿接着说道:“我乃是飞熊镇的庄主,又是这一带联庄会的首领,姓杜,名叫杜猛,人送外号铁枪赛霸王。这佘双喜是联庄会佘家镇的会首,又是我的徒弟。你用四两棉花纺上一纺,我们爷俩儿在这一带是何等人物?你是吃了狮子心,还是喝了豹子胆,竟敢骑在我们爷儿俩的脖子上拉屎?” 杨衮听罢心想:我在路上听说,河东一带的老百姓为了抗御辽兵入侵,村村寨寨都招了不少壮士保卫家乡。后来为了联合抗敌,各村寨就成立了联庄会。这个杜猛能当联庄会的首领,定是这一带有头有脸的英雄,不由对他产生敬佩之情。可是杨衮又不明白,杜猛是飞熊镇的,佘双喜为什么这么快就把杜猛请来了呢? 原来铁枪赛霸王杜猛正组织联庄会下的各村各寨练兵。他想看看佘家镇的练兵情况,就到佘家镇找佘双喜。佘双喜没在家,就坐在客厅等他回来。 佘双喜本想回家派人去飞熊镇请杜猛替他报仇,回家一听杜猛来了,就跌跌撞撞跑进大厅,见了杜猛“扑通”跪倒,放声大哭:“哎呀师父,我让人家给打啦!快替徒儿做主!” 杜猛急忙问到:“双喜儿,是谁这么胆大包天,竟敢欺负于你?” 佘双喜帕起身来,一旁坐下,眨一眨眼,心里话,我要说我因在李家酒楼调戏了李掌柜的女儿,叫一个走道儿的人给打了,我师父不但不能前去替我报仇,还非教训我一顿不可。便撒了个谎说:“师父,是这么一回事儿,我今天上午按您老人家的吩咐把全镇的壮丁找到一块儿练兵连枪,到了晌午,我到李家酒楼吃饭,遇到一个人,我和他便一边吃饭一边唠了起来,我说我是我们联庄会的首领,铁枪赛霸王的徒弟。师父,您猜他说什么?” “他都说些什么?还不快讲!” “他说的可难听啦,我要是说出来,非把您老人家的肺气炸了不可!” “你不要罗索,快快说来!” “师父,我要说出来,您可别生气啊!他说,你师傅虽叫铁枪赛霸王,在我看来,只不过是酒囊饭袋!” “哇呀呀呀,气死我也!”气的杜猛脸暴青筋,须眉皆炸。 佘双喜一看,把师父的火儿给拱起来了,又火上浇油的说:“他骂您老人家,我怎能饶过于他!我和他三说两说,就交起手来。这个人真厉害阿,我和他刚一进招儿,他就把我提搂起来,举到空中,摔在地上,我说我打不过你,回去把我师父请来,叫我师父收拾你。他说他就在李家酒楼等着,师父若不敢去,就是一个匹夫!” 铁枪赛霸王杜猛,怎能忍受得了,气哼哼的说:“快带我去会那狂徒!” “师父既要前去,可要多加小心!”佘双喜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可了的不得了阿!便点了二百壮丁,领着师父杜猛去会杨衮,不料竟在途中相遇。 杨衮听杜猛说他的外号叫铁枪赛霸王,又是这一带联庄会的会首,就知道他是一位爱国英雄。只可惜他收了一个不肖之徒,为他脸上抹了黑!心想,我正想结交像杜猛这样的地方豪杰,共同抗御辽兵,收复失地,决不该因佘双喜而误了大事,便想和他讲讲佘双喜在李家酒楼的所作所为,说明责任并不在自己身上,把事情压下去就算了。可是杜猛这人的性格又急又爆。一见自己报了姓名,等了半天杨衮也没报名,脾气就上来了,没等杨衮说话,就脸红脖子粗的问道:“呔,你这个人为何这样不讲理,我都报了名了,你为何还不说出你的名姓?” 杨衮笑一笑,说:“朋友,我路过此地,只是打抱不平,管教管教你的徒儿,何必留下名姓?” 杜猛把枪一拧说:“我的徒儿,何用你来管教?你我素不相识,你为何骂我是酒囊饭袋?你既不肯报名,就说明你是无名小辈!我今日就来管教管教于你。你来看枪!”两脚一踹镫,“哇呀”一叫,打马拧枪就往上冲。 杨衮擎火尖枪猛力往外招架。只听“呛啷”一声,就把杜猛的枪给架出去了。 铁枪赛霸王两手一抽枪,打马往回一拨,立即调转马头,又“噌噌噌噌”冲着杨衮扎了几枪。 杨衮变了个巧妙招数,“砰砰砰砰”,把杜猛这四枪都给拨了回去。接着尔马错镫,又都调回马头,二马相遇,两个人又打在一起。二马左右盘旋,两枪上下翻飞。两个人打了二十多个回合,一直难分上下。杨衮暗暗称赞,杜猛不愧叫赛霸王!杜猛也从心眼儿里敬佩杨衮是位真正的英雄!过去有句俗话:“英雄爱英雄,好汉惜好汉”,两个人都想战胜对方,又谁也不愿把谁扎死,你说,他俩这个仗打得还有啥意思呢? 两个人正打的骑虎难下的时候,忽然有人大声喊道:“呔!看热闹的快些闪开,看我来也!” 看热闹的百姓“哗”的闪开条路,一匹马就冲了过来,马上那人大声叫道:“你俩别再打了,赶快住手!” 铁枪赛霸王杜猛一听这话,打马就撤。 杨衮也抽回了枪,把马勒住。但见来的这人,头戴扎巾,身穿箭袖,往脸上看,面似美玉,颏下五绺须髯飘洒,两手端着一口金背砍山刀,颇有武将风度!不知此人是谁? 这人来到杨衮马前,笑着问道:“这位将军不是当年那位箭射朱温的杨衮吗?” 杨衮一听这人叫出自己的名字,不由愣了,说:“不错,我正是杨衮。” 这人一听正是杨衮,颇像久别重逢,又惊又喜:“哎呀,当年一别,今日见面,杨将军还是那样威风啊!” 杨衮更糊涂了,便抱腕拱手说:“这位将军,恕我杨衮健忘。将军尊姓大名,你我曾在何处相识?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哈哈……”这个人笑道,“这就不怪你了,你我虽然分过手,但是你和我连面都没见过啊!” 杨衮听了这话,更是坠入五星云雾之中。坐在马上直发楞! 这人接着说道:“杨将军,我一说你就明白了。我叫杜勇,人送外号快马金刀。这个杜猛乃是我的同胞兄弟。我当年是朱温手下的一员战将。你骂朱温时,我正在校军场。朱温杀君夺位,霸占子妻,骄奢淫逸,悖伦无道,众目昭彰。我等只是恼在心中,谁也不敢揭露。唯独你杨将军,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不但把朱温那些丑事抖搂的一干二净,还骂得痛快淋漓,你杨衮骂得怒不可遏,发出一箭,险些把朱温射死!最后竟在千军万马包围之下,沙出一条血线,扬长而去。校场里的文官武将目睹此情,谁不交口称赞:只有将军才是当事的真正英雄!我等随恨朱温,仍是蜷在朱温卵翼之下苟且偷生,真是相形见绌,实感惭愧!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英雄择主而侍,向我快马金刀,怎能保这昏君!一怒之下弃官不做,返回原籍。我哥儿俩便在这飞熊镇乐守庄田。以后那石敬瑭将燕云十六州卖给辽国,换取帝位,辽兵从此不断入侵河东,百姓深陷水火,后汉王刘知远又自顾不暇,河东的百姓成了无母之子!我等这些武夫尚有一点爱国爱民之意,遂自行招些壮丁保卫自己村寨,为了合力抗辽,又成立了联庄会,附近这三个村寨便选我兄弟二人为联庄会的首领。我在庄里闻报,说将军和我兄弟杜猛在佘家镇打起来了,这才催马前来协助。将军虽不知道有个杜勇,但我杜勇却是见过你,后来听说杨将军在宝鸡山马踏梁营,在人头峪七员猛将逼得王彦章自刎而死。听了你这只虎的名字,如雷贯耳。俗话说: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何况将军的名字和面貌还深深刻在我的心上!今日见面,怎能不认识呢!” 杨衮等杜勇把话说完,这才点了点头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啊,如此看来,杜将军也是一位嫉恶如仇的爱国英雄啊!” “哪里,哪里,和杨将军相比,乃是小巫见大巫阿!”接着问道:“杨将军为何路过此地?” 杨衮说道:“我在家里听说,辽兵过了黄河,奸淫烧杀,横行无忌,实在忍无可忍;又听说河东地方豪杰已经挺身而起,招兵买马报家抗辽,心里甚是钦佩!这才来到河东,寻访地方豪杰,拟和他们共抗辽兵。熟料这些所谓的地方豪杰,竟是佘双喜这样欺压百姓的鼠辈,真叫我杨衮灰心丧气阿!” 快马金刀吃惊的问道:“杨将军,这佘双喜怎么触怒了将军,将军又为何和我兄弟杜猛交起手来?” 铁枪赛霸王杜猛抢先说道:“大哥,是这么一回事儿。我的徒儿双喜操练完了庄兵,在李家酒楼饮酒,听这个杨衮说我杜猛是酒囊饭袋,一怒之下就和他打了起来,竟险些被他摔死。我在佘家庄听说此事,这才和佘双喜前去会他。在这十字路口和他相遇,刚刚和他交手,大哥你就来了。大哥切切不要听他花言巧语,快助我降伏于他!” 快马金刀杜勇斥道:“不要你来多嘴!杨将军乃正人君子,怎能辱骂于你?”然后又问杨衮:“杨将军,请你说说,到底为了何事?” 杨衮就把他在李家酒楼吃酒所听所见佘双喜的一切原原本本说了出来。最后说道:“我一怒之下,把佘双喜举了起来,本想把他摔死,但一转念,我和他无怨无仇,教训教训他,也就算了,也就没有摔他。不料他爬起来,竟叫我在酒楼等他,还说什么,我要走了就是狗熊,我等的不耐烦了,这才前来会他,在此十字路口相遇。你兄弟杜猛竟说我骂他酒囊饭袋,便和我打起来了。将军你想,我根本不知有个杜猛。佘双喜对我也没提到杜猛,我杨衮骂他做甚?这都是佘双喜编的瞎话。” 正在这个时候,忽听有人说道:“闪开闪开,我来作证!”杨衮一看,原来是李掌柜。 杨衮来会佘双喜之前,叫李掌柜带着家人隐藏起来。李掌柜想:这位客爷为了我,把命都豁出来了,我怎么能贪生怕死?把老婆和女儿安置安置,就夹在人群中跟着来了。 李掌柜挤到前面,冲着杜勇跪下,哭道:“大庄主,杨将军说的都是实情。佘双喜的确想要仗势霸占小女秀梅,杨将军路见不平,这才挺身而出。只是对佘双喜管教管教,并没有骂二庄主阿!” 快马金刀杜勇这才明白了真相,瞪了一眼杜猛,厉声说道:“看你收的这个徒儿,简直像个禽兽!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替他撑腰,岂不助纣为虐!难道你不觉得惭愧!” 把铁枪赛霸王气的“哇呀”暴叫:“好个佘双喜,我把你个小兔崽子,原来你竟是个贪花恋色抢男霸女之辈!”说着托枪叫道,“佘双喜,你还不赶紧过来像杨将军赔礼道歉!” 杜猛绕着圈子找了半天,也没见佘双喜的面。他哪知道佘双喜一看事情败露,早就溜走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杜猛红着脸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迟早也要好好教训于你!”说着气哼哼的站在一旁。 杜勇面带愧色,对杨衮抱腕拱手,说,“要没有看热闹的百姓和李掌柜作证,就冤枉杨将军了。想不到这个冤家竟会如此欺压百姓,实乃联庄会的败类!杨将军见义勇为,救了李家妇女,又替我兄弟教训了佘双喜,杜某不胜感激!杜某久仰大名,只恨无有机会见面,今日叫佘双喜把我们引到一起来了,也是我们的缘分。将军若肯赏光,就请到庄里一叙!” 杨衮心想:我正要寻访地方豪杰,共御辽兵。今与杜家兄弟相遇,就和他们唠扯唠扯,他们若是真正英雄,又有诚意和我合作,我就在这扎下,也免得到处乱碰。 杨衮拿定主意,就拱手说:“我杨衮也好交朋友,怎能辜负杜将军的诚意。杨某就讨扰了。” 杜勇、杜猛说一声:“请!”便和杨衮并肩催马奔飞熊镇驰去了。 看热闹的百姓一哄而散,李掌柜也回李家酒楼做他的生意去了。 话说杨衮和杜家兄弟骑马并肩往西北走约三十里地,眼前闪出一个村庄,杜勇说道:“杨将军,这就是飞熊镇。” 杨衮抬头往前一看,但见:远望青舍一片,形似一头飞熊;前通曲曲乡路,背靠座座山峰;一条小溪环绕,两岸杨柳荫浓;溪上高挂吊桥,镇外围筑土城;城上刀光剑影,镇内犬吠鸡鸣;虽非壁垒森严,倒也易守难攻。 杨衮看罢心想:这飞熊镇,虽还不太坚固,但也不难看出杜氏兄弟为防辽兵入侵,是费了一些苦心,河东村村寨寨若都象杜氏兄弟这样苦心经营自己的村寨,驱逐辽兵就有望了。 霎时来到镇外溪旁,快马金刀向城上招一招手,吊桥落下,过了吊桥,进了城门,直抵杜府门前,各自下了战马,进了正房客厅,分宾主坐下,家人献上香茶,杜勇又吩咐家人准备酒宴。双方喝着茶,寒暄了几句,杜勇就把杜猛叫到一旁,附耳说了几句,杜猛转身就出去了。 杨衮一看此情,心里顿生猜疑,你们哥俩嘀咕什么?杜猛出去又是为了何事?莫非对我有何歹意?我得多加小心! 快马金刀杜勇转身归座,看到杨衮脸上有些不快,但他毫不介意,说了几句闲话,杜猛就回来了,这是家人进来,搬开桌椅,摆上酒菜。杜勇把杨衮让到正位,杜家兄弟陪坐两厢。杜勇站起身来,拿起酒壶,给杨衮斟了一杯酒说:“杨将军,杜某得见尊颜实乃三生有幸,特敬薄酒一杯,不成敬意,请将军赏脸,就先干了吧!” 杨衮心里早有戒备,心说,你们说在酒里放了毒药,我一口喝了下去,不就中了你们的毒计?本想不喝,主人又直让,只好端起酒杯,紧紧盯着杜勇,迟迟不饮。 杜勇一见此情,问道:“杨将军为何迟迟不饮,难道有何疑虑?” 杨衮冷笑一声,说:“杜庄主,难道你忘记了主不吃,客不饮这句话啦?你的诚意我杨衮领了,这头一杯酒,还是你先干下去吧!”说着把酒递到杜勇跟前。 “哈哈哈哈,杨将军不愧是有勇有谋的英雄啊!但你对我杜勇可多虑了。”说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接着又夹了一块红烧鸡块儿,放进口内吃将起来,边吃边说:“杨将军,这回放心了罢!”接着又斟了一杯酒,递到杨衮跟前说:“请把这杯干了罢!” 杨衮心想,我就这么办了,你吃哪个菜,我就吃哪个菜,你喝哪壶酒,我就喝哪壶酒,反正我不上当。伸手接过酒杯,喝了下去,然后换一块红烧鸡块儿,放进口内。 杜勇看了笑道:“杨将军,你就放心吃吧。” 杨衮心想,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阿!我和你哥俩刚刚接触,你们又在我跟前鬼鬼祟祟的,谁知道你们的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啊!仍是倍加小心。 正在这时,家人来报:“庄主爷,马庄主到,叫二位庄主快去迎接!” 杨衮听了一愣!心想,哎呀我明白啦,怪不得方才杜勇附着杜猛地耳朵嘀嘀咕咕,原来是叫杜猛派人去请马庄住啊!莫非他哥俩怕力不从心,特将马庄主请来合力来对付我,好为佘双喜报仇?遂“啪”的一声,把桌子一拍,厉声问道:“马庄主是谁?你们把他请来做甚?” 第012回 遇庄主释疑会庄主 荐英雄写信请英雄 快马金刀杜勇一看,杨衮来了脾气,就知道杨衮是误解了,便笑着说:“杨将军息怒,这马庄主确是我方才叫杜猛派人请来的,但我请他前来并无恶意。” 杨衮怒气未消,厉声追问:“快说,你请他来做甚!” 铁枪赛霸王杜猛本来就很气粗,再加上为佘双喜和杨衮打了一仗,未分胜负,对杨衮还有点儿不服气,余怒一直未消。一看杨衮拍桌子瞪眼睛,拿他哥俩的好心当驴肝肺,更是气儿不打一处来,便把胳膊一甩说:“大哥,你就说咱把马庄主请来,是为了帮咱来收拾他不就得啦,还和他解释什么!” 杜勇瞪了杜猛一眼,大声斥道:“你不要插嘴,马庄主的脾气不好,杨将军的怒气不消,要照你说的那样来做,双方起了冲突,岂不误了大事!还是把咱哥俩的意思和杨将军说清楚吧!”然后来到杨衮近前,把杨衮拉到座位上坐好,笑着说道:“杨将军,只怨时间仓促,未来得及把话说明,马庄主就到了。这才使杨将军生了误会。我哥俩请马庄主来,那是出于好意。你不是说要助河东地方豪杰抗御辽兵吗?我想咱这河东乃是藏龙卧虎之地,地方豪杰确实不少,多数都是真正的爱国英雄,像佘双喜只是个别的败类。我将杨将军请到庄来,以示感谢杨将军帮我兄弟杜猛教育了佘双喜,二是久仰杨将军的大名,想和杨将军交个朋友,但更主要的是想和将军共议抗辽大事。只因马庄主的马家庄距飞熊阵近,就叫杜猛派人将马庄主请来,先让他跟将军见上一面,好争取他和咱共同抗辽。但见将军有疑虑,又只劝杨将军饮酒了,就未来得及商量此事。” 杨衮听杜勇这么一说,脸就红了,便笑着抱腕说道:“杜庄住,我杨衮鲁莽了!请问那位马庄主的为人,到底怎么样啊?” 杜勇说道:“这位马庄主名叫马建忠,手使一杆铁戟,异常骁勇,名扬河东,人送外号铁戟将。他的脾气特别倔强粗暴,从未把河东这些英雄豪杰看在眼内,但他尚能通情达理。前时我请他加入联庄会,他瞧不起我们兄弟,执意不肯,后来我跟他讲些抗辽的道理,他便加入联庄会了,但请他做联庄会的首领,始终未能答应。论他的本领,在我兄弟之上,他那马家庄拥有五百庄丁,比飞熊镇和佘家庄的庄丁都多,可他一旦加入了联庄会,就能听我调遣,可见他的为人还很不错。” 杜勇说的这铁戟将马建忠就是杨衮当年在宝鸡山下马踏梁营,首先遇到的那位王彦章手下的先锋官。被杨衮打下马来,没有忍心杀他,叫他远走高飞去了。只因年久日深,杨衮早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杨衮问道:“他能痛痛快快跟我共事吗?” 杜勇说:“对他来讲,只能说服,不能威压。杨将军如用方才这样的态度来对待他,恐怕就难以办到了。依我之见,杨将军还是请到里间回避回避,待我说服了他,杨将军在出来见他也不为晚。” 这时就听“噔噔噔噔”传来脚步声响,接着有人大声喊道:“杜家哥俩,你们难道瞧不起我吗?为何听我来了,还磨磨蹭蹭,不痛痛快快出来迎接?” 杜勇急忙说道:“马庄主来脾气了。杨将军,赶快进去回避。” 杨衮转身进了里屋,杜勇和杜猛大步流星往门前迈了几步,门帘“吧嗒”一挑,马庄主就进来了。和杜家兄弟撞了个满怀。杜家兄弟往后退了两步,同时抱腕拱手,说:“小弟酒吃多了,迎接来迟,望马大哥不要见怪!” 马建忠也不还礼,沉着脸儿说:“有这么一句话,‘弟兄在五伦,磕头三次入祖坟’哪,你们既然称我大哥,我这个大哥来了,不痛痛快快迎接,岂不被人耻笑!” 杜勇笑道:“马大哥,就原谅兄弟这一次吧!你再要来了,我哥俩若不痛痛快快出去迎接,你怎么处罚都行!就快写作下吃酒吧!” 马建忠往桌上一看,呦,桌上的酒菜只剩盘子底儿了,杯盘狼藉,更不满意了。气哼哼的说:“你们请我前来,想必就是请我吃酒。可是为何不等我来到,你们就吃上了,难道叫我前来,拣你们的盘子底儿吗?” 杜勇敢进解释说:“我兄弟二人等了半天,大哥您也未到,我们以为大哥不来了呢,就吃上了。你看,你的杯箸不是在这儿放着吗,来呀,把这残席撤下,另换新宴!” 马建忠义看,果然有一杯一箸在桌上摆着,脸上才有笑容。他哪里知道,这是杨衮用的。 家人进来扯下残席,沏上新茶。杜勇把马建忠请到正位坐下,杜家兄弟坐在两侧相陪。 杨衮在里屋把马建忠挑剔杜家兄弟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心想这个马建忠的脾气的确暴躁,但他一听杜勇解释,满脸的怒气立时就消,确实通情达理,我还真愿意结交这样的人。便把门帘掀个缝,看看马建忠是什么样的人。但见此人:头顶天棚脚踩地,身高丈二还有余;头大项短发如墨,胸宽臂厚肩头齐;脸上疙瘩长得密,脸色好像紫茄皮;两道浓眉插入鬓,目光如炬把人逼;狮头鼻子大嘴岔,颔下飘洒黑胡须;肋配一把杀人剑,身穿一套软靠衣;语声如雷惊天地,威风凛凛把人逼。 杨衮看罢此人,觉得很是面熟,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 这时,家人把酒菜重新摆上,三人一边吃酒,一边谈起话来,马建忠说道:“我听人说,辽国藩王耶律德光率领二十余万藩兵,长驱直入山西、河东境内,在太原将后汉王刘知远围得水泄不通,弄得兵马大元帅郭威内无粮草,外无救兵。据说辽国藩兵正向四外扩散,恐怕不到十天半月,就要打到我们眼皮底下。俗话说‘有备无患’,你曾对我说过,你要筹集金银,准备粮草,扩充兵将,不知办的怎么样了?” 快马金刀杜勇说:“别看佘双喜人品不怎么样,但对出钱防御辽兵还够慷慨大方,曾说既是倾家荡产,他也在所不惜!看来财力还是无虑,兵源也很充足,只是缺少马大哥这样的武将阿!” 杜猛叹道:“哎,我们这联庄会要有几位像李存孝和王彦章那样万夫不挡的勇将坐镇,辽兵就会闻风丧胆啦!” 马建忠把酒杯“啪”的一蹾说:“你不要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李存孝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连五条牛斗争不过,最终竟被五牛挣死,王彦章又怎么样,不也被七员大将逼死了吗?我铁戟将不如李、王二将那样有点儿名气,可也没叫五牛挣死,更没有叫七员大将逼得拔剑自刎。我一跺脚,不是也把河东地面镇的微微直颤吗?” 杨衮在里屋听了这话,暗自好笑,心里话,这个铁戟将把牛皮都吹透亮了! 杜猛笑道:“河东的英雄豪杰服不服你我可不晓,我们杜家兄弟二人,可把马大哥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马建忠听了这话,把脸都气黑了,刚要发作,杜勇急忙说道:“马大哥,别听二弟的胡言乱语,我们还是谈正事儿吧!我将大哥请来,就是要向大哥引荐一位英雄,请他助我们的联庄会抗御辽兵,不知大哥是否同意。” 马建忠摆摆手说:“你即使把这个英雄捧到天上,我对他也不服气!荐他前来,又有何用?” 杜勇说道:“如此说来,普天之下就没有大哥能瞧得起的英雄了?” 马建忠把眼睛一瞪:“我铁戟将还不是如此狂妄之辈!在我眼里,只佩服一个人,他的能为比我铁戟将强上百倍,他叫我躺在这里,我不能躺在那边;他叫我站着死,我不能坐着亡啊。人家要胜我这杆戟,犹如掌上接灰,探囊取物!” 杜家兄弟和猫在里屋的杨衮听了这话,俱都是呆呆发愣。心里话,马建忠这人也太怪了,他要贬低个人,恨不得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他要抬高个人,几乎要把他捧到九重云霄去! 杜勇问道:“不知这人是谁?” 马建忠说:“此人家住西宁,乃是当年镇守潼关那位元帅金刀杨会之子,名叫杨衮。” 杨衮听了这话,很是诧异,心想,真没想到,我在家呆了二十多年,世上还有服我之人!可是这位铁戟将为什么这样佩服我呢?不由竖耳静听起来。 杜勇和杜猛也深感处于意料之外,心想我马大哥能佩服杨衮,可见杨衮是个了不起的英雄!看来我们哥俩的眼里还真不错呀!他哪里知道这位杨衮就在里屋猫着呢!杜猛想到这里,就像起身去拽杨衮。 杜勇立即对杜猛瞪了一眼,意思是说,先不要急于叫杨衮出来。杜猛会意。 杜勇问道:“马大哥为何把这位杨衮佩服的五体投地?” “哎呀,这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在梁王朱温的兵马元帅王彦章的部下任先锋官。那年我跟王彦章来到宝鸡山下,阻截李晋王进兵汴梁。一日清晨杨衮来到梁营门前讨敌骂阵,口口声声要王彦章出来,要给他的师兄高思继报仇。王彦章命我出来迎敌。杨衮问我是不是王彦章,那时我并没把杨衮放在眼内,对他说:‘杀鸡何用宰牛刀,我来要你的命!’拧戟就刺。可是杨衮往上一闯就轻易的把我的戟架出去了,可是人家再来拧枪刺我,我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也没把人家的枪给架回去,人家接着两臂一晃,就把我给轮到马下,我闭起双眼等死。哪知杨衮竟饶我不死,又劝我不要扶保昏君劣帅,让我远走高飞。我这才保住了这条性命,径直回了原籍,从此隐遁起来,再也没有出头露面。你看这位杨衮,不但武艺出众,也颇豁达大度,怎不令人敬佩!俗话说‘受人点水之恩,比以涌泉相报’,人家留我一条命啊,我怎能把这位恩公忘记?我回家以后,每年三十晚上,都要给他供上两碗饺子,冲着西方磕上三个响头,向他辞岁;正月初一早上,还要给他拜年。咳!我一直想再见他一面,以报他饶命之恩,可是从他离开宝鸡山后,再也没有听到他的消息!普天之下,英雄好汉虽多,但我就服这位杨衮,你哥俩向我引见那人,在你们眼里虽然是一位英雄,可是你若端在我的面前,我都不屑一顾阿!” “哈哈……”杜勇笑罢问道,“马大哥,你把话说得太过分了,我要把那位英雄请到你的跟前,非把你的眼睛瞅得冒将出来不可!”|Qī|shu|ωang| “哼!我还真看不出你们杜家兄弟还会攀上杨衮这样英雄!”马建忠说着撇了撇嘴! 杜猛笑道:“马大哥,我要把杨衮那样英雄请到你的跟前,你该怎么办?” 马建忠说:“我一服你们兄弟颇有眼力;我二要对那英雄跪下,磕三个响头!” “好,你要说话算话!” “那是当然!” 杨衮猫在里屋,一是吃惊,而是可笑。吃惊的是,竟在这飞熊镇碰上了马建忠,马建忠竟对我杨衮念念不忘;可笑的是,他们竟拿我杨衮开起玩笑来了!这是只听门帘“啪”的一挑,杜猛探进头来,大声叫道:“杨将军,请出来吧!” 杨衮毫不犹豫,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站在马建忠面前。 马建忠看见杨衮出来,先是一愣,接着“噌”的站起身来,把两道犀利目光紧紧盯在杨衮脸上,“哎呀”一声叫道:“原来是恩公阿!”两臂一扎,“扑通”跪倒在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马庄主,千万不要这样,赶快请起!”杨衮急忙上前几步,伸出双手把马建忠搀了起来,扶到案旁坐下。自己做在马建忠的身旁。 杜勇、杜猛同声问道:“马大哥,这位杨将军和你说的那位杨衮相比,到底怎么样啊?你该认输了吧!” 马建忠摇摇头说:“哎呀,你既然引荐的是杨将军,就直截了当的对我说了有多好啊,何必跟我开了这么大的玩笑?” 杜猛笑道:“马大哥,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你在咱河东一带能把谁看在眼里?何况我们兄弟有不知道你和杨将军还有那一码子事儿呢。” “哈哈哈哈……”众人听了,笑得前仰后合。 杜勇笑罢吩咐家人,再加一个人的杯箸,添上几个好菜,痛饮一番。 席间马建忠说:“杨将军,这真是千里有缘来相会呀!不知恩公为何来到此地?” 杨衮就把原来想投刘知远,后来考虑不该无功受禄,就想到河东一带联系地方豪杰共同抗辽,以及在佘家镇如何又和杜家兄弟相遇经过说了一遍。然后问道:“马庄主,我和杜家兄弟商量,请你与我们一同准备粮草,集聚兵力,抗御辽兵,若有可能,即兵进太原,助刘知远解太原之围,不知意下如何?” 马建忠眨了眨眼说:“方才我跟杜家兄弟说的那一番话,我想恩公在里边已经听见,恩公叫我马建忠站着死,我不敢坐着亡啊!何况赶走辽兵,保家卫国,乃我份内之事,恩公叫我为此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只是兵进太原,助刘知远解围,我马建忠可不敢奢望啊!” 杨衮问道:“请问,这是为了何故?” 马建忠说:“入侵的辽兵号称十万多人,我们这几个庄子的庄兵加在一起,也只有一两千人,我们兵进太原,就会像吃饺子蘸醋那样,在半路上就叫人家给蘸光了。我也相信杨将军有万夫不挡之勇,要对付那耶律德光,一定不费吹灰之力,可是怎能轻易就把耶律德光碰上?要给太原运些粮草,到也是个办法,可是要把我们这几个村镇百姓的口粮全划拉到一起,能有多少?即使能够顺利运到太原,岂不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杨衮一听,马建忠说的很有道理,不由叹道:“照这么说,我们就得眼瞅着那燕云十六州的大片国土惨遭辽兵蹂躏了?” 马建忠说:“恩公,冷嘴吃不了热豆腐啊!我们当务之急还是要多多联络名将,扩充兵力和财力呀!待我们有了一定数量的将力、兵力、财力,不但可以一口一口的吃掉辽兵,支援太原粮草,助刘知远解围,恐怕也就不在话下了。” 杜勇说:“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寻啊,依我看来,兵力和财力尚且无忧无虑,只是附近村寨名将不多,即使能够选出几位,也都不以大局为重。不然的话,我们这联庄会不久扩大了吗?” 马建忠说:“二位兄弟恕我直言,你们成立联庄会时,只有三个村寨响应,还不是因为你们杜家兄弟的威望不高吗?没有香花引不来蜜蜂;没有真君招不来名将,就是这个道理。我马建忠勉强加入了联庄会,还不是顾及到抗御辽兵这个大局!” 马建忠得这一番话,把杜勇、杜猛说的面红耳赤。 马建忠继续说道:“如今就不同了,杨将军会李存孝,大骂朱温,逼死王彦章这些事迹谁不知道?乃是响当当的英雄!他要出头露面联络各个村寨名将抗御辽兵,你这飞雄镇的门框非被挤掉不可!” 杨衮欠身说道:“马庄主,你言过了!请问,飞熊镇附近村寨,都有哪些名将?” 马建忠略思片刻说道:“远的暂且不提,单拿近的来说,一位是安乐庄的呼延凤,号叫呼延雨停,手使一口大刀,不但武艺超群,而且善于用兵,足智多谋,人都管他叫小诸葛,乃是一位智勇双全的上将。他那庄子很大,拥有千余兵力,如能将他请来,兵力岂不增加一倍!另外在此附近,还有个卢家寨,共有四位庄主,乃是兄弟四人,老大叫卢士英,老二叫卢士杰,老三叫卢士楷,老四叫卢士恒,分别使用金银铜铁四根辊,人们都管他们兄弟四人叫‘四棍将’。这四棍将人人力大艺精,当年乃是黄巢手下的战将,据说黄巢旗倒兵散之后曾在某地占山为王,后来不知为何回了原籍。这四棍将也有千余兵力,若能把这兄弟四人请来,我们这联庄会可够得上兵多将广了。” 杨衮一听马建忠提的四棍将,不由一愣!心里话:这四棍将不就是我去太原会李存孝,路过清巢岭时遇到的那四位卢家兄弟吗?他们乃是我的结拜弟兄呀!真是无巧不成书!想不到又在此地相遇!看来,请他兄弟四人加入联庄会是无虑了,但不知那呼延凤能否前来? 杨衮想罢说道:“那卢家寨的四位兄弟可派人拿我的信前去邀请,不知哪位和呼延凤常有来往?” 马建忠听了这话心中暗想:那四棍将素来狂妄高傲,和谁也不来往,你杨衮虽然有名,一是新来乍到,二是素不相识,只凭一封书信就能把他兄弟请来?你瞧着吧,非碰一鼻子灰不可!要请呼延凤嘛,我可很有把握。遂对杨衮说道:“杨将军要亲自写信能把四棍将请来,我就不费心了。我和呼延凤还有些交情,请呼延凤的信就由我来写吧!” 杜勇抱歉的说:“要我兄弟二人出面请这几位前来,人家一定不会赏脸,只好麻烦二位了。”说着取来笔墨,交给杨衮和马建忠。二人分别把信写好,由杜勇派了两名家将分别去安乐庄和卢家寨送信去了。 第013回 扩兵力议取盘蛇寨 初交锋活擒石德明 话说杨衮和马建忠分别写信邀请四棍将和呼延凤,派人把信送走,就在杜家庄住下了。一面和杜家兄弟从详计议大事,派人打探辽国进兵情况,一面等待四棍将和呼延凤。可是三天过去了,谁也没来,杨衮就有点沉不住气了,心中暗道,难道这四棍将竟会忘了兄弟情谊?可是那马建忠,一不着急,二不上火,好像胸有成竹。 到了第四天的上午,庄兵忽然来报:“启禀各位庄主,卢家寨的四位庄主带领六七百人,以在门前山脚扎下,说是来会杨衮将军。” 这个消息真出马建忠的意料之外!心想,还是人家杨衮有威望!可是,要论交清,我和呼延凤处的也不错呀,为什么卢家寨离这儿挺远,人家四棍将都来了,安乐庄离这儿近,呼延凤却没来呢?心里很不痛快。 杨衮听了这个消息,脸上顿生笑色,说声:“赶紧迎接!”便迈着快步往外走去。马建忠和杜勇、杜猛紧紧跟随。 众人出了大门,往前一看,果然有六七百名庄兵,整整齐齐排列在山脚下,四杆大旗上分别绣着“金、银、铜、铁”四个大字,随风飘扬;有四个人,顶盔贯甲,各骑一匹战马,迎面缓缓走来,待这四匹战马走到切近,杨衮定神一看,果然是当年在清巢岭结拜的四位哥哥,立即撒马迎上前去,滚鞍下马,双膝跪倒:“四位哥哥,一向可好?” 卢家兄弟看见杨衮,同时下马相搀,眉飞色舞地说:“哎呀杨衮兄弟,可把我们想坏了!真想不到能在此地想见!” 杨衮笑道:“四位哥哥,此处不是讲话之地,请到杜家叙述一切吧!” 众人一同上马,来到杜家厅内。杜勇吩咐摆宴招待卢家兄弟。卢家兄弟一边饮酒一边听杨衮叙说别后经过,以及请他兄弟四人来的目的。 金棍将卢士英说:“老兄弟和众位英雄与我们哥儿四个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们这一带的村镇都在招兵买马,准备报家抗辽,只是缺少一位出类拔萃、能负重望的英雄,来把各个村寨拢在一起,因此一直像盘散沙,谁也不服气谁,不能握成一个拳头!老兄弟今天来了,我们就有主心骨啦,别说一个辽太宗阿,就是十个辽太宗来了,咱们也不怕啦!我们要和刘知远的大兵联合起来,一定会解太原的围,把辽兵赶出去!到了那时,再拿耶律德光的脑袋去投刘知远。” 大家听了,哈哈大笑,都说这是后汉王洪福齐天,老百姓的造化,也是那耶律德光寿终正寝之日。可是马建忠的脸上却无笑色,坐在那儿呆呆发愣。为什么?他正在合计呼延凤接了他的书信为何不来。 这时,一个庄兵进来禀报,说:“安乐庄派人前来下书。” 马建忠急不可耐的说:“快唤下书人进来!” 功夫不大,下书人慌忙进来,交上书信,马建忠杰过来一看封皮就愣了,原来不是呼延凤的笔体,急忙问下人:“这信是谁写的?” 下书人说:“是呼延凤的夫人刘氏的亲笔。” “呼延凤为什么不亲自回信?” “您看了信就知道了。” 马建忠忙把书信拆开,反复看了两遍,只看得目瞪口呆,脸上的疙瘩肉“得得”直颤! 众人也都愣了,急忙问道:“马庄主,信上写的什么?” 马建忠说:“呼延凤接了我的书后,本相集结庄兵来飞熊镇,不料盘蛇寨的寨主竟率大批庄兵突然打进了安乐庄,把呼延凤给掳去了,现在死活不知,呼延凤的夫人没有办法,只好写信给我和杨将军,让我俩设法解救,还说什么,要去晚了,呼延凤的性命难保。” 杜、卢良家兄弟一听,也都呆呆发愣。 杨衮一看众人俱都谈虎色变,颇感惊奇,心想为何一个小小山寨的寨主就把他们吓成这个样子?当即抓过书信,草草看了一遍,厉声问道:“请问各位,盘蛇寨是什么样的村寨,盘蛇寨的寨主是何许人?他们仗着什么,竟敢如此横行霸道?” 马建忠稳一稳神儿,说道:“这盘蛇寨乃是山后一个大寨,寨主叫石敬远,乃是卖国贼石敬瑭的一个叔伯兄弟,年纪虽然七十多岁,身体仍很健壮,可谓力大包身,此人智勇双全,靠着一对火龙虎头棒纵横天下。他这火龙棒里装着火药。他若和谁交手,愿打就打,若不愿打,把火龙棒这么一拧,对上了棒上的胡椒眼,一按绷簧,棒端就会喷出大火,能把对方烧得塌架。在这河东一带,可谓恒勇无敌,因此一提到他,俱都闻风丧胆。石敬远不仅双棒厉害,还拥有万贯家资和万名庄兵。他就依靠这种势力,在山后称王称霸起来。辽兵入侵以后,他以抗辽保家为名,不断扩充自己势力,山后的二十四寨从此拜他为尊,石敬远竟一跃成为拥有战将千员,五万兵力的二十四寨的总寨主。石敬远虽然打着抗辽旗号,却在暗中私通辽国。据说辽太宗耶律德光已经向石敬远传下旨意,叫他暂时按兵不动,一旦接到新的旨意,就要立即发兵,协助辽国平灭汉王,待恢复了石晋朝廷,就叫石敬远做石晋的第三个皇帝。二十四寨有些寨主虽然知道石敬远私通辽国,妄图恢复石晋王朝,但他们局都不敢言有不敢怒,更不敢轻举妄动。石敬远虽然知道我们不愿和他一个鼻孔出气,但是由于我们几个村寨位于山前,距盘蛇寨较远,又从来不招惹他,无懈可击,他那双手还暂时没伸过来。我们早已看到,他是河东一害,本想把他除掉,只是力不从心。不知为了什么,石敬远竟突然把手伸过来了,看来其中必有缘故,我们可要多加防备呀!” 杨衮听着听着,眼珠儿就转起来了,他的脸色,也随着眼珠儿转动,逐渐由怒变喜,等马建忠把话说完,杨衮忽的把腿一拍,笑道:“哈哈!这真是天助我也!” 杨衮这一举动,把大家都闹愣了,同声问道:“杨将军,你听到呼延凤被抓去,为何反而这般高兴?” 杨衮笑道:“众位都想想看,那石敬远总管二十四寨,拥有名将千员,五万兵力,我们如将他们降伏,解救太原,驱逐辽兵,不久够用了吗!方才我们议论扩充兵力之时,大家提出要降伏山后二十四寨,恐怕要有出师无名之虑,如今呼延凤被他们掳去,我们要出兵打盘蛇寨,不就有理有据了吗?” 众人对杨衮善于老谋深算,遇事能够通权达变,由衷敬佩。但是想象看自己的兵力,看看人家的雄势,又都为杨衮这个打算捏一把汗。 马建忠欠身说道:“杨将军能有此胆略,我马建忠甚是钦佩!但是恕我直言,我们几个山寨,兵微将少,要和盘蛇寨打,岂不等于以卵击石?望杨将军还要深思熟虑。” 杨衮霍得站起身来,把脸一沉,说:“见蛇不打七分罪呀,难道我们就眼瞅着石敬远在盘蛇寨横行霸道?难道我们能够见死不救?难道我们就不扩充兵力了吗?何况那石敬远和石敬瑭一样,也是一个卖国求荣之辈,内部分崩离析,外面不得人心,这正是我们可击之懈。我们虽然兵微将少,但是出师有名,要击其懈处,出其空虚,攻其不备,对付一个卖国贼石敬远还是不在话下。” 众人听了杨衮的话,胆子壮起来了,都说“船稳不怕风大,有理通行天下”,“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一定跟着杨衮,打下盘蛇寨,抓住石敬远,救出呼延凤,然后兵进太原,赶去辽兵,救民倒悬。 马建忠叫安乐庄的下书人回去,告诉呼延凤的夫人刘氏不要悲伤,说什么也要呼延凤救出来。 下书人走了以后,杨衮立即吩咐马建忠和杜勇把各个村寨庄兵集结到飞熊镇来安营扎寨;叫杜猛准备粮草,明日清晨进兵盘蛇寨。还和众人言讲,庄兵比较散漫,这次进兵非同往常,定要纪律严明,不准奸淫妇女,不准抢掠百姓,不准临阵脱逃,违令者斩。 众人一看,杨衮还真不含糊,把事情分派的井井有条,想得也很周到,还真是个帅才!都从心里往外佩服。调兵的调兵,备粮的备粮,打探的打探,俱都分头活动去了。 次日天亮以前,飞熊镇和卢家寨的庄兵已整整齐齐的排列在杜家门前,马家庄和安乐庄的庄兵也先后到齐,只有佘家镇的庄兵还没到来。杜勇对杨衮说:“昨天派人去佘家镇调兵,没见到佘双喜。据家人讲,佘双喜前天就走了,谁也不知道他上哪儿去了。” 杨衮和众人正在诧异,忽见探子来报:“有三员大将率领一千多人马,从北边向飞熊镇驰来。” 杨衮等人都说,佘家镇在飞熊镇的南面,只有佘双喜一个庄主,这一千多人是从北边儿来的,绝不是佘家镇的庄兵。这伙人马定是来者不善。叫探马再去打探。 功夫不大,探子返回来又报:“这伙人的装束,不论是兵还是将,都和山前村寨不同,还打着盘蛇寨的旗号,眼看着就要到了!” 杜勇、杜猛大吃一惊,都说:“我们飞熊镇和盘蛇寨素无来往,更没得罪他们,为何找上门来?” 杨衮却乐了,对庄主们说:“盘蛇寨的人马找上门来更好,就叫他们知道知道我的利害,先把他们吃掉,接着趁热打铁,在剿石敬远的老窝!”然后分赴各位庄主,排开阵势,准备迎敌。 各位庄主刚把自己庄兵阵容摆好,盘蛇寨的人马就到了,在对面摆好阵势,两杆门旗压住阵脚,中间一杆大旗,上边是“盘蛇寨飞鞭将”六个小字,中间一个斗大的“佘”字。旗下并立三匹战马,端坐三员战将,都是明盔亮甲,胸前耷拉狐狸尾,脑后斜插雉鸡翎,都是山王草寇装束。中间那个黑脸的,头戴狮子盔,身穿太师甲,坐骑铁青驹,后背别着竹节钢鞭,两受托着一条丈八蛇矛,肚大腰圆,胸宽臂厚,越看越像霸王项羽重生,三国张飞再世。 杨衮问杜勇道:“中间那黑脸儿是谁?” 杜勇答道:“你没看见中间那杆旗上写了个‘佘’字吗?他就是佘双喜的叔父,名叫佘表,是盘蛇寨下面二十四寨中的佘家寨的寨主。” 杨衮又问:“佘表为人如何?武艺又怎么样?” 杜勇答道:“此人狡猾奸诈,心黑手狠,力大无穷,异常骁勇,因受名人指教,武艺也很不错。手中那杆浑铁点钢矛百余斤重,使用起来得心应手;背后那条竹节钢鞭,鞭柄拴着一条铁链,和谁交起手来,能把钢鞭甩出一丈八尺多远,专取敌人落马。山后的人送他个外号叫飞鞭将。” 杨衮听了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又问道:“佘表身旁那两个人是谁?” 杜勇说:“那两个人也是二十四寨中的两个寨主,那个花脸儿的叫石德明,手使钢叉,叫钢叉将;那个黄脸儿的叫石德亮,手使飞叉,叫飞叉将。这两个人都是石敬远的侄儿,武艺也很不错。” 杨衮听罢,点了点头。心里话,我不管你是鞭将、叉将,还是虾酱、蟹子酱,都要把你们逐个儿吃掉。 这时就停飞鞭将佘表大声叫道:“飞熊镇的杜勇、杜猛听着,快把那个杨衮献出来,你们哥儿俩也要前来受绑,不然的话,我们就杀进飞熊镇去,杀得你们鸡犬不留,孩丫儿不剩!” 杨衮一听恍然大悟,心里话,盘蛇寨兵进飞熊镇,原来还是冲着我来的呀? 杨衮算说对了,飞鞭将佘表率兵来打飞熊镇,正是为了捉拿杨衮。 原来,杨衮当众揭露了佘双喜霸占良家妇女的无耻行径后,杜猛要找佘双喜算账,佘双喜却早已溜走。他打马直奔山后佘家寨找他叔父佘表替他报仇。佘表叫佘双喜先在佘家寨呆着,不要轻举妄动,待他见机行事。 再说杨衮来到飞熊镇,和杜勇、杜猛又请这个,又请那个,这么一折腾,把声势闹得很大。盘蛇寨的探子探到了这个消息,就顶着星星跑回了盘蛇寨,禀报了石敬远。石敬远想:我听人说过,杨衮这个人异常骁勇,逼死了王彦章后,再也没有出世。我又听说:他和刘知远是结义兄弟。如今辽兵围困太原,刘知远已到末日。为什么杨衮竟在这个时候出来,为什么竟要和杜勇等人串通起来,声言先取盘蛇寨然后兵进太原。这不明摆着先拿我来开刀,助刘知远摆脱困境,赶走辽兵,阻我恢复石晋江山吗!我石敬远若叫杨衮得逞,不但难复晋位,恐怕连这二十四寨也要保不住了。石敬远想到此处,好像火燎眉毛,立即发下令箭,把二十四寨的寨主调来商议这件大事。石敬远想靠辽灭刘,恢复石晋,是个阴谋,不敢在众位寨主面前公开提出,只是说杨衮这人如何如何厉害,胃口太大,吃掉了山前那几个村寨之后,又把手伸到盘蛇寨来了。如叫杨衮得逞,我们不但没有立足之地,恐怕连性命也得搭上,山后的老百姓也要跟着咱们受苦!杨衮和咱们是水火不同炉啊!他烧起来的这一把火,都要燎到咱们眉毛上了,问大家该怎么办。 有些寨主早就知道石敬远另有所图,只是生活在他的翅膀底下,不敢轻举妄动。今天听说杨衮要来打盘蛇寨,认为这是石敬远的末日到了,心里特别高兴,但在表面上还是极力保持冷静,坐在一旁默默无言。 那些死心塌地为石敬远卖命的寨主听了石敬远的话,急得团团转。有的提出严阵以待,有的主张引敌深入,有的要亲自出马活擒杨衮……石敬远认为这都不是上策,直门儿晃脑袋。 飞鞭将佘表认为这正是替侄儿佘双喜报仇的大好时机,便提出了个攻守兼顾执法,也就是说,要用主要兵力防守山寨,再选精兵良将先剪杨衮羽翼,后去活捉杨衮,最后吞并山前各个村寨。 石敬远听罢大喜,认为这才是可行的上策。他认为飞鞭将佘表智勇过人,又是自己的心腹,便派佘表领兵前去。但怕佘表独子对付杨衮力不从心,便命自己的侄儿飞叉将石德明和钢叉将石德亮二人相助。石敬远认为安乐庄距盘蛇寨近,便命佘表现到安乐庄活捉呼延凤,先把杨衮的这个羽翼剪掉,然后再兵进飞熊镇活捉杨衮和杜勇、杜猛兄弟。安乐庄的呼延凤没有防备,佘表出其不意,就顺利地把呼延凤给抓去了,派人送到盘蛇寨,就和石德明、石德亮来飞熊镇讨敌骂阵。 书接前文,杨衮一听佘表叫杜家兄弟把自己献出来,不由气冲两肋。对众人说:“各位寨主不要担惊害怕;由我杨衮来对付他!”说着催马来到对方阵前,立马拧枪喝道:“佘表听着,我就是你要杜家兄弟交出的那个杨衮,你问一问我这条火尖枪,他要点头应允,我就滚鞍下马,背手服绑。” 飞鞭将佘表一看杨衮,面似银盆,两道粗眉,豹环大眼,二目有神,披黄金甲,骑烈炎驹,手托火尖枪,马挂流星锤,那真是马前百步威风,头上方丈杀气,精气神确实与众不同,心中一颤,心里话,我先不去碰他,让石家兄弟先去和他比试比试,看他惯用什么枪法,他们若难取胜,我再出马。 佘表拿定主意,转过脸来问道:“谁去会这杨衮?” “由我来对付他!” 佘表一看,是钢叉将石德明。便对他说:“你要多加小心!” 石德明还真不服气,说句:“他能把我怎么的!”催马拧叉跑出阵来,冲着杨衮高声喝喊:“好一个大胆的杨衮,竟敢在盘蛇寨的眼皮底下插旗招兵!我们今日奉老寨主之命前来拿你,你要知道好歹,赶紧下马束手受绑,如若不然,我叫你叉下做鬼!” 杨衮一听笑了,擎枪问道:“请问,你是何人?” 石德明说:“吾乃石老寨主的堂侄,钢叉将石德明是也!” 杨衮冷笑着说:“我这条枪会的是有名气得上将,不会你这无名小辈,你赶早回去,把飞鞭将佘表换上!” 石德明一听,气的两眼冒火,大声叫道:“杨衮,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你不就是仗着过去露过几次脸吗?那可是老皇历了。如今的杨衮可不知的死在佘表矛下。我飞叉将足能收拾了你!你快撒马过来!”说着“哇呀”一叫,撒马就上来了,“哗啦啦啦”抖叉就扎。杨衮拨马抖枪救驾。两个人便交起手来。 杨衮边打边想,对付这个无名小辈,要打得时间太长,岂不被众位庄主笑话,就来个痛快的吧!想罢,“啪啪啪”,冲着对方面们就刺三枪。 钢叉将摆叉连连招架,把三枪躲了过去。 两匹马刚一错镫,杨衮在马上一伸手,就把钢叉江的勒甲丝绦抓住,单臂一叫劲儿,大喊一声:“你给我过来!”就把钢叉将石德明给擒过来了。杨衮的烈炎驹仰起脖子“咴咴”一叫,“嗒嗒嗒嗒”跑回阵来。 杨衮把马勒住,把钢叉将往地上一摔说:“来呀,把他给我捆上!” 杜家兄弟、四棍将和马建忠点点头,赶紧唤来几个庄兵把钢叉将绑上了。 杨衮连口气儿也不喘,拨过马头,又催马返了回去,冲着对方喊道:“盘蛇寨的头领听着,你们谁也不要上来,我就是要会会你们的飞辩将佘表!” 佘表眼瞅着钢叉将被人活捉,把肺都气炸了,一听杨衮又来叫号,“哇呀呀”暴叫一声,催马就上来了。飞鞭将要会杨衮。 第014回 对飞鞭发锤取敌将 迫佘表涂脂扮徐娘 杨衮一看,飞鞭将佘表催马上来,立马横枪气势汹汹挺立在自己面前,好似恼了的金刚怒了的天将,由衷赞佩!心里话,若将此人降服,当我左膀右臂,岂不如虎添翼! 杨衮这么一想,脸上微带笑意,问道:“你就是飞鞭将佘表吗?” 佘表点点头说:“不错,我就是佘表。”接着问道,“你就是当年骂朱温得那个杨衮?” 杨衮也点点头:“对,我就是那个杨衮。”然后问道,“佘表,我杨衮和你素不相识,又无仇恨,你为何兴师动众,来飞熊镇,要杜家兄弟献我出来?” 佘表厉声问道:“杨衮,都说你是一位英雄,理应锄强扶弱,为何竟仗着粗胳膊粗腿,以强凌弱!说你是当年名将,理应投身抗辽,救民水火,为何竟要扩兵请将,妄图吞并临寨!” 杨衮知道佘表的这些话,是指自己打佘双喜和要降伏盘蛇寨这两件事儿说的。便冷笑道:“佘表,此言差异!另侄佘双喜仗势欺人调戏妇女,我杨衮见了,能不管吗?石敬远暗通辽国,妄图复晋,我杨衮怎能任其胡作非为?我听说你佘表并非普通小辈,怎能伏在那卖国贼石敬远的卵翼之下,受其驱使?望你听我相劝,率领寨兵投我杨衮,然后反戈一击,与我们一同收降二十四寨,最后兵进太原驱逐辽兵,做一个爱国英雄岂不流芳百世!” 佘表是个烈性子人。杨衮这一番话,句句刺中了他的痛处,比骂他十八辈祖宗还厉害呀,怎能忍受!暴叫一声:“哎呀,气死我也!”撒马擎矛,就奔杨衮刺来。 杨衮急忙擎枪招架,“吭啷”一声,就把佘表的丈八佘矛给格回去了。 二马盘旋,接着一错镫,两个人交起手来,你来我往,战做一团。杨衮的火尖枪快似电闪,佘表的丈八矛忙如风摇,兵刃格的“铿锵”响,征云踏得“腾腾”升,打得有如龙飞蛇舞,看的各个目瞪口呆! 飞鞭将佘表一看,杨衮这条火尖枪虚虚实实神出鬼没,确实厉害!边打边想,我来的时候和石老寨主说了大话,哪知刚一交锋,就叫他把石德明给抓去。我这杆矛再要赢不了他,回去怎么交待?如今看来,跟他真打实杀,一定胜不了他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с○m,还是用飞鞭擒他吧! 飞鞭将佘表拿定主意,招法一变,手就散了,马蹄子也乱了。接着故意把脑袋一晃,把肩一纵,盔也歪了,甲也斜了,气也喘不上来了。 杨衮一看此情,心中不由一愣:佘表这小子出了什么毛病?难道跟我打了几个照面就累得这样?哦——我明白啦,塔顶是要用链子飞鞭胜我!好吧,你使链子飞镖,我就使走线铜锤,看看你我二人谁能把谁打中! 杨衮把主意拿定,就一边打着一边主意佘表的举动,只见佘表打着打着,虚晃一下丈八蛇矛,喊了一声:“我打不过你!”拨马就败。就在这一拨马的功夫朝背后一伸手,就把链子飞鞭拽了出来…… 杨衮一看佘表抽出了飞鞭,便催马急追几步,往马后一伸手,就把走线铜锤的绳套套在手上,接着抓出了走线铜锤的锤柄,就在佘表大喊:“着鞭”,甩出飞鞭的时候,杨衮往回一拨马,大喊一声:“休走!看锤!”就把走线铜锤也甩了出去。 一鞭一锤,各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哗啦啦啦”朝着对方飞去。 佘表的马是往南去,杨衮的马是往北跑。跑着跑着,就听“呛啷”“哗啦啦”一声,打鞭的胳膊和甩锤的手腕都被鞭链、锤绳挣得登紧,又疼又木,各自的鞭和锤都怎么也收不回来了。两个人都知道,各自的马继续往前跑,就会落马,便都把马拨了回来,抬头一看,原来鞭链和锤绳,绞缠到一块去了! 佘表这才发现,人家杨衮也有绝艺,竟打出了走线铜锤! 杨衮一边打马往后坐,一边哈哈大笑说:“佘表,你的飞鞭飞不了啦,你也跑不了啦!还不下马受绑!” 佘表一看,手腕子抽不回来了,把牙一咬,狠狠地说:“我跑不了,你小子也别想回去,你给我过来!”也叫马可劲儿往后坐,自己也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回拽。 杨衮也大声叫道:“你叫我过去?没门儿,还是你过来吧!”他猛力往回拍。 两个人这一叫劲儿,把鞭链和锤绳绷得更紧了。 佘表接连拽了三下,杨衮纹丝不动。佘表大吃一惊,心里话,杨衮这小子真有劲儿呀! 这时,杨衮冲着佘表笑道:“佘表,你不行吧!你看我的!”说着两脚一踹镫,使劲儿压烈炎驹。杨衮这匹马是朱温给的,也有个十分之五、三的“龙”气儿,杨衮往下一压,他就知道杨衮叫它怎么办,竟使出了比牛还大的力气,往后坐起来了。就这样,马借人威,人借马力,杨衮挥着另一只胳膊大喊一声:“佘表,你给我过来!” 佘表这时觉得拽鞭链的这只胳膊很不得劲儿,撒手不能撒,拽也拽不回来,再挣一会儿自己身上这几根骨头非散架子不可!一听杨衮叫他过来,心想我要过去,兴许还能赚个完整尸首,便把眼睛一闭,两脚一抽镫,随着杨衮的抽劲儿“扑通”,滚鞍落马。 杨衮特意想叫盘蛇寨的人瞧瞧自己的厉害,佘表刚一落马,杨衮脚一踹镫,胯下这匹烈炎距“咴儿”的一声高叫,撒腿就跑起来。杨衮这匹马,日行千里,夜走八百,跑将起来,犹如追风赶月呀!杨衮的马一跑,飞鞭将佘表的乐子可就大啦,竟和他那条鞭在两军阵前忽上忽下比翼同飞起来! 佘表此时还没忘了省劲儿。刚一起“飞”,把闲着的那只手往前一搭,就把鞭链抓住了。边“飞”边想,双手这么一扣,可少遭老罪啦,杨衮哪杨衮,还有什么花招,你就对外使吧!我都认啦! 盘蛇寨那方面的人一看此情,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儿,全傻眼啦! 飞熊阵这方面的人好像观看打把势卖艺:“好啊!好啊!”一边鼓掌一边叫起好来。 杨衮见好就收,打马归队“啪!”一甩手,把佘表甩到庄兵近前,说声:“给我捆上!”过来几个庄兵,拿着手钩子一搭,就把佘表给捆上了。 钢叉将石得亮一看,“刷”的一声,从头发梢一下子凉到脚心。心里话,我再要在这呆下去,也好不了,趁早撤吧!冲着楼兵大叫一声:“还不给我跑! 盘蛇寨喽兵的魂儿早就走了,一听飞叉将叫跑,把旗一丢,把刀一扔,“哗——”的一声,犹如风卷残云,跟着石德亮就跑。 四棍将一看石德亮跑了,打马就要去追。 杨衮喝道:“四位哥哥,不要追了,让他们逃命去吧!” 四棍将愣了,回头同声问道:“为何把他放走?” 杨衮说:“俗话说穷寇不可追呀,何况他们之中多数是庄兵,跟咱们没有仇恨,何必伤害他们的性命?” 铁棍将说:“不追就不追,咱们打扫战场还不行吗?”冲着庄兵一递眼色,庄兵“噢”的一声奔向战场划拉起来,把刀枪棍棒足足捡了好几车呀! 这几个村寨的庄兵,过去一提起盘蛇寨来,头发梢都凉啊!觉得自己的村寨比人家盘蛇寨都矮了一大块呀!今天竟把盘蛇寨的人给打败了,还活捉两个寨主,怎不扬眉吐气?一听杨衮命令“回庄”,个个喜笑颜开,把得胜鼓敲得山响,昂首挺胸,迈着整齐的步伐回庄。这就叫“鞭敲金镫响,高唱凯歌还哪!” 杨衮回庄后,下令犒赏庄兵,并把杜家兄弟、四棍将和马建忠请到厅内议事。杨衮还没说话,杜猛就问:“杨将军,佘表和石德明,还在外边捆着呢?你看怎么办?” 杨衮说道:“盘蛇寨的人对咱们不仁,咱对他们可不能不义呀!何况咱们正需要人,将来咱们收降了盘蛇寨,说服他们到咱这边儿来,不是也有用吗?依我之见,一个也不要杀。快找见空房,把石德明关起来,马上把佘表推来见我。” 马建忠说:“兄弟,这小子脾气古怪,他要跟谁叫上劲儿的话,做梦的时候都想宰了你!留谁也不能留这小子,一定得要他的命!” 杨衮笑着问道:“盘蛇寨数他最厉害吗?” 马建忠说:“在盘蛇寨那二十四寨当中,最厉害的当然是石敬远啦,其次是盘蛇寨西边的那个火塘寨的寨主小温侯李胜;第三个才是佘家寨的寨主佘表。这三个人,那个也不能留!” 杨衮点点头,说:“你们不要多讲话了,我自有安排。快把佘表推上来吧!” 时间不长,四个庄兵把佘表推进厅来,但见这小子,双臂背绑着,亭着胸脯,立而不跪,两眼射出两道死光,环视一遍厅内众人,然后紧紧盯住杨衮,大声叫道:“姓杨的,脑袋掉了,不就是碗大的疤瘌吗,你就把我宰了吧!” 杨衮笑道:“佘表,我要杀你,在你我交手的时候,就要你的命啦,能叫你活到现在吗?我留你这条命,是看你是个英雄,希望你能跟我们合兵,跟我杨衮一同收盘蛇寨,抗御辽兵,你看怎么样啊?” 佘表冷笑道:“我佘表生来不侍二主,我保的是石敬远,怎能跟你杨衮合兵!你别做梦了,要杀要剐,来个痛快!” 杨衮笑道:“你也别做梦了,你想死,我也不杀你,我非叫你活着不可!”说着瞪了佘表一眼,转身来到杜猛跟前,附着耳朵如此这般说了几句。 杨衮又来到马建忠跟前,附耳说了几句。 马建忠愣了:“这是为了什么?” 杨衮把脸一沉,说:“你还迟疑什么,就按我的意思来做!” 杜勇和四棍将,都盯着马建忠,看杨衮叫他如何行事?只见马建忠来到佘表眼前,把绑绳解开。佘表还以为杨衮要放他呢!就要像杨衮拱手致谢。马建忠把佘表的手往会一扒拉,说:“你别做梦娶媳妇,好戏还在后头呢!”接着伸出双手,就解佘表的腰带,然后又解他上衣纽扣,扒掉了上衣。 佘表惊问道:“你剥我衣服做甚?” 马建忠也不理会他,只是绷着脸儿造,剥完了上衣剥裤子,剥完了裤子剥内衣,只剥得佘表浑身上下一丝无挂。 佘表羞得,甩手跺脚瞪眼,大声吼道:“你们要杀就杀,要宰就宰,为何这般羞辱于我!” 杨衮和马建忠也不说话,只是抿着嘴笑。杜勇和四棍将只瞅着佘表光着身子在那儿蹦跶,不知杨衮的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 这时,杜猛持着个大包袱,乐颠颠的跑了进来,把大包袱往地下一扔,对杨衮说:“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好不容易划拉够了,就对付着用吧!” 杜勇和四棍将又把目光放在包袱上了。 佘表也不蹦跶了,直眉瞪眼瞅着包袱。 这时,杜猛瞅瞅杨衮,指一指包袱,指一指佘表。杨衮点点头,杜猛把包袱打开,伸手拿起来一件大红缎子夹袄,镶着狗牙金边,扯着佘表的胳膊就往身上套。 佘表一看是女人的衣服,挣扎着不穿。 马建忠拽住了佘表的胳膊说:“你别不知好歹,不必光着屁股好吗!” 佘表一听也对,管他男的女的,能够遮羞就行。就服服帖帖的叫人家给穿上了。 杜猛又拣起来一条葱心儿绿的裤子,拿到佘表跟前,撑起裤腰。佘表还真自动自觉,先伸左腿,后伸右腿,就把裤子穿上了,不由长长出了口气儿,心里话,可把身上这些零碎儿给遮住了。 接着,杜猛两手搭载佘表的肩膀头上,可劲的往下按,意思是叫他坐下。 佘表随着杜猛的劲儿就坐下了。两眼直勾勾的瞅着杜猛,不知他又要耍什么把戏?只见杜猛伸手拣起来两条白布,抓起佘表的脚就缠,缠完了左脚缠右脚…… 与此同时,马建忠也上来了,手里拿着一盒官粉,抓起来粉扑就往佘表的脸上擦,擦了官粉抹口红,抹完了口红描眼眉…… 佘表这可不干了:“你们为何如此来捉弄我?”脑袋直晃,两脚直刨! 杜猛和马建忠稳住了架子,加快了速度,这个一手按着佘表,一手拿起红缎子绣鞋,就往脚上套;那个一手抓住佘表的耳朵,一手抓起来一把银簪彩凤绢花耳环,放到佘表跟前,一件一件往他脑袋上别,往耳朵上戴。 佘表挣扎了一会儿,直到挣扎不过这两个人,也只好听之任之了。 杜猛和马建忠干的干净利索麻溜快,霎时就把佘表打扮完毕,然后把佘表脸朝下摁倒在地上,一个扯胳膊,一个拽腿,来个四马倒攒蹄,就把佘表给捆上了。 佘表一边挣扎,一边破口大骂:“杨衮,你这个做了八辈儿损的鼠辈,要把老子怎么样!” 杨衮给杜猛递个眼色,意思是叫他快些把佘表的嘴堵住。 杜猛会意,疾速拣起一块白布,卷成一卷儿,就把佘表的嘴塞上了。 杜猛和马建忠把佘表拽起来,叫他面对杨衮跪着。 大家再看佘表,简直不像个孩子样儿了,有诗为证:鲜花插牛粪堆上,大脸像倭瓜落霜。花绿绿袄中透艳,活生生半老徐娘! 众人看罢,都不知杨衮如此打扮佘表是合用意,不禁都把目光放在杨衮脸上。 杨衮一见把佘表打扮得这个样子感到心满意足,微微一笑,接着沉下脸来,对佘表说:“佘表,你既然不听我等良言相劝,则说明你已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石敬远了。你和石敬远如此情深意切,我怎能忍心将你二人拆散?就拿你当作我的礼物,送到盘蛇寨去,就成全你和石敬远过到白头到老吧!” 杨衮说罢,对着马建忠说:“马庄主,快按我的打算行事!” 马建忠点了点头,冲着外边喊:“来呀,快把口袋拿来!” 工夫不大,四个庄兵拿着一条口袋进来。两个庄兵撑着口袋,两个庄兵把佘表抬起来,就塞到口袋里去,然后把口袋嘴儿扎好。 马建忠吩咐庄兵:“你们快去把我的战马备好,再找一匹战马,把口袋驮到马上。立即随我去盘蛇寨!” 杨衮提起笔来,草草写了一封信,封好交给马建忠说:“马庄主,请把这封信也带去,到盘蛇寨如此这般行事,速去速回!” 马建忠接过书信,出了厅堂,上了战马,带领十名庄兵,押着“礼物”向盘蛇寨奔去。 长话短说,马建忠来到盘蛇寨的头道寨门,立马横戟,腆肚挺胸,冲着守门庄兵叫道:“呔!庄兵听着,我是飞熊镇的来使,受总兵头领杨衮所派,送礼下书来了,还不过来把礼物和书信收下!” 守门的庄兵一听马建忠是飞熊镇来的,不由一愣,心想听说总寨主派了三位寨主打飞熊镇,捉拿杨衮,打了败仗。飞熊镇的杨衮为何派人前来下书送礼?莫非要和我们讲和?赶紧上前问道:“请问,你们打了胜仗,为啥还要来送礼呀?” 马建忠说:“你不要罗嗦,叫你们总寨主看看书信就知道了。”说着把书信递给了庄兵。然后对自己的庄兵说:“快把礼物卸下!” “是!”庄兵答应一声,解开绑绳,“咕咚”一声,把装着佘表的口袋抱到马下,口袋中的“礼物”蠕动了几下。 守门的庄兵看了一愣,问道:“这是什么礼物?” 马建忠说:“此乃你们总寨主心爱之物,交给你们寨主,解开一看就知道了。还不快些送去!” “是,使!”守门的庄兵到门里取来一根木棒,换来两个庄兵,抬着“礼物”,拿着书信,进了寨门,往里走去。 马建忠冲着守门的庄兵说声:“再见!”掉过马头,领着庄兵回飞熊镇交令去了。 盘蛇寨的庄兵把杨衮送来的“礼物”太到大厅门外放下,急忙拿着书信进到里面禀报:“总寨主,飞熊镇的杨衮派人前来下书送礼。” “将下书人唤来!” “下书人把礼物和书信交给守门的庄兵就回去啦。” 石敬远听了这话,很是差异!心想,历来两军对阵,哪有胜方给败方送礼的?下书人为什么不见见我就回去了呢?便吩咐庄兵:“快把礼物拿来!” “是!”庄兵答应一声,转身出去,把“礼物”抬了进来。老寨主石敬远一看礼物,大吃一惊! 第015回 马建忠引敌钻牛角 杨君爱进兵取火塘 老寨主石敬远一看礼物,是用口袋装着,往地上一放,还动弹几下,看来是个活物,莫非是活猪活羊?不能,活猪活羊才值几个钱,定时什么稀世活物。急忙对喽兵说:“快把口袋打开,我瞧瞧是什么玩意儿!” “是。”喽兵把口袋解开,往外一倒,厅里的人都愣了。原来是个穿红挂绿,擦粉戴花,妖妖艳艳的半老徐娘。捆着四肢,嘴里堵着东西,两眼盯着大家,不能说话。 老寨主“吱呀”暴叫:“杨衮哪杨衮!你也太不像话了,为什么送个女人取笑于我?快把她嘴里的东西掏出来!” 一个喽兵上前,把佘表嘴上塞的东西掏出来,佘表这才哭咧咧的:“哎呀,老寨主,杨衮这小子可把我捉弄苦啦!” 厅里众人这才听出来,这个半老徐娘原来是佘表! “佘寨主,委屈你了。”老寨主苦笑着说:“快把绑绳解开!” 喽兵上前给佘表解开绑绳。 厅内众人再看佘表,非男非女,花花绿绿,站在地上,无所适从。 老寨主说:“你还在这儿充当什么活宝,还不出去换换衣服,回来再说一切。” 佘表这才如梦方醒,跌跌撞撞走出大厅 喽兵上前说道:“寨主爷,送礼的人还带来一封书信,请您过目!”说着把书信呈上。 老寨主石敬远接过书信,急忙拆开,只见上写:久闻寨主名,盘蛇一英雄。今日才领教,英雄是狗熊。明打飞熊镇,暗拿呼延凤。弄巧反成拙,损将又折兵。佘表扮徐娘,奉还石老翁。令侄做押证,为换呼延凤。明日来换将,不来非英雄。寨主若失信,踏平盘蛇营! 落款是:山前各寨首领杨衮,于飞熊镇。 老寨主石敬远看罢,气得手直哆嗦,“杨衮哪杨衮,竟敢如此捉弄于我!” 这时,佘表换罢衣服回来,石敬远问道:“佘寨主,杨衮写信送礼,用心何在?” 佘表说道:“依我看来,杨衮将我扮成女子,当着礼物送给寨主,意在羞辱你我。拿石德明充当押证,确实是为了走马换将。但是依我看来,杨衮之意尚不在此……” 石敬远急忙问道:“快说!杨衮到底是何用意?” 佘表接着说道:“我奉命带兵进飞熊镇,只见杨衮已将马建忠、四棍将等山前各寨的寨主全部召到飞熊镇去,各寨的庄兵也聚集五千余人。看来是对我等山后二十四寨心怀觊觎。杨衮送礼下书,只能是趁我战败之机,以走马换将之名,引蛇出洞,伤我兵力,取我盘蛇。老寨主,山前各寨虽然兵微将少,但是杨衮来了之后,士气颇旺。尤其那个杨衮不但枪法纯熟,更是足智多谋。像当年都没把朱温、李存孝和王彦章看在眼里。今日怎能据我盘蛇各寨寨主?希望老寨主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石敬远厉声斥道:“你休要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他杨衮虽把山前各寨的庄兵拢到一起,也只有五千兵力,怎能抵的过我二十四寨五万喽兵!他杨衮即使长了三头六臂,怎能架得住我石敬远火龙棒的熊熊烈火?何况我盘蛇寨四面都是悬崖峭壁,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只要把地处咽喉的火塘寨守住,我盘蛇寨万无一失!再者,我石敬远威震盘蛇,名满河东,怎能叫杨衮的一纸书信下的藏头缩尾?我若不敢出兵,岂不被人耻笑?” 佘表苦笑着说:“老寨主,‘自满者败,自亏者愚’阿,一时不慎,就要铸成大错,还是三思为好呀!” 老寨主石敬远“啪!”把桌案一拍说:“你怎能够被蛇咬了一口,见了井绳也怕。难道我石敬远也是你那样的窝囊废吗?兵进飞熊,我意已决,谁也不要劝了!” 佘表当即把脖子缩了回去。其他寨主也面面相觑,闭口无言。 厅内一片寂静。 “来呀,快把李信唤来。”石敬远这一嗓子,打破了厅内沉闷空气。 “是。”石敬远的贴身喽兵答应一声,转身出去。 厅内众位寨主都知道,这个李信,外号叫小温侯,二十多岁,一表人才,是火塘寨的寨主,又是石敬远的姑爷,手使一杆方天画戟,戟法超群。尤其他腰中的那三只祖传金镖,百发百中,在这河东一带,堪称名将。小温侯李信为人正直,对石敬远暗中勾结辽邦颇有疑虑,仗着一身武艺,也没把他老丈人看在眼里。石敬远召集各位寨主议事,李信高兴就来,不高兴就不到。石敬远队此虽有察觉,但因李信是他的姑爷,仍把李信视为心腹。石敬远唤李信前来,定是叫他把守住盘蛇寨的咽喉——火塘寨,他好一心无挂的对付杨衮。 各位寨主猜得果然不错。小温侯李信来到厅内,石敬远把佘表兵进飞熊捉拿杨衮,损兵折将,杨衮送礼下书,要求走马换将,声言踏平盘蛇等情讲了一遍,然后说道:“杨衮虽说走马换将,意在取我盘蛇,我若不去会他,岂不被他耻笑。但我不能上他的当,我兵进飞熊镇之后,你定要把呼延凤给我看住,还要守住火塘寨这个咽喉。只要把火塘寨守住,我盘蛇寨就无虑了。我离开山寨之后,我的金皮大令就由你来执掌。各位寨主若不负你来调遣,格杀勿论!”说着,转向厅内各寨寨主:“你们听见没有?” 厅内各位寨主同声应道:“我等愿服李寨主的调遣。” 石敬远接着说道:“刘英、张永太听令!” “是。” “你二人马上回去,安排一下各自山寨的防务,然后从各山寨抽调三万喽兵,明日辰时,随我兵进飞熊!” “是!”刘英、张永太都是二十四寨中的寨主。答应一声,转身出厅,准备去了。 李信和其他寨主也都各自回各寨准备防敌。 次日拂晓,盘蛇寨的三万喽兵浩浩荡荡杀奔飞熊镇。 大寨主石敬远的中军刚刚来到山前,就见先锋官刘英派出的探马来报:“启禀老寨主,从山脚树林当中出来一人,挡住了去路,口口声声说奉杨衮之命,来要老寨主的脑袋。” “哇呀呀呀呀,杨衮哪杨衮,竟敢如此嚣张。”把石敬远气得在马上直门儿踹镫跌足,当即命令。“快去告诉先锋孙兴,在山下扎主人马,待我前去看看,来者何许人也!” “遵命。”探马转身回去,禀报了先锋孙兴。孙兴当即吩咐门旗压住阵脚。工夫不大,老寨主石敬远骑着战马,领着几百亲兵,“嗒嗒嗒嗒”跑下山来,直奔树林。离远就看见,在路中立着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人,横着长杆儿兵刃挡住了去路,身后并无军兵。 老寨主一看便知,此人乃是山前马家庄的庄主,铁戟天王马建忠。心里话,好啊,我听说昨天送礼下书,就是你这小子来的,今天你又来了,岂不是找死?想罢用棒一指,大声喊道:“你是马建忠吧?” 马建忠“嗯”了一声,然后说道:“不错,我正是马家庄的庄主,你是石敬远吧?” 石敬远点点头说:“不错,咱家正是石敬远。” 马建忠想,我先教训教训他吧,撇了撇嘴,说:“石敬远,人家都说,岁数越大越懂事儿,可是你这个老头子怎么越活越不知好歹呢?昨天,我们总瓢把子杨衮派我给你送礼下书,你都看见了吧?你要知道好歹,就该带领二十四寨的寨主前来投降。杨衮素有爱将之癖,准能让你多活几年。可是,你不但不投降,还带兵打飞熊镇来啦。你是不是活腻歪啦?我又听说,你还想借卖国贼石敬瑭的光,灭后汉王,恢复石晋的江山,你这不是做梦吗?我告诉你,冲你要走石敬瑭的老路,就成不了大事。可是人家杨衮,想扶助后汉王,把辽兵赶出边墙,收回燕云十六州,救民水火,一统华夷,人家走的正,坐的正,光明磊落,这是大势所趋,深得民心,早晚必成大事。你要幡然悔悟,下马投降,将来必有好处。如若不投降,就是死到临头,俗语说‘一铲子铲不出两个王八来’,不论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块土里生的,不能眼瞅着你掉脑袋,怎么样,跟我去见见杨衮吧。” 石敬远一听,气得“吱呀呀”怪叫,抡起虎头火龙棒,就奔马建忠打来。 马建忠抖戟招架。两个人就交起手来。 马建忠一边打着,一边盯着石敬远的双棒,心说,你可别摁绷簧。 石敬远一边打着一边想,我不能这么跟他打,让火把他烧死得啦。 两个人马来马往打了十几个照面,马建忠就见石敬远催马往上一闯,抡圆了双棒,两手的拇指就要摁棒上的绷簧…… 马建忠一瞧,坏啦,老家伙要放火!没等石敬远把火打出来,拨马就跑,边跑边回头,大声叫道:“石敬远哪,你小子纯粹是个饭桶,你拿真本事跟我打,我赞成你,你想拿火烧我,没门儿!你要不是饭桶,就跟我来,叫杨衮要你的命!” 石敬远气急败坏,也不回话,骑在马上,咬牙瞪眼猫腰踹镫,可劲儿地追,几百亲兵紧紧跟随。 马建忠眼看石敬远就要追上了,紧催战马,大声叫道:“老小子,你看看你自己,五官都挪位啦!肯定活不长啦!杨衮正在前边等着你哪,你已经是死到临头啦!”说着脚一踹镫,马一撒欢儿,又把石敬远拉下很远。 石敬远气得脸上的肉直颤,颔下的胡子都炸了,两眼瞪着马建忠的后背,心里话,我要了你的命,再去会那杨衮!脚一踹镫,把腰一哈,猛追猛赶。 马建忠一看,把石敬远的火拱起来了,紧催战马,头也不回,向前驰去。石敬远迫的急。马建忠就跑得快;石敬远追得慢,马建忠也放慢了速度。两匹战马总是若即若离。马建忠的战马驰到一个山头跟前,马建忠狠一踹镫,坐下马“咴——”地一叫,“嗒嗒嗒嗒”就蹩进山口里去了。 石敬远回头冲着喽兵一招手,喊声“快追”,也跟着绕进了山口。“追呀!”“杀呀”后面的喽兵挥着刀枪,也拥进了山口。 老寨主石敬远进了山口,还见马建忠在前面猛跑,又回头喊喽兵“快追”。可是回头往前一看,马建忠踪影皆无,不知跑到哪去了。急忙勒住马一看,啊!这不是通往飞熊镇的路啊,再往四周一看,只见此地,两旁尽是悬崖峭壁,壁上山头人云:壁脚古书葱葱,地上乱石滚滚;越往里去,地面越窄,窄到尽头,两侧的峭壁都并到一起去了。从山口到尽头,呈牛角形,此地不是牛角峪吗! 石敬远早就知道,山前有个牛角峪,山口有百步来宽,里边是个死角,谁要进了牛角峪,对方若把山口卡住,插翅难飞,古来兵家最怕误进牛角峪。 石敬远看罢,不由瞪眼鼓腮咧嘴捎带踹镫,埋怨自己只顾往前追了,慌中失智,竟上了人家的圈套,钻进牛角尖里,把肠子都要悔断了。自言自语地说:“不好,我得赶紧回去。”冲着喽兵大喊道:“快出山口。”拨马就往回闯。 就在这时,只听山口“咣”的一声炮响。石敬远被震得立即把马勒住。往前一看,伏兵四起,在山口一带,不论山口,还是两侧山脚、山头,旗帜飘扬,刀枪林立,万头攒动。喽兵退到山口附近,两侧山头突然乱箭齐发,与此同时,滚木雷石也从两侧山头上倾砸下来。砸得挨近山口的喽兵,哭爹叫娘,抱着头往后撤,留下死尸无数。 石敬远一看,山口已被卡住,闯不出去了。就想拨马往回撤。这是忽听有人大声喝道:“石敬远,你跑不了啦!” 石敬远勒住战马抬头一看,原来是马建忠,在山口的路上,立马横戟,正冲着自己微笑。只气的石敬远“哇呀呀”暴叫:“马建忠,你们这帮小子,什么屎都拉呀,你把我引到牛角峪里又能怎么样,你要来和我打,我就用火龙棒把你烧死。” 马建忠微微一笑,说:“老头儿,你进了牛角峪,你那对火龙棒就不灵了。我不和你打,你就烧不着我。你要用火,你就用吧,牛角峪里都是你的喽兵,周围都是森林,山口已被我们卡住,只能烧死你们自己。”说罢哈哈大笑。 石敬远说:“火龙棒使不上,我和我的喽兵就在牛角峪里呆着,看你把我怎么样!” 马建忠笑道:“老头儿,你愿意在这里呆着,就呆着吧,过了三天,非把你饿死不可!” 老寨主石敬远听了这话,脑袋“嗡”地一声,眼睛直了,上身一晃,险些栽到马下。 诸位要问,马建忠把石敬远引进牛角峪里做什么?这乃是杨衮定的“引蛇出洞,请君入瓮”之计。 杨衮来到飞熊镇后,就有意降伏盘蛇寨。只是考虑盘蛇二十四寨兵多将广,地势险要,石敬远的火龙棒甚是厉害,不宜明攻,只可智取。与杜家兄弟、马建忠和四棍将接触的这几天里,就有意识的了解了盘蛇二十四寨寨主情况、地理位置和山前、山后的地形。活捉佘表之后,便想出了个将佘表扮成女人,送礼下书,激石敬远亲攻飞熊镇。将他引进牛角峪,然后兵分两路攻取火塘、盘蛇两寨之计。马建忠送礼下书回来,杨衮便叫马建忠带领两千庄兵,埋伏在牛角峪的山口,将石敬远引进牛角峪后,便将山口卡住。老寨主石敬远果然中计,被困在牛角峪中。 与此同时,杨衮命杜家兄弟领兵一千守飞熊镇;命四棍将带兵五百取盘蛇寨;自己带兵五百取火塘寨。 单表杨衮带领庄兵来到火塘山的山脚下,定睛一瞧,这火塘山,山前树木郁郁葱葱,山后烟雾直冲云天,非常壮观。只见这火塘寨,悬在半山腰的,隐于密林之中,只露出来几点青砖红瓦。寨下尽是悬崖陡壁,一条山路蜿蜒而下。再看火塘山对面,也有一座陡山,山上怪石嶙峋,也是人不可攀。两山夹一长沟,越往里去越宽、越高,平面一座高山,面向沟口,位于半山腰的盘蛇寨隐隐可见。沟口左右着两座山犹如两把钳子,卡住通往盘蛇寨的山道。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怪不得人们都说,只要把火塘寨攻下来,盘蛇寨即可唾手可得。但是如今看来,要攻下火塘寨,确实很不容易。 杨衮看罢,传下命令,将人马扎在沟外。命人前去讨敌骂阵。 工夫不大,“咣咣咣”三声炮响,沟口的两座山头之上,当即现出旗海枪林。杨衮心想,在这两座山上,果然埋伏着喽兵。刹时,从沟口里出来一哨人马,拥着一位白袍小将,来到沟口当中,把马勒住,冲着杨衮厉声问道:“你是何人?竟敢到此骂阵?” 杨衮只见这位白袍小将,头带束发冠,两根雉鸡翎脑后飘洒,身穿大叶锁子连环亮银甲。往脸上看,面似敷粉,细眉俊眼,鼻直口方,大耳朝怀,年级二十多岁,双手托着一杆画杆方天戟,肋下佩着镖囊,胯下一匹银鬃兽,那真是仪表非凡,威武英俊! 杨衮看罢心想,在这二十四寨当中,竟有这等年轻小将!不由笑道:“吾乃杨衮是也。你是何人?还不快些报上名来。” 第016回 镖打穿梭二将对阵 刨根问底老妇动情 杨衮报了自己的名姓,又问白袍小将叫什么名字。这位白袍小将答:“吾乃火塘寨的寨主李信是也。” 杨滚心想:他就是人称小温侯的那个李信啊?据说这位小温侯,年轻气盛,武艺超群,有其他那三支金镖,百发百中,要打起来,得十分小心;又听说他是石敬远的姑爷,对石敬远勾结辽邦,内心甚是气愤。据此一切,最好不要与李信交手,尽力劝他归降。 杨衮拿定主意,将火尖枪挂在得胜钩上,抱腕笑道:“杨衮久闻寨主大名,甚是仰慕。近日来到火塘山下,实是拜访寨主来了,并非为了征战。” 李信轻轻一笑,说:“姓杨的,你别挑好听的说啦!你真要前来拜访,带那么多的兵做什么,又为什么派人骂阵?你说这些话,岂不自欺欺人!我早就知道,你带兵前来,是为了拿下火塘,夺去金蛇,最后并吞二十四寨。我虽知道你手中的那条枪,很了不起,但要胜我这杆戟,也并不那么容易!” 杨衮又笑道:“李寨主,不但你的武艺远近闻名,你的为人,我尤其是敬佩,你和石敬远虽是至亲,但你李信为人忠正,深晓大义,明辨是非,并不看人眉睫,趋炎附势,实乃真正英雄!如今辽兵犯禁,汉王被困太原,百姓深陷水火。你我都是炎黄子孙,怎能对此坐视无睹?汉王刘知远抗辽救国,乃是一代明君。老寨主石敬远卖国求荣,不齿于人类。将辽兵赶出边墙,收复燕云失地,一统中华,人心所向。望李寨主能够审时度势,反戈盘蛇,献出飞熊岭后二十四寨,与飞熊岭前一十二寨合兵,先去太原解围,再助汉王驱逐辽兵,救民水火,不知一下如何?” 小温侯李信坐在马上一笑,说:“我李信何去何从,心中有数,用不着你杨衮跟我煞费唇舌!你养滚和我一样,都是凭着武艺来订胜负,在两军阵前,何必相互咬文嚼字?人们都说你的枪法出众,天下无敌,可是我李信的这条戟和三支金镖也不一定服你,你不如撒马过来跟我比试比试,你若把我胜了,我没别的话,甘愿下马投降。你若胜不了我,只说明你徒有虚名,口口声声抗辽,乃是大话。天下英雄岂能服你杨衮。” 杨衮不知李信说这话的用意,只能听出是想跟他较量较量。便点点头说:“好吧,李寨主愿意跟我比试,我就奉陪三趟吧。” 两个人把话说完,各撒座骑,一个拧枪,一个擎戟,便杀到一处。 双方战鼓齐催。 两个人打了十几个照面,杨衮暗暗吃惊。这真是高山藏虎豹,到处有英雄啊!我本来没把飞熊岭后二十四寨的人放在眼内,但是今日看来,这小温侯确实不凡!我得多加小心! 小温侯李信的心理,也是胆儿突突的。他想,都说杨衮的枪神出鬼没,今日看来,果然枪急马快。我若和他真杀实打,恐怕赢不了他,只好靠这三支金镖来胜他了。 小温侯想罢,拨过马来,枪交左手,取出一支金镖,“嗖”的一声,就奔杨衮项嗓咽喉打去。 杨衮眼快手急,一看李信拨马,就知道他要变招、调转马头,就听见了风声,忙一斜身,接着把枪一晃,“啪”的一声,就把金镖给磕飞了。 李信一看,头镖没有打中。接着发来第二支镖。只见杨衮忙一闪身,第二支镖也没打上,急忙又把第三支镖打来。只听杨衮大喊一声:“李信,要用真本事与我较量,不应该拿冷镖伤人。”接着晃身探腕。“啪”,就把金镖接住:“李信,原物奉还。”接着晃手翻腕,就奔李信打去。 李信一看杨衮接住了镖,反向自己打来,身子一歪,探出手腕,“啪”,也把金镖接住。 李信和杨衮表演了个“镖打穿梭”。两个人都情不自禁竖起了大拇指。 李信把镖放进兜囊里,就见杨衮把马拨过来,抖枪还要跟自己打,不由喊喝一声:“姓杨的,你先等一等!” 杨衮把马带住,说:“李将军,为何不接着打?” 李信说:“杨将军,我李信并没打败,也不是不再打了。只是因为,自我出世以来,遇到能人不少,但是能够破我镖的可不多呀!说明你这两下子确实不错。你我这样打下去,看来再打一天一夜,恐怕也分不出个高低来。” “你说怎么办吧。” “依我之见,你在山下略等片刻,我回去请个能人来和你打。你要是个英雄,就在这儿等着;你要是个狗熊,任你自便。” 杨衮笑道:“好,我正要看看你们都是什么样的英雄,也要是你们对我杨衮心服口服。我决不走。” “好,好,好。你等着,我去去就来。”李信一拨马,眼望楼兵说,“你们在这儿扎住队列,不准乱动。我一会儿就回来。”说这一催战马,“嗒嗒嗒嗒”,沿着山路,奔或塘寨跑去。 工夫不大,李信来到寨门近前,翻身下马,大步流星,进了寨门,越过前厅,直奔后堂。来到门前,听见堂内传来诵经念佛的声音,就站住了。 在堂内诵经念佛的这个人,乃是小温侯李信的母亲李老夫人。 李老夫人乃是将门之女,自幼学会一身武艺,嫁到李家,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叫李胜,二儿子叫李信。生下李信不到两年,丈夫就去世了。李老夫人便把一切希望寄托在两个儿子身上,把两个儿子抚养到学艺年龄,就教这小哥俩学习武艺。李胜和李信幼时很听娘的话,学艺都很刻苦。待把武艺学成,长大成人,这哥俩的性格可就不一样了。李胜学了一身软硬功夫,能够高来高去,手中那条十七节链子鞭更是出手不凡,他爱好交朋结友,喜欢遨游天下。一处去就是一年两年,即使回到家来,也待不到十天半月。李老夫人总是为他提心吊胆。而这个李信,却是一个孝子,非常听娘的话,娶了个媳妇也很贤惠,夫妻二人对老夫人体贴入微,关怀备至,李老夫人对他夫妻二人更是爱如掌上明珠。李老夫人如今年过花甲,鬓发皆白,慈眉善目,每日三次烧香拜佛诵经,祈祷自己安度晚年,祝愿两个儿子安分守己,事事如意。李信从不打搅母亲念佛,因而听到堂内诵经的声音,就站住了。 李信耐着性子等待母亲把经念完,一挑门帘,近到堂内。只见堂内香烟缭绕,蜡烛通名,母亲正在收拾经卷和木鱼。李信站在一旁,等到母亲收拾完毕,这才想着母亲请安:“娘啊,您老好吧,我回来了。” 李老夫人一看儿子进来,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再看儿子满身披挂,额上汗水未消,当即沉下脸来,厉声问道:“李信,你这个奴才,为娘常跟你说,你要在山上好好忍着,轻易不要出去为你岳父征战!你为什么又满身披挂回来,又是和谁打起来了?” 李信低下头,轻声说:“娘啊,儿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才来请教您老人家……” “到底为了何事,快说。” “娘啊,当前辽兵犯禁,河东、山西烟尘四起,太原被围,百姓涂炭。但我岳父竟私通辽邦,妄图恢复石晋江山,当那卖过皇帝。不但飞熊岭前一十二寨不服他,岭后二十四寨许多寨主也对他心怀不满。最近岭前飞熊镇来了个人,统一了岭前一十二寨,挑起了‘扶助汉王,驱赶辽兵’的大旗,声言要收降岭后二十四寨,再去太原解围,协助汉王将辽兵赶出边墙,收复燕云失地。我岳父听了这个消息,进兵飞熊捉拿此人,损兵折将而归。我岳父一怒之下亲自出马,竟被人家坤在牛角峪内。如今此人竟带兵来到火塘山下,想要攻下火塘,再去盘蛇,从而收降二十四寨。儿方才和他见了一仗,发现此人武艺不凡,枪急马快,和他打了个平手。为了胜他,儿打了他三镖。他竟和儿来了个镖打穿梭。如在跟他打下去。儿非败在他的手下不可。儿和此人交手,虽是为了保护火塘,但究竟是替我岳父卖命,名也不正,言也不顺。儿再也不愿打着窝囊仗了。这才和他言讲,叫他暂在山下等待,我说会山寨找个名将再和他打。实是会来请教您老人家,儿该当如何对待此事?请您老人家快些替儿那个主意。” 李老夫人急忙问道:“信儿,你和此人交手之前,问没问他家住哪里,叫何名字?” 李信说道:“儿已问过他了,他姓杨,名衮,字叫君爱,乃是西宁人氏。” 李老夫人紧紧抓住李信的双手,急忙问道:“你问没问他家住西宁哪里,他的爹爹叫何名字?” “他乃永宁杨家峪的人氏,乃是金刀杨会之子。” 李老夫人听了此话,激动地眼泪刷的流了下来,颤声说道:“儿呀快给为娘备马,我要亲自下山,会会这个杨衮。” 李信便叫丫鬟把她的盔甲取来,帮助她披挂整齐,接着又叫喽兵取刀备马。 李信的媳妇、石敬远的闺女石秀英听说婆婆要下山会战杨衮,很不放心,急忙赶来,说:“娘啊,儿媳愿意随您前去。” 李老夫人知道儿媳这是一番好心,又有一身武艺,便点头同意了。 石秀英也命丫鬟取来戎装,披挂起来。 于是李信和石秀英夫妻二人,用这李老夫人出了后堂,来到寨门之外,各自操起兵刃,扳鞍上马,“嗒嗒嗒嗒”直奔山下驰去。 杨衮正在火塘山下等着,忽听山上传来马蹄声响,抬头一看。从山道上驰来三匹战马,左首是小温侯李信,右首是年轻的女将,二十多岁,头戴七星额,身穿女叶甲,坐骑桃红马,手擎绣绒刀,长的虽然娇娇滴滴,娇滴之中带着杀气。再看当中马上这人,头戴四凤盔,身穿金叶甲,胯下浑红马,两手托着刀;再往脸上看,皱纹堆垒,鬓发皆白,原来是一位老夫人!暗自好笑,心里话,我当李信请来一位什么样的英雄。想不到他竞搬来一老一少两位女子。但是杨衮又想,那位女将虽然年轻,但她英姿飒爽,颇有精神;那位老人,虽然面目苍老,但她精神十足,气势逼人。对这一老一小,不该轻视! 杨衮想罢,当即挺身擎枪,准备迎敌。 霎时,三匹战马来到杨衮对面站住。李信指着杨衮对李老夫人说:“娘,你看,就是此人。” 李老夫人一看面前这人,顶盔挂甲,两手擎枪,雄赳赳,气昂昂的,那真是顶梁上千股杀气,马前看百步成风!确实像名门出的名将,遂对李信说道:“你们俩不要轻举妄动,我进前去见见此人。”说着,两脚一踹瞪,这浑红马就驰到杨衮面前站下。李老夫人刚要说话,只见对面这人抱腕问道:“老夫人,你莫非是前来和我交手?依我之见,你老人家已经上了年纪,我不忍心和你还是快些回去把李信换上来吧。来打。” 李老夫人并不搭话,只是睁大了双眼,左一眼、右一眼、上一眼、下一眼地看着杨衮,把杨衮都看毛了。 杨衮感到莫名其妙,这才问道:“老人家,您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呀?你是谁呀,也该报个名啦。” 李老夫人还为说话,脸上的肉就哆嗦起来了,接着眼圈儿一红,“刷”地淌下泪来,然后颤声说道:“我是李信的娘啊!” 杨衮心想:原来李信是她的儿子,打了孩子娘就出来了,怪不得这老太太这么激动!遂笑着问道:“老人家,您莫非想替你儿子和我比试么?” 李老夫人说:“等一等,我先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你儿子李信没有和你讲么?我叫杨衮阿。” “我再问你,你爹叫什么名字,原来是何官制,祖居何地,如今住在哪里?” 杨衮心想,这老太太,要打你就和我打呗,为何把我盘问的六门到底?好吧,你既然要问,我告诉你又何妨?“老人家,我爹爹叫金刀杨会,想当年在唐僖宗的殿下为臣,钦命潼关元帅,威震潼关,后因放纵地方浩劫掠潼关,获罪罢官返回原籍。我家祖居西宁的永宁山,我爹爹如今仍然住在永宁山的杨家峪啊。” 李老夫人听了杨衮的话,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噼哩啪啦滚了下来,抽抽泣泣的问道:“杨衮阿,你为何不在你爹杨会床前行孝,跑到河东又是为了什么?” 杨衮知道这老太太刨根问底,必有缘故,就把自己来河东的原因简单说了一遍。 李老夫人听了杨衮的话,马上放声哭了起来:“杨衮阿,你认不认识我了?” 这回可把杨衮问糊涂了。心中暗想,你家住在河东火塘寨,我家住在西宁杨家峪,八根杆子都打不到,我和你一不沾亲,二不带故,我怎么能够认识你呢?“老人家,我……我……我不认识您呀?” 李老夫人又提醒杨衮,说:“杨衮,你我之间有一件事儿,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杨衮好像坠到五里雾中,心里话,这老太太,竟把她和我扯到一块儿去了!奇怪地问道:“老人家,我真想不起来了,请你说说看吧。” “杨衮阿,你还记得十两银子、八吊钱那件事儿吗?”李老夫人说完这话,两只老眼笑眯眯的瞅着杨衮的脸,看他怎样回答。 杨衮一听李老夫人向他提起十两银子和八吊钱,两条犀利的目光,也立即盯在李老夫人脸上。 周围寂静异常。人们连风声和鸟鸣声都听不见了。 杨衮瞅着瞅着,眼前逐渐闪出了李老夫人年轻时的模样,接着,幼时的一件往事,也逐渐清晰地闪现在眼前。 “哎呀,原来是她呀!”杨衮一抖手,“哐啷”,就把火尖枪扔到地上,急忙翻身下马,三步并着两步,走到李老夫人面前,双膝“扑通”跪倒,“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直起身来,望着李老夫人,泪如雨下,激动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李老夫人两眼含着泪水,向儿子李信招一招手。 李信知道母亲要下马。急忙先下了马,来到母亲跟前,把刀接过来,挂在马鞍鞒得胜钩上,然后扶着母亲下马。 李老夫人脚一着地,立即扎撒开双臂。一头扑到杨衮跟前,就把杨衮紧紧搂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杨衮啊,我可看到你啦!” 杨衮也搂着李老夫人,泣不成声。 第017回 久别重逢姑侄相认 志同道合李杨合兵 李老夫人对杨衮说的“十两银子八吊钱”,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李老夫人和杨衮为什么竟会抱头痛哭起来?这就引出来个十分感人的故事。 原来这位老夫人叫杨桂荣,乃是尽到杨会的妹妹,杨衮的姑姑。杨桂荣生于名将之家,幼时就跟父兄学艺,对十八般兵刃样样皆通,刀法更是精奇。十六岁时许给李谨为妻。 李谨原籍河东火塘,也有一身武艺,少时从军,后因战乱流落西宁,寄居在朋友家中,终日和一帮友人饮酒谈心,切磋武艺。杨会的爹爹看他性格豪爽耿直,武艺也很精湛,又好交朋结友,更喜见义勇为,便把女儿桂荣许给了他,他和桂荣拜堂成亲之后,便寄居在岳父家中。 李谨嗜酒如命,性格有很粗鲁。在杨衮七岁之时,一天李谨在朋友家中,有个友人谈及邻庄有个恶霸,欺男霸女,横行乡里,就问李谨说:“李谨,人们都说你这个人嫉恶如仇,好管人间不平之事,你若把这个恶霸宰了,为乡民们除掉一害,才算真正的英雄。” “我若不把这个恶霸杀死,我就不叫李谨!”李谨借着酒劲儿,就答应了。 朋友们说的是笑谈,李谨却很认真。酒席散了之后,天就黑了。李谨回到家里,取了一把钢刀,来到那个恶霸家中,借着酒劲儿,把那个恶霸和他家中老老少少十七口人全都杀了。 李谨杀了恶霸全家,酒还没醒,跌跌撞撞回到家来。杨桂荣一看丈夫,手持钢刀,遍身血迹,大吃一惊!一问才知,他竟杀死十七口人,当即昏了过去。 李谨为民除害,虽是好事,但在当时,杀人也得偿命,李谨悔之莫及。把桂荣唤醒之后,忙把兄嫂和邻近的朋友请来,共同商量办法。 兄嫂和朋友都说,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那个恶霸的官亲如果追究起来,全家非摊人命官司不可,都劝李谨带着全家逃走。李谨和杨桂荣只好同意这么办了。当即收拾一下细软之物,准备离开杨家峪,赶奔李谨的老家河东火塘寨。杨衮的母亲给妹妹凑了一些盘缠。当把一些金银和首饰交给桂荣的时候,杨衮正在母亲身旁。杨衮幼时特别懂事,姑母对杨衮爱如亲生。杨衮知道姑母走后,再也不易见面了,心里怎不悲痛!站在姑母身旁,抽抽嗒嗒哭个不停。一看母亲送给姑母一些金银和首饰,眼睛一眨,便转身来到自己的书房,取来十两散碎银子和八吊钱,双手捧着,来到姑母前面,哭哭啼啼的说:“姑妈,这是我攒的几个钱,你和姑父留着在路上用吧!” 杨桂荣知道,侄儿的这些钱都是嫂嫂给他的零用钱,他舍不得花,一点儿一点儿积攒起来的。我怎能忍心花孩子的钱啊!便留着眼泪对杨衮说:“孩子,姑妈再怎么困难,也不能要你的钱啊!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杨衮哭道:“姑妈,我娘常说‘家贫不算贫,路贫贫煞人’啊!我妈还是常说‘瓜子虽小暖人心’啊!侄儿就用这几个钱,暖暖姑妈的心罢。无论如何,姑妈也得收了呀!” 杨桂荣想:俗话说“三岁知老,从小看大”,这孩子准有出息,心里热乎乎的,一伸手就把杨衮搂在怀内,亲了个够。然后撒开手说:“孩子,姑妈不能辜负你的心意,你这钱我就收下啦!但是姑妈不论多么困难,也不能花,就留着作纪念吧!姑妈若是想你,就拿出来看看。”说着,把十两银子八吊钱接过来,包好揣在怀里,拉着杨衮的手,直勾勾的瞅着,泪水直流。 这时,杨衮的母亲说:“桂荣,你们娘俩再怎么难舍难离,你也得走啊。时候不早啦,快赶路吧!” 杨桂荣这才撒开了手,跟丈夫李谨离开了杨家,赶奔河东去了。 杨桂荣和李谨逃到河东,到老家火塘寨安家落户。过了几年生了李胜、李信两个儿子。后来李谨因为生活所累,饮酒过量,染病身亡。杨桂荣记住了丈夫濒死时嘱咐的话,不论生活多么困难,也和两个儿子忍着,从来不给娘家写信求援,免得使兄嫂受到连累。杨衮送给她的那十两银子和八吊钱,还真没舍得花,一想起兄嫂和杨衮,就拿出来看看,免不了留下半天眼泪。杨桂荣时常跟李胜和李信说:“你表哥从小就很懂事儿,将来准会露脸。娘已上了岁数,将来若和杨衮见上一面,死了也就瞑目啦!”在每天烧香拜佛的时候,也暗暗为杨衮祝福。 小温侯李信虽然没见过杨衮。但对表哥印象很深。听说飞熊岭前的飞熊寨来了一个杨衮,便想:“这位杨衮是不是母亲时常提的那位表哥?今日闻听杨衮来到火塘山下骂阵,心里特别高兴,就有意盘问盘问,这位杨衮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表哥?还想和他比试比试,认为他是表哥无疑,这才回到山寨请来母亲认亲。” 杨桂荣和侄儿杨衮一别三十多年,见了杨衮的面,也不敢认了。经过盘问,家乡住处、爹爹的名字说的很对。仔细打量一番,脸上也有小时候的一点儿模样,但怕认错了人,这才提出了十两银子八吊钱这件事。 杨衮一听老夫人提起这事,幼时和姑母临别时的状况逐渐闪在眼前,再仔细一看李老夫人的脸,不论脸的轮廓和眼睛鼻子耳朵嘴,和姑母年轻时候一模一样,这才确信眼前站着的这位李老夫人就是自己的姑妈。 杨桂荣和杨衮这才痛哭流涕,抱头相认。 姑侄二人哭罢,杨桂荣撒开了手,冲着李信说:“信儿,还不过来和你表哥见礼。” 杨信赶紧过来,抱腕施礼:“表哥你好。” 杨衮拱手还礼说:“表弟,你方才和我见面,为何不敢相认阿?” 李信笑道:“你我没见过面,要是认错了人,岂不出了笑话?还是请娘来人有把握阿!” 这时,石秀英已经下了马。杨桂荣指着石秀英和杨衮说:“杨衮,这时李信的媳妇,叫石秀英。”然后对儿媳妇说:“秀英阿,快给表哥见礼。” 石秀英冲着杨衮道了个万福。杨衮拱手还礼。 杨桂荣瞅瞅李信,笑道:“信儿,还用不用娘帮你打啦?” 李信也笑道:“娘和表哥都接到一块儿去了,再打就没劲儿啦。” 杨衮、李老夫人和石秀英,听了哈哈大笑。 李老夫人接着果断的说:“信儿,快把你的喽兵和你表哥的兵合到一处,让你表哥的庄兵好好歇息,热情款待!”然后瞅瞅杨衮,意思是说,你看这么办行不行? 杨衮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来到自己的庄兵面前,大声说道:“弟兄们,今天的仗打不成了,你们要听李寨主的安排,好好歇息。今后的仗如何来打,再听我和李寨主的吩咐。” 杨衮的庄兵齐声应道:“愿听李寨主的调遣!” 小温侯李信上前说道:“弟兄们,快跟我上山休息!”说着带领杨衮的庄兵进山休息去了。 李老夫人等杨衮的庄兵走完,对杨衮说:“衮儿,咱们也进寨吧!” 杨衮点了点头,扶着姑母上了马。然后和石秀英一同上马,拥着李老夫人,一路说说笑笑进了火塘寨。 李老夫人和儿媳妇把杨衮让进正厅,刚刚坐下,李信就回来了,马上吩咐准备酒宴,为衮哥接风。 霎时酒宴摆上,杨衮、李信和石秀英把李老夫人围坐在中间,一面吃着,一面谈别后情况。李老夫人提起杨衮为何来到河东?杨衮说道:“辽兵入侵,吞了燕云,扰乱河东,现有进兵为了太原,生灵涂炭,炎黄子孙,怎能坐视?侄儿来到河东,就是为了结交英雄,集聚兵力,筹备粮草,前去太原解围,再把辽兵赶出边墙。如今已经统一了岭前一十二寨,各位庄主举我为尊。只虑兵微将寡,尚未进兵太原。听说岭后二十四寨兵多将广,为了说服众位英雄跟我杨衮助汉抗辽,这才领兵来到火塘山下。不料竟与姑母相遇。” 李老夫人竖起大拇指,对李信说:“信儿,娘早就对你说过,从小看大,你表哥将来必有出息。今日看来,娘的眼力果然不错,你表哥为国为民,可喜可敬,和你表哥来比,你不觉很惭愧!” 李信苦笑着说:“娘啊!蚍蜉撼树,谈何容易,谁叫我派上这么一位老丈人啦。” 李老夫人瞪了李信一眼,说:“哼,你就是没有你表哥那么大的胆略!” 李信一看母亲不太高兴,赔着笑脸,说:“娘,我表哥不是把我岳父困在牛角峪了吗?孩儿趁此机会劝我岳父和我表哥合兵,我岳父深处逆境,准能听我想劝。” 李老夫人脸上有了笑容:“为娘但愿如此。” 杨衮岔开话题,向李信到:“表弟,他岳父把小诸葛呼延凤拿到山下,不知是死是活?” 李信说:“表哥,你问我算问正啦。我岳父并没有把呼延凤处死,正押在盘蛇寨的旱牢之内。他临走的时候,还嘱咐我好好看着。我马上派人把他找来和你见面。”说着转身出去派人放呼延凤。霎时回来坐下,对杨衮说:“表哥,咱们先吃着,等呼延凤来了,咱们再商议今后怎么办吧!” 杨衮点了点头,给李老夫人敬了杯酒。娘儿几个便一边吃着,一边唠些闲嗑,一边儿等着呼延凤。 功夫不大,一个喽兵跑到门外,冲着李信招了招手。 李信一看,是他派去放呼延凤的那个喽兵,不由一愣:呼延凤为何没有随他同来?当即跟杨衮告了个便,转身出去,把喽兵拽到一旁,厉色轻声问道:“快说,呼延凤为何没来?” 喽兵结结巴巴的说:“我来到盘蛇寨的旱牢一看,牢门打开,呼延凤也没了。我一问看牢的喽兵,才听说佘表奉您的命,把呼延凤带走啦。后来听说有人看见,佘表把呼延凤绑在马上,领着几百亲信喽兵,除了盘蛇寨,往北跑去。都说他带着呼延凤投奔北国去啦!” 小温侯李信大吃一惊,心中暗道:佘表呀!佘表,想不到逆境做出这种事情!叫我向表哥如何交待?当即对喽兵说:“快给我备马,马上去追佘表。” “遵命。”喽兵转身备马去了。 小温侯李信也没回到厅内告诉母亲和杨衮,径直来到自己房内,披挂整齐,然后来到寨门外,扳鞍上马,回头对喽兵说:“我追佘表去,千万不要告诉老夫人和我表哥!”说着掉过马头,紧催战马,沿着山路追去。 再说飞鞭将佘表,奉石敬远之命兵进飞熊镇,捉拿杨衮,反被杨衮抓获,把他打扮成婆娘当作礼物送回盘蛇寨。怎能受得了这样羞辱!恨不得抓住杨衮,咬掉他两口肉啊!从此隐在佘家寨内,伺机报那受辱之仇。今日听说老寨主被困牛角峪,杨滚领兵来打火塘,小温侯李信又和杨衮套上了什么亲戚,合兵一处,救知盘蛇二十四寨大势已去。心想,我若不及时逃走,再被杨衮抓住,非要我命不可!就想投奔北国。可是,那什么做觐见之礼呢?就把主意打在呼延凤的身上。便假传李信之命,把呼延凤提出来,捆在马上,带着几百亲兵,绕山道向逃奔太原城外辽营。 这佘表刚刚跑出十几里路,就听身后传来马蹄声响,接着喽兵叫道:“寨主,大事不好,李寨主追上来啦!” 佘表回头一看,小温侯李信果然匹马单枪追来,已经相距不远了。当即把马勒主,说:“你们就地扎住,由我来结果他。”说着掉过马来,两手一颤丈八蛇矛,把路横住。等李信来到近前,大声问道:“李信,你来追我做甚?” 李信把马勒住,气喘吁吁,也厉声问道:“佘表,你作为盘蛇寨二十四寨的一位寨主,为什么不好好守你的佘家寨,反而违抗老寨主之命,以我的名义提出呼延凤。我问你,你要把呼延凤驼道哪儿去?” 佘表“嘿嘿”一笑,说:“李信,我就不用蒙着你啦!实话告诉你:我这是叫你逼得,在盘蛇寨呆不下去了。我是想拿呼延凤当见面礼,送到辽营,领功受赏,换个辽国的官儿做。” 李信又厉声问道:“佘表,你快说,我李信逼你做甚?” 佘表冷笑道:“李信,你别再跟我装糊涂拉。我问你,你是老寨主的姑爷,和老寨主乃是骨肉至亲,老寨主困在牛角峪,你为什么不去解救?杨衮乃是老寨主的仇敌,你为什么竟和杨衮拉亲会故的,反而和他合兵,你这不是认贼作父,把盘蛇二十四寨出卖给杨衮了么?我佘表怎么能在和你这叛徒混下去呀?我在盘蛇寨呆不了啦,这才劫呼延凤投奔辽营。你说,我佘表走这条路,是不是你逼得?” 小温侯李信说:“佘表,如今辽兵入侵,国破家亡,我与杨衮合兵抗辽,有什么不对,杨衮将我岳父困在牛角峪,意在说服他老人家和我等共同助汉抗辽,我岳父乃是炎黄子孙,迟早必能悔悟。可是你佘表,竟将呼延凤劫走,妄想叛国投辽,我小温侯岂能让你得逞!希你佘表抛弃前隙,晓以大义,能以国家民族为重,放了呼延凤,服服帖帖跟我回去。如若不然。我就叫你在此横尸。” 佘表大小:“哈哈哈哈……李信,我佘表怎能和你这背信弃义之徒为伍,你要胜我佘表,看来也不容易。”说着摆矛就刺。 李信催马擎枪就往外挂。两个人便杀在一处。二马盘旋,杀了个棋逢对手。 小温侯李信,戟法不凡,想胜佘表,还真不那么容易。双鞭将佘表,枪法出众,三招两式也胜不了李信。 两个人正打得难解难分,就听身后传来马蹄声响,接着有人喊道:“李信,闪开,由我来拿他!” 李信虚晃一招,拨马一看,顺着山道驰来一匹马,马上那人乃是表兄杨衮,可乐坏了。大声喊道:“表兄来的正好,快帮我把佘表拿住,千万别让他跑了!” 杨衮的烈炎驹跑到佘表附近,杨滚紧咬牙关,骂道:“佘表,前番把你拿住,没有要你的命。万没想到你得脑后生又反骨,竟要叛国投敌,我此番决不饶你!”说着绷马拧枪就往上闯。 佘表一看杨衮的两眼瞪得溜圆,眼眉也立起来了,心里不由“妈呀”医生,今天杨衮若是把握抓住,不会在把我放了,非把握攮死不可,不应跟他打啦,还是跑为上策!趁着杨衮没到近前,冲着亲兵说声:“风紧,跑!”带着亲兵,落荒而逃。 杨衮和李信没想到佘表回来这招儿,催马就追。但见佘表和他的亲兵,骑着战马,驼着呼延凤,好像被猎人追赶的一群山猪野兔,不走正道,单走山间奇趣小路。杨衮和李信无法绕到前面堵截,只好跟在后面猛追。 再说佘表和他的亲兵,马快如飞,从这片树林,绕道那片树林,从这条山路跑上那条山路,上了一个光秃秃的山岗,急忙勒住战马,想选择一条路。 佘表坐在马上往下一看,山坡荆棘丛生,怪石嶙峋,只有一条小道通向山下树林,在树林旁的山路一侧,停着几辆马车,拴着几匹战马,在山路中间,站着一个大汉,三个小孩儿。那个大汉头戴扎巾,身穿箭袖,面似重枣,短短的须髯,那三个小孩儿,小的十三四岁,大的不过十五六七,都是软巾包头,长得都很漂亮,手里拿着刀枪。只见两个大汉,冲着三个小孩,比比划划,不知再说什么。 佘表看罢心想,山坡下只有一条路,只好从这条路冲下去。看来那个大汉和小孩儿,乃是过路之人,和我素不相识,不会对我阻拦。想到这里冲亲兵一摆手,撒马往下就跑。 再说那个大汉,一看从山坡上跑下来一帮人,就不再和那三个小孩儿比划了,就想看看跑下来的是什么人,等佘表跑到近前,那个大汉“哎呀”一声:“这不是佘表吗?”心里话,佘表呀佘表,你小子在盘蛇寨横行霸道,无所不为,在河东一带,谁不知道你是一根棍儿?我早就想管教管教你,看你这个狼狈样子,定是你做了坏事儿,有人追你。今天你我狭路相逢,爷爷定不把你放过,这个大汉忙对三个小孩儿说:“前边那个人叫佘表,不是好人,快上前把他拦住!小家伙,你不是说你得武艺不错吗,我要看看是真是假。” 那个大一点儿的小孩说:“叔叔,我去拦他,你给我接应。”说着,来到一匹马前,解开缰绳,扳鞍纫镫上马,手拧长枪,撒马上前挡住了佘表的去路。 第018回 小顽童抖威截佘表 老杨家避灾到火塘 那个大一点儿的小孩儿,拦住佘表,把枪一横,把眼一瞪,说:“哎,你别走啦!你是干什么的?就像兔子见了老鹰,慌里慌张的,快告诉我,你上哪儿去?” 佘表先是一愣,后来一看,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就不在乎了:“小冤家,赶紧躲开,我到前边有事。若再挡道,别说大太爷这条枪要你的命。” 小孩微微一笑说:“你别在我跟前立眉瞪眼的。你不就是那个佘表么,你有哪两下子,我全知道。我就是冲着你来得。我就是不让你走这条道。回去,回去!” 佘表心想,我佘表在河东一带,谁敢惹呀!想不到今天失败运衰,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儿,也敢在我的面前抖威。气得眼珠子冒血:“好,小冤家,看枪!”抖枪奔这小孩儿扎来。 小孩也不招架,把马往旁边一拨,就把佘表的枪躲了过去。 佘表心想,我不能跟他纠缠,若再纠缠,杨滚要追上来,可就不好办啦。还是早走为妙。对亲兵说声:“快走。”催马往前就跑。 那位红脸大汉早有准备。一看佘表要跑,一纵身形,就在佘表的马前站住:“佘表,你还不下马就擒!都说你小子不是东西,今日看来还真不是东西,跟十几岁的小孩儿都不讲理。我定要管教你!” 佘表一心想跑,也不仔细看看此人是谁,说声:“你给我躲开!”抖枪就扎。 这位红脸大汉往旁一跨步,把枪躲了过去。接着,往后腰一伸手,“哗啦啦”,亮出一条十七节链子鞭,一甩手,就奔佘表马的前腿打去。 佘表往上一带马,马的前腿往上一台,链子鞭没有打中。 这位红脸大汉一笑,接着又一翻腕,“哗啦”,链子鞭又奔佘表马的后腿打去,只听“啪”的一声,马的两条后腿就断了。 佘表的身子往后一仰,“扑通”一声,一个“倒毛”,就翻下马来。他身上披的铠甲很重,跌到地上一时没站起来。那个红莲大汉窜到近前,就把佘表摁住。另外那两个小孩儿拿来一根绳子,交给那个红脸大汉,就把佘表给捆上了。 佘表的那几个亲兵,一看佘表落马,扔下驮着呼延凤的马,撒腿就逃跑了。 红脸大汉指着佘表的鼻子,问道:“佘表,你从哪里来,往哪里去,为什么这么慌慌张张的?” 佘表愁眉苦脸筋鼻子咬牙,心里话,完啦,肯定碰上杨衮的人啦,焉有我的命在!翻了一下眼皮,说:“你就别再问啦,愿杀就杀,愿宰就宰,随你便吧。” “快说!你到底往哪儿去?”红脸大汉还往下问。 “……”佘表把眼一闭,拒不回答。 正在这时,杨衮和小温侯李信也追上来了,在远处一瞧,有个红脸大汉竟把佘表抓住,便急忙催马来到近前。李信一看红脸大汉,不由一愣,心里话,他怎么到这儿来啦?急忙滚鞍下马,来到红脸大汉面前跪倒:“大哥你好。你怎么来到此地?” 那个红脸大汉就是李信的哥哥神行太保李胜。李胜一瞧:“哎,这不是老二吗!起来,起来!”急忙把李信搀了起来。 与此同时,那三个小孩儿一眼就把杨衮认出来了。心理同时在想,怎么,他老人家竟会赶到这儿来?一起冲着杨衮跪倒叩头。 杨衮见了三个小孩儿,心里一动,哎呀,他们三个怎么到这儿来啦?急忙翻身下马,扑到这三个孩子眼前,就把那个最小的抱起来。又亲又啃又搂又拍,眼泪都滴下来了。 要问这三个小孩儿是谁?杨衮的三个儿子——杨继康、杨继孝和杨继仁。 前边曾交待过,五龙二虎逼死了王彦章,杨衮从宝鸡山回到西宁老家,一呆就是二十年。杨衮的媳妇金玉荣还真不错,竟接二连三的给杨衮生了七个大胖小子。在杨衮面前的这三个,是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叫杨继义,老五叫杨继忠,老六叫杨继凯,老疙瘩叫杨继业。就数老疙瘩杨继业长得好看,身下来就像个银娃娃,杨衮特别喜爱,简直拿他当着心尖儿,如今老大杨继忠已经十五岁了。 杨衮把三儿子杨继仁亲了半天,然后问杨继康:“西宁里这儿很远,你们哥儿仨,怎么跑到这儿来啦?” 杨继康一听笑了,“爹呀,不但我们哥儿仨来啦,我爷爷、我奶奶、我姥爷、我娘和我那四个小弟全都来啦。” 杨衮听了这话,脑袋“嗡”地一声:“你们怎么全都来啦?” 杨继康用手一指,说:“爹,你看,就是那个红脸叔叔把咱全家领来的呗。” 杨衮转脸看看神行太保李胜:“你是——” 神行太保李胜也瞅着杨衮发愣。 小温侯李信眼望李胜,笑道:“哥哥,你不认识他吧,他就是咱的表哥杨衮哪。” 李胜“呛啷”把链子鞭一扔,面对杨衮跪倒:“哎呀,表哥,请恕表弟不识之最。” “今天不就认识啦,表弟请起。”杨衮上前,把李胜馋起来,然后问道:“兄弟,你为何把我的全家都带来了?” 李胜这才从头至尾说明了原因。 神行太保李胜,喜爱到处游逛,交八方的朋友。他听母亲说过,他姥姥家在西宁的杨家峪,舅舅名叫金刀杨会。李胜就记下了,总想到西宁那儿溜达溜达,寻访寻访亲娘舅。半年前果然去了西宁,还真把金刀杨会打听到了。金刀杨会见了外甥的面,又惊又喜,续不完的甥舅之情,便叫李胜多住一些时日。事也凑巧,辽太宗耶律德光在围困太原之时,勾结西凉进兵中原,如今西宁一带也不安宁,老百姓纷纷逃难。金刀杨会和金良祖兄弟二人经商量决定去火塘寨避难。第二天,李胜便带领杨会的全家离开了杨家峪,赶奔河东去了。走了一些时日,今天来到此地,李胜说理火塘摘不太远了。便让大家在这歇息一会儿。这就叫无巧不成书啊!竟和杨衮、李信相遇。 杨衮听了李胜的话,非常高兴,急忙问杨继康:“你爷爷和姥爷都在哪里?” 杨继康说:“爹,你跟我来。”然后转身撒腿就跑:“爷爷,奶奶,姥爷,你们看,我爹来啦!” 这时,金刀杨会合金良祖等人正坐在山岗那面歇息,听见杨继康的喊声,立即站起身来,同时抬眼一看,杨继康后面那人,果然是杨衮,那真是又惊又喜。杨衮过来,给杨会夫妇和老大人见了礼,杨衮的媳妇金玉荣也来到近前,跟丈夫见了面,杨衮的四个小儿子也围上来,有的拉手,有的抱腿,有的搂脖儿,和爹爹亲近了一阵。 金刀杨会满脸笑容,瞅着自己的孙子和儿子近亲完毕,这才问道:“君爱,自你离家以后,你岳父和咱全家,对你真是提心吊胆啊!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杨衮把这次离家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李胜张罗启程。杨衮摆摆手说:“等等,快把呼延凤的绑绳松开,再把佘表给我推来!” “好哩!”李胜转身跑去,和李信一块儿给呼延凤松开绑绳。李信认识呼延凤,说句“我大哥在山岗那边。”就和李信去带佘表。 呼延凤没有和杨衮见过面。来到杨衮眼前,自我引见了一下,向杨衮道了谢。杨衮给呼延凤道了惊。李胜和李信就把佘表推到杨衮面前。 杨衮看见佘表,气冲两肋,“呛啷”亮出了宝剑,刚要落到佘表的脖子上,又慢慢把宝剑撤回。手指佘表厉声说道:“佘表,我那你当着英雄。首次和你见面,就跟你把话说明白了。让你跟我合兵一处,与我前去太原救驾,扫灭辽兵。你虽不从,我也把你放了。你竟知恩不报,反来和我为仇!我再问你,你和呼延凤有何等仇恨,竟像把他劫到辽邦,拿他请功受赏?你乃炎黄子孙,竟想叛国投敌,怎对得起中原的父老兄弟和列祖列宗!” 杨衮说到此处,满腔的怒火又烧起来;说句“我还是把你宰了得啦!”举剑又往下落。 “且慢哪!”金良祖几步窜到杨衮跟前,把剑擎祝杨衮先是一愣,然后慢慢地把剑撤回,问道:“岳父,这是为何?” “咳——”金良祖长叹一声,说:“贤婿你有所不知,这个佘表还曾跟我学过艺呢。”接着把佘表跟他学艺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原来,佘表在二十来岁的时候,就听说当代有三位名将,一位是神枪手夏书棋,一位是金刀杨会,一位是飞锤将金良祖,名满天下。佘表也想当个名将,扬扬自己的名,就想把金良祖的走线铜锤的锤艺学来。他把金良祖找到之后,金良祖着他心诚意切,就答应先教链子鞭,后教走线铜锤。金良祖的眼里,不揉沙子,教着教着就发现佘表为人狡猾奸诈,教完了链子鞭,就不再教走线铜锤了。从此佘表,便对金良祖怀恨在心。 金良祖虽然知道佘表的为人,但是看在曾跟自己学过艺的份儿上,就不忍心把地杀了,这才上前为他求情。 杨衮虽把佘表恨得要命,但在那个时代,更把私情看得很重,老丈人都说话了,能卷他的面子吗。便亲自给佘表把绑绳解开,然后把脸一沉,说:“佘表.金老将军要不替你讲情,我非杀你不可!” 金良祖说:“佘表,还不谢谢杨衮!” 佘表瞅瞅金良祖,又瞧一眼杨衮,心里虽不渝快和不服气,但在金良祖的面前.不得不走走形式。便勉勉强强冲着杨衮地一抱腕,说:“谢杨将军不斩之恩!” 杨衮说道:“佘表,你若愿意同我抗辽,我杨衮仍不嫌弃。若不同意,任你自便!” 佘表说:“杨将军,我如今才知道,你办事光明磊落,是位真正的英雄,本应眼你共图大事,只因老母在堂,得在他老人家床前行孝,不便远离,就谢谢杨将军的好意吧!”说着,瞅了瞅金良祖。 金良祖想,你这小子,你报国投辽,就不管娘了,叫你扶汉抗辽,“你又要在老娘床前行孝了。你要留下,早晚也是祸害,就去你的吧!使对杨衮说:“杨衮,就叫他孝顺老娘去吧!” 杨衮点了点头。命人把佘表的马牵来。佘表冲着金良祖和杨衮抱一抱腕,说:“师父、杨将军,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分别,后会有期!”说罢纫镫上马,打马一鞭,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佘表走了以后,李胜、李信兄弟请杨衮全家以及金良祖、金圣祖和呼延凤立即起程,奔火塘寨。将众人让人大厅落座。李老夫人杨桂荣带领儿媳石秀荣和哥哥杨会见了面,那真是道不尽的同胞兄妹之情。杨会又向李老夫人引见了金良祖、金圣祖和金玉荣,一是亲家,一是侄儿媳妇,都是至亲,也不免要寒暄亲近一番。杨桂荣、金玉荣和众人—一见了面,便把杨老夫人和杨衮的媳妇领到后堂说贴心话去了。他们走后,李胜和李信马上吩咐准备酒宴,为金良祖、金圣祖和金刀杨会接风,为呼延凤压惊。 工夫不大,酒宴摆上。众人一面喝酒,一边谈论起来如何收复盘蛇二十四寨之事。杨衮说道:“如今李信兄弟已与我等合兵,石敬远正困在牛角峪,佘表再也不敢出头,看来收降二十四寨,就容易了。” 呼延凤放下酒杯,瞅了瞅杨衮,说:“大哥,此言差矣!” 杨衮问道:“呼延兄弟,此话怎讲?” 呼延凤说:“老寨主石敬远,虽被困在牛角峪内,但你只是限制了他的行动,并未降服他的心哪。二十四寨的寨主,多数是他的心腹,即便把石敬远困死在牛角峪内,有些寨主也未必能降服于你,定象群蜂死了蜂王,一轰而散,有的投奔辽邦,有的抢掠百姓。到头来,不但不能收拢二十四寨的兵力,还使河东生灵遭到涂炭,岂不得不偿失?小弟不揣冒昧,说出一孔之见,还望大哥见谅!” 杨衮这才知道自己想的太简单了。急忙问道:“呼延贤弟,依你之见,该当如何来做?” 呼延凤说:“依小弟之见,应乘石敬远被困之机,使他对我等扶汉抗辽之举心悦诚服,让他亲自出头露面,说服二十四寨的寨主,自愿与我合兵。二十四寨的兵力,岂不到手了吗?只是……”“只是什么?” “只是要说服石敬远,可不易呀。” “这是为了什么?” “咳!”呼延凤慨叹一声,说:“我在山前,他在山后,我和他虽无直接来往,但他为人如何,脾气秉性怎样?我也略知一二,一是因他那对火龙棒天卞无敌,就养成了个骄狂性格,自以为天下老子第一,目中无人;二是因他性格倔强,刚烈,宁折不弯,总是一条道儿跑到黑,脑袋掉了也不介意。象他这种脾气,你即使生了铁嘴钢牙,也难把他说得心服口服啊!李寨主乃是石敬远的门婿,你问问他。我说的对不对呀?” 小温侯李信点点头,说:“呼延大哥说的确实不错。我那岳父要倔强起来,十条老牛也拉不动啊!” 神行太保李胜突然站起身来,“啪”地把桌子一拍,说:“我倒不信,石敬远还能如此顽固,软的不吃,咱们就来硬的。咱们马上就去牛角峪说服于他,他若不答应合兵,就用刀来逼他答应!” 呼延凤笑道:“李胜兄弟,你家在火塘寨,难道不知他那火龙棒的厉害,你若上前说服于他,他来了脾气,你岂不被火烧死,何况我等要降服他,也得使他从心所愿啊!” “这个……”李胜的脸一红,就蔫巴巴地坐了下来。 杨衮瞅着呼延凤,说:“难道再也没有使石敬远心悦诚服的办法了吗?” 小诸葛呼延凤眼珠凡一转,计上心头,胸有成竹地说。“杨大哥,若让石敬远真心与我合兵,只得如此这股,这般如此。” 第019回 困牛角喜逢贾不知 抖双棒怒战杨君爱 在酒宴上,小诸葛呼延凤对杨衮说了降服石敬远的计策。人人都说这个办法确实可行,都不约而同地竖起了大拇指,说呼延凤真乃诸葛孔明再世! 众人高高兴兴吃喝完毕,杨衮就让呼延凤依计安排,呼延凤安排结束,众人依计而行。 再表盘蛇寨的老寨主石敬远,被马建忠困在牛角峪后,井未着急上火。为什么?他依仗着盘蛇寨二十四寨兵多将广,还认为他姑爷李信和飞鞭将佘表,听说自己被困,一定不会袖手,准能发来救兵,届时里应外合,就能摆脱困境。他想到此处,狠狠咬了咬牙,心里话,马建忠啊,杨衮,我出了牛角峪,要把你俩抓住,非生吞活咽了不可!他打马来到山口一看,马建忠正勒马擎刀立在山头。只听马建忠大声喝道:“老石头儿,莫非你要往外闯吗?我把弓弩箭矢、滚木礌石和陷坑都给你准备好啦,你要往外闯,我就要你的命!还不老老实实在‘牛角’里呆着,若果腻歪了,你就扔择投降!” 石敬远气得哆哆嗦嗦,手指着马建忠,你爹你娘你爷爷你奶奶你祖宗的,破口大骂一阵,直骂得他嘴丫子冒沫,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再看马建忠,坐在马上,昂首挺胸,面带笑容,洋洋得意。只好蔫巴巴地踅过马头,走进“牛角尖儿”里等待救兵去了。可是等了一天,也没有把救兵等来。这时,石岭远可受不了啦,为什么?“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埃只饿得他肚子里“叽哩咕噜”直叫唤埃他这时候,竟羡慕起他的那匹马来,只见他那匹马。正在低头晃脑袋捋草吃呢,捋饱了就到河沟里喝水。心里话,我若能够吃草有多好啊!好哩,我不能吃草,也喝水吧!摇摇晃晃走到了沟旁,双手扶地,喝将起来,只喝得肚满肠肥。他闹了个水饱,就倒在一棵树下,一边睡觉,一边等待救兵。可是又等了一天,救兵还没有来。水泡终究不是饭饱,这两天的工夫就把老头子饿得:眼窝眶了,眼珠锈了,脸也瘦了,浑身上下都掉肉了,两眼发花,头晕目眩。心里话,再过两天我不就得饿死!他又一想,我困在这里,已经好几天了,救兵为何还没有来?不好,我那二十四寨准是叫杨衮给夺去了。天哪,你怎么如此不如人愿,不但石敬塘兄长之仇我报不上,还叫我饿死在牛角峪内,这真是天绝我也!一伸手,“呛啷”亮出宝剑,在脖颈上一搭,就要抹脖子。 恰在这时,就听“牛角尖儿”处有人说话:‘喂,老头儿,为何要寻短见?还不把剑放下!” 石敬远听了一愣,心想,牛角峪的周围都是悬崖峭壁,我转绕了好多圈儿,只见树木,也没见着一个人影儿,更没见到人家,今大为何竟来了个人呢?若有人来,我就能够出去,我就别寻死啦。想罢,把剑还进鞘内,回头一看,在“牛角尖儿”的草棵里站着一个人,但见此人:头上戴斗笠,身穿粗布衣。裤子绾着腿儿,足下蹬草履。红彤彤的睑儿,颔下半部须。肩抗扁担腰别斧,原来是个打柴的。 石敬远冲着这位樵夫招一招手,说:“你快过来,我打听打听道儿。” 这位樵夫,一看石敬远有盔有甲有剑有马,是个打仗杀人的武将,就有些惊恐之状,把柴担子放下,胆儿突突地,一边扒位草棵,一边抬腿迈步,就过来了,走到石敬远的跟前,上上下下一看,不由“哎呀”一声:“你不就是盘蛇二十四寨的总寨主,石老将军吗?你怎么也到这儿来啦?” 石敬远向道:“你怎么认识我呀?” 樵夫说:“咱们都是火塘山一带的人,你们盘蛇寨时常操兵练将,我经常到山上砍柴,歇着的时候.就站在山坡上看看热闹,看的次数多了,不就认识你啦!” “哎呀,你我原来还是老乡亲啊!”石敬远和这位樵夫套起近乎来了。 樵夫笑道:“石老将军,你是二十四寨之主,我是打柴的,怎敢高擎啊!请问,你怎么也钻进牛角尘儿啦?” “咳,这真是一言难尽哪!”石敬远就把被马建忠困在牛角峪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接着说道:“你常在山中打柴,一定熟悉山里的道路。你若把我带出山去,我回到山寨,定要重金谢你。” 樵夫咧着嘴说:“石老将军,你是乌龟我是鳖——彼此都一样啊!” 石敬远吃惊地问道:“此话怎讲?” 樵夫说道:“我前天来到牛角峪里砍柴,砍了一担,担在肩上就往回走。好嘛,再也出不去啦!也不知从哪几来了一帮兵,把山口给卡住啦,谁也不敢着边儿。一着边儿,不是扔石头就是射箭。我也和你一样,在这里呆了两三天啦!你想想看,我要能够出去,不就早出去啦。” “唉!看来你是瓦罐儿,我是土坯,都是一个窑里的死货呀!你可跟我吃瓜酪了。看来你我二人,非叫那个杨衮困死在牛角峪里不可!”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好象霜打的茄子,蔫巴在那儿了。 樵夫上前,伸手扒拉一下石敬远的脑袋,说:“石老将军,你别愁了,有指望啦!” 石敬远忽地把头一抬:“我能指望什么?” “指望你的兵和将啊!你有那么多的兵将,要听说你被困在这里,准能前来救你,救兵一来,不但你能得救,我不也跟着你借了光啦!” “咳!”石敬远晃晃头,说:“救兵要来,早就来了。如今没来,一定被那杨衮给吃掉啦。我在这里再困几天,还不得饿死!咳,早死可比零受罪强的多呀,我还是抹脖子吧!”说着,又抽出了剑,眼含着泪,瞧着樵夫说:“待我死了之后,你若侥幸出去,见了盘蛇寨的人,叫他们把我的尸首运回山去,埋葬起来,我就能瞑目了。”说着擎起宝剑,就要往脖子上拉。 樵夫伸手把剑夺下,说:“石老将军,你不能寻此短见!” 石敬远哭丧着脸儿,说:“若在这儿慢慢饿死,还不如抹脖子死得痛快。” “哈哈哈哈!”樵夫说道:“闹了半天,你是饿的没办法啦。如果你不怕在这憋死,只怕在这里饿死,这倒好办,我每次上山,都带不少干粮,前天困在这里,我怕一天半天出不去,一天只吃半块,你看,如今剩下很多,咱俩就来个二一添做五——一个人一半儿。这就叫做同命运,共患难嘛!”说着,解下腰上的下粮袋,拿出来五个馒头,递给了石敬远。 石敬远接过了馒头,往嘴边一放,张嘴摇头挤眼睛缩脖子捎带“吭哧”,一斤多重的馒头,一会儿就吃了仨,然后瞅瞅剩下那两个馒头,没舍得吃,抓起来就揣进怀内。这时的石敬远,脖儿直了,眼睛亮了,站起身来,身子也不晃了,面对樵夫抱腕拱手:“多谢老弟救命之恩!哎呀,你的馒头都吃进肚了,还不知道你是谁呢,请问老弟尊姓大名?” “我姓贾,叫贾不知。” “噢——叫贾不知。贾不知老弟,待我出去以后,定要报答你的恩情。” 贾不知说:“只要你能活着,我就高兴啦,报不报恩,暂时还谈不到。”说着,仰脸看一看天,但见天空,月儿弯弯,群星闪耀,转过脸来说道:“哎呀,天都黑啦,你折腾了几天几夜,也得好好睡一觉啦,来,这地方背风,我给你把马褥子铺上,你就躺下眯一会儿。我一点儿也不困,我坐在旁边儿瞅着,谁要来了,我告诉你!” 石敬远想,这可不错,吃饱了,喝足了,再睡一觉,还有人打更,今晚儿就享受享受吧:“如此说来,就劳你的驾了。” “好说,好说---”贾不知来到战马前,把马褥子取来铺好。石敬远也不客气,把火龙棒放在身旁,就倒下了。樵夫贾不知还真的坐在石敬远的身旁,两眼盯着山口,给他打起更来。有时还瞥他一眼,好象看他睡或没睡。 石敬远躺下以后,因为心慌意乱,半天也没睡着。他强迫自己啥也不想,好不容易才眯了一觉儿。眼睛睁开以后,觉得特别精神,抬头看了看樵夫,樵夫却坐在身旁打起盹来。他伸手拽了一下樵夫的衣服:“贾老弟,醒醒!醒醒!” 樵夫高举双手,伸了一下懒腰:“啥事儿?” “方才有没有啥动静?” “动静倒有,是山猫子叫唤,就是没有人。” “好啊,他们也睡上舒服党啦,我得去找找他们,把马建忠搅闹出来,趁着天黑,烧他两把火,还兴许能闯出去。”说着站起身来,鞴好了马,拿起了火龙棒说:“你在这儿瞧着,我非得把马建忠烧得焦头烂额不可!” 樵夫战兢兢说:“哎呀,你们打起仗来,不是杀人,就是放火,我一见血,头发梢都发木呀,这个热闹我可不敢看,我得找个地方躲躲去。”说着,转身钻进草垛,再也不见踪影。 石敬远瞅着樵夫的背影,说声“怕死的鬼!”板鞍上马,手提一对火龙棒,踅马就往山口跑去。刚刚跑出不远,就听山口“咣咣咣”三声炮响,接着传来呐喊之声。石敬远把马一勒,站住,心想,可能是我的救兵来了。想罢来了精神,紧催战马,便向山口奔去。可是来到山口附近,抬头一看,情况并不太妙。但见两侧山头和山下,都是灯笼火把,照得山口一带亮如白昼,军兵手中的兵刃被火把照得闪闪发光;再看山口中央,对方的军兵已亮了队,高挑飞熊镇的大旗。铁朝天王马建忠擎戟站在旗脚,向前怒目而视。在他身后,也并列站着几员大将,没有看清他们是谁。 石敬远勒住战马,晃了晃火龙棒,大声喊道:“马建忠,你要真是英雄,就来跟我较量,用不着挑灯亮队!你们这么折腾,也没有办法将我拿住!你要有种,就来尝尝火龙棒的滋味儿!” 马建忠只是冷笑,也不回话,待石敬远把这说完,把马往旁一闪,笑着说道:“石老寨主,你看他们是谁?” 石敬远眯着老眼,借着灯光一看,正中现出一匹烈炎驹,马上端坐一人,凤翅盔,黄金甲,额下须髯飘洒,鸟翅环上挂着一条火尖枪,并不认识他是谁,再看此人的上垂手,乃是一位白袍大将,三绺须髯,银盔银甲。石敬远看罢此人,心中一愣,此人不是呼延凤吗!他在寨内押着,怎么跑到此地来了?糟了,定是山寨被那杨衮占领,把呼延凤放出来了。不由问道:“你是呼延凤吗?” “不错,我正是呼延凤。”小诸葛呼延凤“嘿嘿”冷笑一声,然后正色说道:“老寨主,你想不到能在此地跟我见面吧。我实话告诉你吧,你的盘蛇寨和火塘寨,已全被杨衮占领,杨衮已经把我救出。你如今是寨破家亡,身逢绝地,别再抖威风了!在你末日到来之前,我再劝说你几句吧。老寨主,你当前只有一条生路,就是下马归顺,与杨衮合兵一处,不然的话,就不要埋怨我等待你不恭了。” 石敬远听说他的盘蛇寨已被杨衮占了,立即血贯瞳仁,恨不一时就把杨衮生存活嚼。瞪眼张口问道:“呼延凤,杨衮何在?” 呼延凤用手一指,说:“这位就是杨衮。” 石敬远一看杨衮就在眼前,当即眉头生烟,火冒三丈,急忙用棒点指,说:“杨衮,你给我过来!” 杨衮还真听话,打马往前走了几步,面对石敬远微微一笑,抱腕拱手说道:“石老将军,想不到你我今天在此见面吧!杨某初次与您见面,本应下马施以大礼,只因两军阵前,铠甲在身,下马施礼不便,望石老将军多多海涵!” 石敬远“哇呀呀”暴叫:“杨衮,我石敬远跟你何冤何仇,竟要霸我二十四寨,你要真是胆大包天,你就该用真本领和我较量,决不该用‘调虎离山’之计,将我骗进牛角峪内,然后图我山寨。你今夜来得正好,你就撒马过来,跟我比试比试。你那条枪真要胜了我火龙棒,我愿低头认输,以后永不出世,河东界内,任你横行。你若不能取胜,只能说明你乃是个无能小辈,我就叫你在我火龙棒下横尸!” 杨衮并不撒马,微微一笑,说道:“石老将军,只有一句话你说对了,你我确实无冤无仇,后面的话,你全说错了。我要与你合兵,并非想霸占你的二十四寨,称霸河东。我是为了聚集兵力,助汉抗辽,收复燕云,救民水火!你乃是位英雄,目睹国即将亡,生灵涂炭,怎能坐视!对我杨衮此举,本应竭力相助才是。不料你石敬远竟要暗蓄兵力,勾结辽邦,恢复石晋江山!那石敬瑭乃是卖国称帝,遗臭万年,你为何仍要步他后尘?莫非你石敬远也要永留骂名?希你听我良言相劝,从我杨衮助汉抗辽。若能如此,我将举你为尊,杨某愿在石老将军帐下听用。希你能以国事为重,三思而行! “哈哈—…”石敬远狂笑一阵,说:“杨衮哪,你别跟我费唇舌了!我已跟你说过,你若能胜过我,我情愿跪在你的马前服绑。你要胜不了我,哈哈,我这火龙棒定要把你烧成灰烬不可!我意已决,势难改变,还不跟我较量!” 杨衮知道再劝也没用了。只好和他较量。便笑着说:“石老将军,你执意要和我打,我就领教三合,我若将你打败,你得话符前言,决不许你反悔!” 石敬远把棒一晃,说:“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就撒马过来!” “好,你我一言为定!”杨衮说着,摘下了火尖枪,一撒坐马,“嗒嗒嗒嗒”,驰到石敬远近前。 石敬远同时绷马前进,和杨衮一打照面,二话不说,抡起双棒,一个“泰山压顶”,就奔杨衮头顶砸来。 杨衮一看,对方双棒砸来,把枪往上一递,这枪就插进两棒当中,接着,杨衮把阴阳手一颤,就来了个“大蹦杆儿”,霎时就把石敬远的双棒给分开了。 石敬远的双臂被杨衮蹦得又麻又木,脑袋立即“嗡”了一声,眼前也发黑了。二马一错镫,石敬远暗暗合计,这个杨衮真是名不虚传,我要十分小心。 杨衮和石敬远都把马踅回来,二马一打照而,两人又交起手来。这次,石敬远的双棒,不敢和杨衮的枪碰了,施展起来他的巧妙招数,只听“啪啪啪啪”,一招胜过一招,一式超过一式,那真是“棒分三路人难走,棒打九招乱梅花”呀。 可是杨衮也不示弱。心说,你的棒招巧妙,我的枪招更要胜你一筹。杨衮把阴阳手一颤,上下一转枪,真像万朵梨花出现,只把这枪摆得来如线,去如箭,指人头,扎人面,晃得对方看不见啦。 二人马来马往,又战了二十多个回合,仍然没分胜败。 石敬远一边打着,一边暗中咬牙,杨衮这小子,可真不好斗啊!我若和他真杀实打,看来赢不了他,我拿火把他烧死! 石敬远拿定主意,打马往上一闯,双手同摁棒上的绷簧,接着“啪”地一声,双棒一碰,同时大喊一声:“杨衮你拿命来!”石敬远要放火烧杨衮。 第020回 施巧计捉拿石寨主 策群力说服老将军 石敬远想要发火烧死杨衮。他两手同时一摁崩簧,双棒一碰,没有发出火来!他又“啪啪啪啪”接连磕了几下,仍是一点儿火也不出。他脑门子立刻就冒汗了。心想,这是怎么回事儿?我临来的时候,把火药都装满了,为什么竟不发火?莫非在这儿呆了几天几夜,火药受了潮湿?他急忙转开棒筒—看,火药全没有了!真是奇怪,是谁给我倒出去啦?他眼珠子一转,眼皮一眨,哎呀,我上了当啦!一定是那个樵夫趁我睡觉的时候,把火龙棒给我破啦!他坐在马上,瞅着那对空火龙棒,呆呆发愣。这时,就听杨衮喊道:“老头儿,还不赶快踅过马来!”杨衮这么一喊,石敬远脑门儿上的汗水,立即凝聚成豆粒儿大的汗珠,“噼里啪啦”往下掉埃这时,就听有人大声笑道:“哈哈哈哈,老石头,你那两根棒子不冒火了吧——你上当啦,赶紧下马求死吧!”石敬远顺着声音一看,在西山根儿有棵大树,树上蹲着个人,在那儿比比划划嘲笑自己。仔细一看,正是给他馒头吃的那个樵夫贾不知。 其实这个樵夫,乃是神行太保李胜。小诸葛呼延凤为了收降石敬远,让他自动献出二十四寨,怕他困死在牛角峪内,这才命李胜扮成樵夫,一是防止石敬远寻死,二是破他的火龙棒,等再和石敬远交手之时,他的火龙棒就会失灵,从而将他生擒活拿。石敬远果然中了呼延凤的“釜底抽薪”之计。 老寨主石敬远又气又恨,只好硬着头皮靠真本领和杨衮打。他把马踅过来,杨衷的烈炎驹也过来了。两个人又交起手来。杨衮把枪一颤,就“啪啪啪啪”迎面刺了三枪。石敬远一看杨衮枪来,双棒往外一挂,就把杨衮的三枪给架出去了。两马刚一错镫,杨衮枪交左手,一探右臂,就把石敬远的绊甲丝绦和丝鸾带全抓住了,往回猛一拽,用脚一踹他的马后胯,大喊一声:“石老将军,你给我请过来!”石敬远眼前一黑,就被杨衮走马活擒。 杨衮把石敬远横担在马鞍轿上,把火尖枪的枪头对准石敬远的颈嗓咽喉,说声“你不要动!”两脚一踹蹬,这烈炎驹就“咴儿”地一声长鸣,“嗒嗒嗒嗒”,跑了回来。杨衮把石敬远往地下一扔,众人往上一闯,就把石敬远捆了起来。 杨衮接着吩咐,“齐敲得胜鼓,兵回火塘寨!”杨衮带领众位弟兄回了火塘寨,进了大厅坐下,立即吩咐:“把石敬远带来!”“是。”李胜转身出了大厅,霎时就把石敬远推了进来。石敬远背着双臂,站在当中,面对杨衮,暴跳如雷:“杨衮,你这个小娃娃,我上了你们的当啦!竟被你们拿祝杀剐存留任凭你来发落!”杨衮面带笑色,说:“你可要话符前言埃你我在牛角峪交手之前,不是说过,你若打了败仗,甘愿与我合兵吗。如今你已被擒,就该照你说的来做,怎能说了不算?”石敬远手指杨衮,大声说道,“杨衮,你若以真本领取胜于我,给你拉马坠镫,我也心甘情愿。你用狡计胜我,我怎么能对你服气:”杨衮笑道:“老将军此言差矣!历来兵家对阵,除了要靠实力,也离不开施谋用计呀!所谓‘胸有妙计,高敌一筹’,就是这个道理。只许你以火龙棒来烧我,我为何不可以用‘釜底抽薪’之计来胜你呢?难道你使火龙棒就算做一条好汉,我杨衮用‘釜底抽薪’之计,就不是英雄了吗?兵家谁胜谁败,就是要靠斗勇斗智,何必斤斤计较人家使用何计何器?你既然要说了不算,执意不与我杨衮合兵,我就放你逃命去吧!”杨衮说着,来到石敬远的跟前,亲自给他解开绑绳。 石敬远甩甩胳膊,活动一下筋骨,冲着杨衮咬牙切齿地说:“杨衮,你别忘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远走高飞,离开盘蛇以后,早早晚晚我要找你报仇雪恨!”说着,转身就要走。 “老人家,请你留步!”忽然过来一人,跪在石敬远的面前。 石敬远止步一瞧,原来是自己的姑爷,小温侯李信。心里说,李信哪,李信,你都和那个杨衮穿上一条裤子了,为何还要拦我?就算我瞎了眼啦,竟把姑娘许给你这个叛逆!咱们爷们儿就从此一刀两断了吧!石敬远想到此处,把李信往旁一推:“你给我躲开!”还要往外走。 这时,就听有人叫道,“老亲家,请你等一等!”石敬远回头一看,原来是亲家李老夫人跑来,上前就把自己的袖子拽住,眼含热泪,苦苦哀求着说:“老亲家,杨衮并非外人,乃是我的娘家侄儿啊!他哪儿做得不对,你就,看在老身的面上原谅他吧!何况杨衮请你与他合兵,乃是为了国事,你这么一走,与国与家与你自己有何好处?难道你连你的女儿也不顾了吗?”说着就可劲儿地往回拽。 “你休要拉拉扯扯!”石敬远把胳膊使劲儿一耸,竟把李老夫人闪了个跟头。 “爹呀!你怎能这样对待我的婆母!”石秀英急忙跑来,跪在地下,抱起石敬远的大腿放声大哭起来,“你老人家谁也别恨,要恨就恨女儿我吧!谁叫女儿当了李家的儿媳!你老人家落到这种地步,还要怪你自己。咱老石家有人卖国求荣,当上了皇帝,从此留下了骂名,石家的后代,从此难以抬头。你为什么还要亦步亦趋,走那卖国的老路,难道你还要叫你的儿女因你而受世人的唾骂吗?爹呀,你看在女儿面上,就和杨衮表哥修好了吧!”“呸——”石敬远“啪”地把一口痰,吐在女儿脸上,厉声斥道,“你这蠢女,也竟敢羞辱为父!你既然要替你们—李家说话,你就别再称我为父!还不趁早给我滚开!”说着,拔腿要走。石秀英搂着爹的大腿不放。石敬远猛地一下拔出腿来,接着冲石秀英的胸部登了—脚,转身就往外走。 小诸葛呼延凤冲着众人忙一摆手。杨会,金良祖,金圣祖,杨衮、马建忠,四棍将杜勇、杜猛等人“呼啦”上来,并排站在门前,挡住了去路。呼延凤悄声和杨衮说了句话,转身就出去了。 与此同时,杨桂荣、李胜、李信、石秀英这娘儿四个,有的连滚带爬,有的大步流星,来到石敬远的面前,“扑通”、“扑通”,接连跪下,含着眼泪,望着石敬远。 石敬远瞅瞅众将,瞅瞅李家娘儿四个,“啪”地一声,把大腿一拍,苦笑着说:“你们为何这样逼我,叫我如何是好?我还不如死在尔等眼下!”说着,“呛啷”把剑抽出,横在颔下。 杨衮一个箭步窜到石敬远的面前,把剑夺了下来,放在自己颈上,哽咽着说,“石老前辈,你不应该死呀,还是我死了吧!”|Qī|shu|ωang| 石敬远厉声问道,“这是为了什么?” 杨衮吞声说道:“石老将军如此气愤,事出有因,我仔细思虑一阵,尽皆怪我杨衮,我若不来河东,聚集兵力,救国救民,就不会惹怒石老将军……”“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行我的独木桥,你为何竟要算计我的兵力?”“石老前辈乃是当代英雄,德高望重,武艺超群,我杨衮素有耳闻。何况你老人家,也是炎黄子孙,国难当头,不会袖手旁观,独善其身。我这才请你与我合兵,助汉抗辽,收复燕云,救国救民。怨只怨我杨衮,口拙心笨,触怒了老将军……”“你更不该将我骗进牛角峪内,将我饿了几天几夜,还叫那个‘浪荡鬼’李胜,扮成个什么贾不知,破了我的火龙棒,由你把我走马活擒。我石敬远偌大年纪,名传遐迩,威震河东,怎能容你这个大娃娃如此羞辱I”杨衮一听这话,心里乐啦。这个老头儿定是被我说得理屈词穷啦,肚子里只剩憋的那点儿气儿啦。我得来个趁热打铁。 杨衮想到此处,面带愧色,说道:“石老将军,晚辈如此对待老前辈,确实有失分寸,更对你老人家很不尊重。不过,你也要体谅晚辈,这是为了扶汉抗辽,救民水火这件大事。何况,我方才不是给你赔礼道歉了吗?你若认为我杨衮做的还很不够的话……””杨衮说到此处,向众将递个眼色。众将会意。接着,杨衮和众将一起“扑通”跪倒在地,同声说道:“石老将军,我等全都给你跪下了,你就消消气儿吧!”只有金刀杨会,金良祖、金圣祖仍然站在那儿发呆发愣。 石敬远往地上瞥了一眼,在地上跪了黑压压一大片哪!不仅脸上有点尴尬,心里还觉得有点儿不是滋味儿,把脸往旁—转,“哎呀——你们这是何苦来的?”李老夫人、李胜、李信和石秀英,这时还在地上跪着,同声说道:“你就给杨衮他们一点儿面子吧!”“……”石敬远好像没有听见,眼望天棚,一言不发。 这时,金刀杨会、金良祖和金圣祖也走过来,笑着劝道:“亲家,你就答应合兵吧!不然的话,我们老哥仨也跪下啦。” 金刀杨会和金良祖、金圣祖要跪还没跪,就听门外有人大声嚷道,“老将军,你千万不要走啊!”厅内众人回头一看,有人挑起门帘,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夫人跌跌撞撞走进厅来,厅里的多数人都不认识,杨衮转脸一看,心里特别高兴。李家娘儿四个一看便知,这是石老夫人。只见呼延凤也跟着走了进来,便知是他把石老夫人请来的。 石老夫人扑到石敬远的跟前,放声大哭,“老将军,你就这样走了,难道你就把为妻扔下不管了吗?这么多人给你跪着,难道你就忍受得了?你在山寨和家里,可以自我为尊,说一不二,为所欲为。如今你和人家赌输赢,打了败仗,为什么还象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说了不算!你在人家面前,乃是一个败将,人家反来苦苦向你求情,甚至给你跪下,这还不是人家能以国事为重,气量宽宏,能够容人!何况人家请你合兵,乃是为了使天下的老百姓部能过上太平日子,难道你还要象石敬瑭那样,卖国投敌,依草附木,仰人鼻息,留下骂名?我跟他借的那个骂光早借够了,你就别再叫我跟你再挨骂啦!你就看在为妻的面上,和杨衮合兵了吧!”石老夫人数落完毕,眼睛含着泪水,直勾勾地瞅着老伴儿,等着他回答。石敬远瞅着老伴儿,皱皱眉头,咬一咬牙,接着把脚一跺:“咳——我就依你之见,与他们合兵了吧!”厅内众人,一听石敬远同意合兵,都长长出了一口气,好象获了大赦,“呼啦”站起身来。杨衮等众将来到石敬远跟前,同声说道:“欢迎石老将军与我等合兵抗辽!”石老夫人喜笑颜开地说,“老头子,你和他们谈正事吧!我和亲家母到里边近便近便去!”说着拽着李,杨两位老夫人的胳膊,说说笑笑出了大厅,石秀英和金玉荣在后面紧紧跟随。 杨衮把宝剑插进石敬远的剑鞘之内,然后抱腕拱手,说:“老前辈,你受惊了。晚辈有失检点之处,请你多多担待,今后携手抗辽,还望多多指教!”。 石敬远说,“哪里,哪里,你杨衮足智多谋,武艺出众,实在令人钦佩!这真是后生可畏呀!”杨衮说道:“晚辈无才,这全靠呼延兄弟老谋深算呀!”“哪里,哪里,‘人多出韩信’嘛,这都是大家的智慧呀!”呼延凤说着,来到石敬远的面前,笑道,“老前辈年高德劭,晚辈望尘莫及,能与我等合兵,不仅壮了兵力,也使我等脸上增光,将辽兵逐出中原则有望矣!” 石敬远抱腕拱手说道:“呼延庄主,前次将你拿到山上,老朽多有得罪,望你不要见怪!” 呼延凤说:“哎呀老前辈,此言差矣!俗话说:‘光棍打光棍,一顿还一顿’啊,何况,你跟李信是至亲,李信跟杨衮大哥又是姑表兄弟,我等都不是外人,那以前的事儿,就不要再说啦!”众人同声说道:“如今我等志同道合,更应多亲多近啊!”石敬远和厅内众人大笑了一阵。 呼延凤往窗外一看,这时天已大亮,朝霞映红了窗棂,转身说道:“哎呀,咱们竟折腾了一宿啊!石老将军一定饿了。赶快准备早宴,为石老将军压惊。咱们就一边吃着——边谈正事吧,然后好好歇息一下。” 小温侯李信马上吩咐准备酒宴。 在酒宴上,杨衮,呼延凤、李信等众将,都相继举杯给石敬远敬酒。石敬远来了酒性,只喝得老脸绯红,精神焕发。杨衮向石敬远介绍了刘知远的为人及他和刘知远的关系,又简单讲了助汉抗辽的打算,以及他来到飞熊镇后,团结山前—十二寨的简单经过。 小诸葛呼延凤接着说道:“山前一十二寨的各位寨主,很佩服我杨衮大哥的为人,已共举我杨衮大哥为尊。如今石老将军已经同意合兵,就由一十二寨扩展为三十六寨了,兵将骤增几倍。俗话说:‘天不可一日无日,国不可一日无君,军不可一日无主’啊!不知如今应推何人为首?”说着瞅了一下石敬远。 石敬远心里明白呼延凤这话的意思。心里话,谁为首?我还能为首吗?我是战败了的鹌鹑斗败了的鸡呀,我要为首的话,谁还能听我的?何况那杨衮还年轻有为,武艺出众,精明强干,足智多谋,哪样都比我强埃遂笑一笑说:“呼延庄主,石某已经老朽,杨衮胜我百倍,况他已是山前一十二寨的首领。这三十六寨的首领仍然推杨衮吧!”呼延凤巴不得石敬远表这个态。急忙站起身来,说:“我对石老将军如此豁达大度,甚感钦佩!如此说来,这三十六寨的总寨主就由我大哥当吧!”杨衮瞪了呼延凤一眼,说:“石老将军德高望重,我杨衮有勇无谋。还是应举你为尊啊!我就替你老人家当个左膀右臂吧!”金刀杨会和金良祖也说应以石敬远为尊。 石敬远仍是百般推辞。 呼延凤又站起身来,说道:“哎呀,我们聚到一块儿,为的是助汉抗辽,谁能计较谁当头目。我看就别推了。石老将军既然实心实意想把总寨主让给杨衮大哥,杨衮大哥就领了吧!”说着,瞅了瞅杨衮。 杨衮低头不语。 呼延凤眨了眨眼,又说:“石老将军虽然同意合兵,可是那二十四寨各位寨主是否同意合兵,还在两可?我看这么办吧,请石老将军把二十四的各位寨主请来,由老寨主劝他们与我们合兵抗辽。他们要同意了,再和他们商议一下推选首领之事。然后马上挑旗祭天。不知各位意下如何?”石敬远、杨衮和厅内众将,都同意这么办。 石敬远吩咐小温侯李信,马上派人去调盘蛇寨所辖二十四寨的寨主,到火塘寨议事。 李信走后,呼延凤问道:“那些寨主几日能到了”.石敬远说:“这二十四寨,最远的距此一百余里,往返需得两日。” 呼延凤说:“那好,咱们在后天宣布合兵,接着祭天。要先做好一切准备。” 第021回 议合兵小诸葛点将 祭天地杨君爱称王 石敬远命李信派人调盘蛇寨所辖二十四寨的寨主。呼延凤又命人去把没来火塘寨的飞熊镇的一十二寨的寨主请来。到了第三天,三十六寨的寨主绝大多数来火塘寨。神行太保李胜和小温侯李信厅外出出进进,接待客人,安排食宿,必然忙碌一番。 次日清晨,早饭完毕,呼延凤把各寨寨主请到大厅坐好。工夫不大,杨衮扶着石老寨主走进厅来,在正位坐下。 在各寨寨主到来以后,石敬远和李信已分别和各位寨主谈了合兵事宜,多数都很赞成,少数有疑义的,也都做了说服。各位寨主都知道,今天把大家聚到厅来,只是走走过场而已。对石敬远和杨衮坐在一条板凳上,也不感到意外。 厅内静了片刻。呼廷凤来到石敬远和杨衮面前,分别说了几句什么,然后转过身来,冲着大家说道:“今天将各位寨主请来议事,都议哪些事情,各位部知道了,我就不必重复了(奇*书*网^.^整*理*提*供)。在盘蛇、飞熊所辖各寨没有合兵之前,我就—手托两家吧——受石老寨主和杨衮将军之托,先点点卯。今天要讲的话,就叫他们二位说吧!”说着,拿起了花名册,开始点卯。 飞熊镇一十二寨: 飞熊镇一十二寨总首领杨衮 飞熊镇快马金刀杜勇铁霸王杜猛 马家庄铁戟天王马建忠。 安乐村小诸葛呼延凤 芦家寨金棍将芦士、英银棍将芦土杰、铜棍将芦士、铁棍将芦士恒 丹凤寨急三枪马荣 双凤寨判命将军马海 松岩口双头狮子郭定远 风云堡九尾仙狐柳天池 铁龙山赛存孝铁槊将军路明山 蛟牙寨双戟赛典韦路青山 花马塘金弓小二郎陈通 山前佘家寨副寨主铁面佛佘振猛 盘蛇寨二十四寨: 盘蛇寨二十四寨总寨主双棒镇河东石天王石敬远 盘蛇寨前寨飞叉将石德明钢叉将石德亮 火塘寨小温侯李信、神行太保李胜豹于岭巡山虎刘英麒麟峪醉金刚张永太白马河吴家寨入海龙吴滔苍龙沟镇海龙吴成巨蟒山公道大王诸葛正张家桥霸河太岁张春达二发庄赛魔王孟刚小神仙冯秀七星镇武瘟神蓝天保寿阳豹尾寨铁臂膀耿金辉霍家林飞毛腿文定国春风寨花刀符刘大奈黄土坡花枪将丁贵百花岭赛苏秦赵士凯红桃山通臂猴尹义裴家赛活阎王裴福义孔雀滩火判官裴福顺柳林湖安善员外闻伯昌朱家寨孝义郎君朱焕汾阳骆驼寨金枪赛伯党宁五更应昙烟云寨双镗镇河东鲍天杰山后佘家寨飞鞭将佘表小诸葛呼延凤虽知佘表没来,也点了佘表的名。然后转身对石敬远和杨衮说:“只有佘表没来,那三十五寨的寨主全都到了。” 石敬远点点头说:“这些年来,佘表就心怀叵测,想跟我争盘蛇寨的头把交椅,如今听我要与飞熊合兵,对我怎不嫉恨,就由他去吧!”接着,站起身来说道:“我就以盘蛇寨总寨主的名义先说几句话吧。各位寨主皆知,我石某初创山寨,是因藩镇兴兵作乱,外敌觊觎中原,百姓深陷水火。为使乡亲免受内乱外患之苦,这才聚将练兵,保寨卫民,承蒙各位响应,举我为尊,石某不胜感激。可是,我的堂兄石敬瑭,卖国附辽,依辽灭唐称帝之后,我攘外之心淡矣!后来,刘知远于辽邦灭晋之后,乘隙建汉称帝。我竟化国仇为家恨了,暗蓄除汉复晋之心,仍想重蹈石晋覆辙,妄图附辽灭汉,重建晋业。各位对此虽有察觉,只因惧我威势,未敢轻举妄动。如今杨衮将军统一了山前一十二寨,次第提出与我合兵。我对杨衮此举,起初恨之入骨。后来杨衮将我困于牛角峪内,巧用‘釜底抽薪’之计,将我抓获。孰料杨衮将军,不但未要我的老命,反而对我晓以大义,终于使我明辨是非,情愿与他合兵。扶汉抗辽乃是各位夙愿,对扶汉抗辽之理,比我通晓多矣。杨衮将军和呼延庄主又在各位到来之后阐述清楚,勿须我再学舌。我只当众晓谕:我盘蛇寨所辖二十四寨自今日起,与飞熊镇一十二寨正式合兵!”厅内各位寨主“啪啪啪啪”,鼓掌赞成。 石敬远又说道:“谁要不赞成此举,拟步佘表后尘,亦可由他自便。” 各位寨主同声说道:“我等愿从石老将军合兵,扶汉抗辽!” 石敬远又说道:“各位寨主能与石某志同道合,又如此尊重石某,石某不胜感激。只是石某年老力衰,已成朽木,每日浑浑噩噩,怎能担当三十六寨首领重任?杨衮将军年富力强、武艺出众,虚怀大度,重仁重义,足智多谋,有胆有识,老朽望尘莫及,这首领的重任,就由他来担吧!”呼延凤没等众位寨主表示同意,就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抱一抱腕,说:“各位弟兄,老寨主把头把交椅让给杨衮了,心诚意切,不知各位意下如何?”盘蛇寨所辖各寨的寨主,同声说道:“我等愿意在杨将军帐下听用!”“各位兄弟,杨某无才,难当如此重任啊!”杨衮还想推托。 呼延凤说:“你就不要推啦!这事儿石老将军不干,也就是你的啦!”杨衮只好站起身来,冲着各位寨主抱腕拱手,说:“承蒙各位不弃,杨某愿为各位兄弟效力!” 三十六寨的首领就这么定下来了。 呼延凤接着说道:“我们的头头定了之后,还有好多件事儿要跟大家商议,比如说,我们的首领该怎么称呼啊?我们这帮人马再不该叫喽兵、庄兵了吧,也该有个名啊?我们三十六寨合兵,终究不是为了打家劫舍吧,除了扶汉抗辽,还有哪些宗旨呀?还有,我们挑个什么样的旗呀,总寨设在哪儿呀?粮草不够怎么办哪……咱们就马上定下来吧!”众位寨主一听,呼廷凤不愧叫小诸葛呀!他的脑瓜儿还真够用。杨衮起身说道“呼延兄弟,咱就逐个商量定下来吧!”话不赘述。经过各位寨主商量,一致同意:一、盘蛇寨与飞熊镇合兵以后,总寨设在火塘寨;二、总寨的人马统称为“火山军”;三、火山军的首领称为“火山王”;杨衮的称号是“扫北大将军火山王杨衮”;四,火山军的宗旨是“替天行道,扶汉抗辽,收复燕云,一统中华”;五,火山军旗帜是:火沿红地竖方大旗,中间写“河东火山军”五个大字,火山军的宗旨用小字写在旗侧;六、火山军的大纛旗是:火沿黄地的三角大旗,旗上写“扫北大将军火山王杨衮”十个大宇;七、火山军下属各部仍按各寨划分,称谓仍用各寨寨名,首领仍由各寨寨主担任,各部皆挑统一规格的大旗;八、火山军的镇寨将军,军师、总先锋和各路先锋,以及总监军由谁担任,在挑旗祭天之时,由火山王杨衮点派。只是聚草催粮迫在眉睫,指派金枪赛伯党宁五更为催粮官,马上派人拿着杨衮署名的文告,迫令附近州城府县供草供粮;九、由呼延凤起草火山军的军纪军规,在挑旗祭天之时当众宣布;十、由李胜,李信、马建忠、诸葛正、冯秀等人分别制作旗帜,搭祭天台,准备乌牛白马、纸香供品和全军酒宴。 三日后挑旗祭天。 经过各位寨主商议,把以上这十件事儿定了下来。有关的人分头准备,火塘寨的上上下下,开始忙碌起来。 过了两天,距火塘寨较近的州县,已开始向火山军送交粮草,车拉驴驮人挑肩扛,哩哩拉拉没有断流儿。催粮官宁五更带领一帮军兵,过秤记帐开条装仓捎带给送粮的百姓送水送饭,忙个不停。 呼延凤正在察看宁五更他们收粮,守寨门的军兵来报:“前来祭天的黄土坡和孔雀滩的军兵已到火塘山下。”呼延凤赶紧去大厅禀报杨衮和石敬远前去迎接。接完了这两个寨的军兵,豹子岭和六星镇的军兵又开来了。好嘛,从此以后,杨衮、石敬远和呼延凤,迎接不暇。到了第三天的傍晚,好不容易倒出了空儿,呼延凤又请杨衮和石敬远察看祭天准备情况。他们三人先到后寨,只见李、杨二位老夫人正领着金玉荣、石秀英和几个女兵做旗,只差最后一面寨旗还没做好。杨衮拿起那面火山军的大旗一看,字是呼延凤写的底样,由女将们绣的。都夸字写得好,绣得也不错。他们来到寨外一看,寨外前后左右的空地,已经搭好无数座席棚,有的棚内埋锅,有的棚内搭案,看来是给军兵造席饮宴之用。他们又来到火塘寨下的校军场,抬头一看,李胜正在指手划脚领着军兵平整场地,在校军场的正北面南,已用土石砌了个高有一丈,宽有丈五,长有两丈的祭台,台上高搭卷檐席棚,旗杆已经竖好。站在台上,环视了一下场地,场地又扩大了不少,足能容下十万军兵。杨衮满意地夸奖李胜,说:“李胜兄弟干得很好,我火山军目前只有五万军兵,你竟修了个能容十万人马的校军场,看来你的雄心比我杨衮大呀!” 众人哈哈大笑。 杨衮又问呼延凤:“乌牛白马和香纸供品备齐了吗?”呼延凤笑道,“万事已经俱备,只欠东风了。” “好!赶紧命人告诉各寨首领,明日巳时将自己的军兵开进校军场内,正晌午时开始挑旗祭天,不得有误!” 次日清晨,火塘寨晴空万里,霞光普照,山青树绿,百鸟啼叫。巳时前后,火山军三十六路的军兵,在各路首领的带领下,已经开进校军场内。三十六路军兵面向祭台,由东而西,依次排列,三十六杆大旗立在各路队首,哗啦啦迎风飘扬。各路首领盔明甲亮,骑马挺胸,立在旗脚之下。各路军兵人人着装整齐,手持明晃晃的兵刃,笔直地列在首领身后。 祭台之上,席棚披彩,红布扎成台栏。席棚两侧,贴着红地金字对联,替天行道,聚将合兵扶汉主;代国救民,讨逆抗辽收燕云。?席棚卷檐正中,贴着“扶汉抗辽”横批。祭台之上摆着香案,陈着供品,案前捆着一头乌牛、一匹白马,面南而跪。乌牛,白马之前,各放一个血盆,两侧各有两名军兵。其中一名军兵手持牛耳尖刀,挺胸肃立。 祭台两侧立着一字长蛇旗、二龙出水旗,三才分立旗、四门斗底旗,五虎巴山旗、六甲迷魂旗、七星北斗旗、八卦阴阳旗,九宫连环旗,十面埋伏旗,天罡旗、地煞旗、元神旗、寅彪旗、四向旗,飞龙旗、飞凤旗,飞虎旗、飞豹旗……那真是各色旗,各种旗,各样旗,旗挨旗,旗挤旗,旗碰旗,旗靠旗,旗帜鲜明,旗遮红日,旗皤招展,号带飘扬!祭天台上,庄严肃穆;校军场内,军容森严。台上台下鸦雀无声。 将近午时,杨衮、石敬远和呼延凤来到校军场,登上了祭天台,向台下各路首领和军兵招手致意。台下欢声雷动。杨衮和石敬远在台上的交椅上坐好。呼延凤面对台下高声宣告,“火山军挑旗祭天开始!请各路首领登上祭天台。”话音刚落,台下各路首领同时下马,依次登上祭台,排列左右。于此同时,场内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这时,杨衮站起身来,走到香案眼前,点燃了蜡烛,拿起一炷香,烧着以后,插在鼎内,然后跪倒。石敬远和呼延凤跪在杨衮两侧,三十六路首领接着跪在三人身后。守在乌牛白马两侧的军兵,操起牛耳尖刀,冲着乌牛白马颈部就是一刀。这就叫乌牛祭天、白马祭地。另两名军兵赶紧端起血盆接血,然后将血盆端在杨衮身旁,石敬远和呼延凤扯起火山军的大旗,杨衮用手蘸了乌牛白马的血洒几点在旗上。然后又把火山王的坐纛旗同样洒上了血。然后,四名军兵分别把血盆和这两面旗拿到祭台两侧的旗杆下,霎时,火山军的大旗和火山王的坐纛旗徐徐升起,台上众将和台下的军兵眼望这两面旗,热泪盈眶,掌声雷动。 掌声过后,呼延凤把祭文交给杨衮,杨衮展开祭文,朗声念道:扫北大将军火山王杨衮为建火山军,自立火山王事,祈祷苍天,顺致万民,告曰:自唐末叶,各地藩镇,拥兵自恃,相互厮杀,争夺帝位。胜者一登大宝,或者唯我独尊,溺于酒色,懒理朝政,宠信奸佞,或者骄奢淫逸,父纳子媳,翁淫儿妻,违道悖伦,更有甚者,晋主敬瑭,竟然卖国求荣,依附辽邦,出卖燕云,换取帝位!至今四十余年,历经四代十君,内忧外患交织,旱蝗水火频延,赋敛日益繁重,力役反增无节,天下依故纷扰,生灵倍遭涂炭! 辽主灭晋之后,汉王乘隙登基。汉主知远,上秉天意,下体民心,兴兵抗辽,誓复燕云,实乃爱国志士!孰料汉主知远,刚兴伐罪之师,辽邦虎狼入境,旋即围困太原,汉主兵陷重围,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危在旦夕,渴望兵救! 我等仁人志士,身为炎黄子孙,目睹汉王被困,怎能袖手不管!面对百姓怨声,岂能充耳不闻!故而仗义合兵,建成火山军,自立火山王,择吉兴师,兵进太原,运粮解围,功成之后,再与汉主合兵,共臻逐敌兴国大业。 凡我百姓,勿须惊慌,仕农工商,各安生业,州地府县,应予资助,富者助饷,贫者效力,共攘扶汉抗辽义举,再造天下极乐升平。倘有昏官叛逆助纣为虐,必予诛夷!我等对天鸣誓,必将合力同心扶汉抗辽。我等自勉之余,望苍天明鉴,万众明察!挑旗祭天完毕,杨衮,石敬远、呼延凤归座,众位首领重新站列两厢。杨衮开始点将委职:委双棒镇河东石天王石敬远为镇寨将军;委小诸葛呼延凤为军师;委铁戟天王马建忠为前路总先锋;委快马金刀杜勇、铁霸王杜猛为左路先锋;委金棍将芦土英、银棍将芦士杰、铜棍将芦士楷,铁棍将芦土恒为右路先锋;委飞叉将石德明、钢叉将石德亮,小温侯李信、神行太保李胜为四路总接应;委花刀将刘大奈、花枪将丁贵为后路运粮官;委金枪赛伯党宁五更、双镗镇河东鲍天杰为全军总监军。 对其他名将,亦各有委派。 杨衮委派完毕,呼延凤当众宣讲了火山军的十七条大律和五十四斩。责令全军上下,严格执行,违者该罚者罚,该斩者斩,决不宽耍最后宣布。自今日起,全军歇兵三天,大摆宴筵庆祝。歇兵之后,各路首领要抓紧练兵,做好发兵准备,择吉日进兵太原,送粮解围。 呼延凤又命人把杨衮念的祭文写成文告,贴在附近州城府县,晓喻官府、百姓。 挑旗祭天完毕,太阳已经偏西,火山军依次退出校军场,来到各席棚饮宴。 火山王杨衮和金刀杨会、金良祖、金圣祖及石敬远、呼延凤等人正在厅内饮酒,探马突然来报:“启禀火山王,从西北方向来了—哨人马,足有一千余人,奔我火塘寨而来。” 众人听了大吃—惊!火山王杨衮撂下酒杯说:“我等刚刚合兵,就有人发兵前来,这哨人马一定来者不善哪!”小诸葛呼延凤说:“来者是谁,尚未清楚,是否带上几千军兵,迎下山去,判明谁的人马,再做定夺。” 杨衮点了点头,立即传下将令:“命李信率火塘寨的军兵开下山去,严阵以待!”呼延凤当即出去传令。 火山王杨衮立即披挂整齐骑马下山,来到阵前,勒马一看,这哨人马越来越近,挑的乃是后汉大旗。杨衮这才稍微放心。心里话,这到底是谁的人马,来此做甚?待这哨人马来到切近,只见为首的一员大将,头戴三岔帅盔,身穿大叶梭子连环甲,面似美玉,两道细长眉,颔下半部须髯飘洒,左带弯弓,右挎雕翎,在鸟翅环上挂着一条五勾神飞亮银枪,背背八杆护背旗,看其穿戴,好像一位元帅,精神抖擞,仪表不凡。杨衮看了,感到特别面熟,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此人离远看见杨衮,催马往前冲来。 呼延凤说:“大哥,你看,此人竟向我军冲来!”杨衮望着前方说道:“待我迎上前去,”说着,也催战马往前冲去。 二人马打照面,同时“吁”了一声,把马勒祝那人仔细端详了一下杨衮,说:“你就是火山王杨衮吗?”杨衮点点头说:“不错,我正是西宁的杨君爱。” 这人听罢,两眼当即滚下泪来,在马上也坐不住了,急忙抽镫离桉翻身下马,撩鱼尾,叠战裙,冲着杨衮跪下就拜…… 第022回 高行周兵访火塘寨 石敬远火烧辽军营 来的这位将军见了火山王杨衮,急忙翻身下马叩头,嘴里还说:“二哥一向可好?”这一下子,把杨衮和众人全闹愣了!杨衮眼睛瞅着这位将军,拍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是谁?心里还在叨咕,这真叫“人有十年忘,鬼神帮不上”啊!我瞅着很面熟,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呢?杨衮皱着眉头,搅着脑浆子,又想了一阵,忽然把脑袋一拍,说:“原来竟是他呀!”激动得眼泪都淌出来了,急忙翻身下马,扑到这人跟前,伸手相搀。这个人激动得比杨衮还邪乎,竟搂着杨衮大哭起来。 你当此人是谁?就是二十多年前在太平镇的高升店,跟刘知远、杨衮结拜的那个老疙瘩高行周埃自从杨衮和高行周在宝鸡山分手之后,高行周就保了后汉王刘知远,帮刘知远南征北战,只杀得各路藩镇四处奔逃,一听说“高鹞子”来了,无不闻风丧胆,为刘知远扩疆展土,登基坐殿;立下了汗马功劳。后来,刘知远在汴梁当上了后汉皇帝,竟叫郭雀儿郭威当了后汉的兵马大元帅,而让高鹞子高行周去镇守高平关,当了一个地方元帅,反受郭雀儿节制!从此,高鹞子和郭雀儿就有了嫌隙。辽兵夺高平关,高行周向郭威求援,郭威按兵不动;不久刘知远和郭威兵进太原扫北,被辽兵困在太原城内。郭威调高行周前去太原解围,高行周也拒不发兵。后来听说河东有位英雄,统一了山前山后三十六寨,要去太原解围,正向州城府县索要粮草。便派出探马,打探这位英雄是谁,探马来到火塘寨附近,看见了火山军的告示,禀报了高行周。高行周这才知道在火塘寨建军挑旗,自立火山王的这位英雄,乃是自己结拜的二哥杨衮!心想,我和他分别二十余年,一直渺无音信,想不到他竟在河东露面了。我一定去会会他。高行周这才带领一些军兵,兵进火塘寨去访二哥杨衮,他冷眼没把杨衮认出来。仔细一看,才认出来了。心想,我杨衮二哥还是二十多年前那个模样,不同的是睑上长了胡子。这才下马参拜。 兄弟二人亲近了一阵,都简单讲了一下分手以后的经过。杨衮让高行周进寨详述一切。高行周命令他的军兵就地扎营。杨衮也命他的军兵回寨。两个人就扳鞍上马,并肩进了火塘寨。 杨衮把高行周让进大厅,向各路首领引见完毕,就吩咐重新摆宴,为高行周洗尘。 在吃酒之间,高行周就把和郭威不睦的原因说了。接着问道:“二哥,我听说你挑起大旗,就要发兵太原,誓把辽兵赶出边墙,好大的口气呀!我虽与郭威不和,但是二哥要去太原解围,小弟也愿同往。不知二哥何时进兵?”杨衮说道:“看在大哥的面上,你也应该发兵,只是我的人马刚刚合在一处,需要休整几天,但是时间不能拖得太久,三日之后即可进兵。” 呼延凤听了,沉思片刻,抱抱腕,说:“杨大哥,兵进太原解围,绝不能只靠兵力,也要动动心计呀!请问,辽军十万余人,我等的兵力只有五万,与辽军相差不少,何况,我们的火山军,全是当地的百姓,良莠不齐,武艺不精,纪律松弛,相比之下,我方的实力可比辽军弱的多呀!何况辽军围困太原数月之久,长期养精蓄锐,士气颇旺,处于优势。我军实力本来就弱,再经长途跋涉,处于劣势。人守我攻,以劣胜优,能够胜得了吗?杨衮大哥此次前来河东,统一三十六寨,虽是为了聚兵扩将,太原解围,但是最终还是为把辽军赶出边墙,收复燕云,一统华夏,救民水火。我等何不趁此一举,就把辽主耶律德光和他的辽军一网打荆”杨衮笑道:“贤弟之言实在令人难解:我军处于劣势,太原解围都在两可,怎么还能趁此一举就把辽军一网打尽?”呼延凤说:“古人用兵,以少胜多,以劣胜优之例多矣。‘不战而屈人之兵’者,也是不乏其例。这主要在于古时有些兵家善于施计用谋,以谋制胜啊!” 杨衮急忙问道:“不知贤弟有何妙计?”呼延凤胸有成竹地说:“大哥若想乘此一举消灭辽军,只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杨衮和高行周等听罢,连连称赞:“呼延军师不愧是‘小诸葛’呀!”呼延凤正色说道,“此乃用兵之道,必须如此啊!”杨衮果断地说:“好,就依此计行事。” 在酒宴上,众人又依呼延凤之计,对行动上的一些细节,详细商量一番。呼延凤又对高行周说;“你先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然后再依计而行。高行周点了点头。酒宴撤下,杨衮即吩咐将各路首领召来议事。火山王杨衮当众讲了要趁太原解围,一举歼灭辽军之计以后,就命呼延凤调兵遣将。 呼延凤站起身来,瞅瞅高行周,说:“高将军,你把方才商议的那件事儿,速速前去办好,后天即可带你高平关的人马启程,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切切按计行事!” “好,我马上就去。”高行周笑了一笑,就出去了。 接着,呼延凤又按着计策吩咐众将,不论先锋官、运粮官或总接应,都要各负其责,做好进军准备。各寨首领还要马上回去,把各自山寨防守之事安排妥当。后天凌晨准时进兵太原,不得有误! 呼延凤最后对石敬远说,“石老前辈,你是火山军的镇寨将军,望你和杨会,金良祖、金圣祖诸位伯父,统领三十六寨的守寨军兵,守好山寨。此次太原进兵,你就不要去了。” “呼廷军师……”石敬远刚想要说“我也随军前去”,可是话到嘴边儿,又咽下去了,接着打了一下“咳”声。 杨衮一看此情,不由问道:“石老前辈有何话讲?”石敬远又“咳”地一声,说:“石某乃是将军手下败将,被获以后,不仅承蒙留下这条老命,还如同尊敬长辈那样尊敬老朽。尤其经过将军开导,使我迷途知返,从此我和子孙后代免遭世人唾骂。只感动得老朽,几夜不成寐呀!我反复思虑,无以图报,只有凭我这身武艺,去到太原城外,打死那个耶律德光,心里才能安静。你想,你们进兵太原,将我留下守寨,我的心里能好受吗?俗话说‘心去意难留’啊,还是叫我随军去吧!”杨衮笑道:“石老将军,你的心事晚辈都明白了。但是你想想看,你老人家和我爹爹、岳父,都是七十多岁,即使你们几位老人当前仍是勇贯千军,我等也不能让你们去冲锋上阵啊!还是和我爹爹,两位岳父一起镇守山察,听我们的喜信儿吧!”石敬远还是要求前去,杨衮仍是耐心劝阻。石敬远一看,杨衮之意已决,只好慨叹一声,说:“咳,既然如此,我只好呆在寨内,候听你们的喜信啦!”说着站起身来,冲着大家拱拱手,说:“预祝各位马到成功!尔等凯旋归寨之时,我将设酒宴相迎!”说完这话,转身走出了大厅。 石敬远嘴上虽然这么说了,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的。他到后寨,命人鞴好自己的战马,拿来自己的双棒,扳鞍纫镫骗上马去,狠一踹镫,就奔盘蛇寨驰去。进了大厅,命人摆下了酒,吃饱喝足之后,“啪”,把酒杯一蹾说:“杨衮哪,杨衮,你执意不让我去太原,可你想没想到,你能拦住我吗?我的这对火龙棒怎能闲置不用!事到如今,就由不得你了。你不是后天才发兵吗,我就比你先行一步,等你一到,我就把耶律德光的脑袋献到你的马前,叫你看我石敬远,并非老朽无能,更不是那忘恩负义之辈!”石敬远走到窗前,往外面看了看,一轮明月挂在夜空,月光落地,寨栏清晰,树影摇晃,室外万物依稀可见,特别适于乘骑夜奔。心里不禁一动,我何不今夜就走?他拿定主意,整整盔甲,束束丝鸾,抓起火龙双棒,走出大厅,来到马前,解缰扳鞍纫镫飞上了马。出了寨门,石敬远一踹镫,这马就“嗒嗒嗒嗒”直奔太原。 在杨衮的火山军出兵的第二天下午,石敬远就快到太原城了,抬头往前一看:太原城影影绰绰,城头上静静悄悄;牛皮帐环城围绕,一层层如浪似涛;刀枪林寒光闪耀,辽军旗迎风飘飘;战马群咴咴直叫,番兵声鬼哭狼嚎;太原城愁云笼罩,敌营内杀气冲霄! 石敬远看罢心想,耶律德光啊,耶律德光,你真看中原无能人了,竟敢明目张胆地把十万番兵开进我土,把个太原闱得风雨不透!你想不到吧,我石敬远竟会前来要你的脑袋!我非用这两条火龙棒把你和辽营烧焦砸烂不可!石敬远觉得有些饿了,进了个村庄,找了个店铺,吃了酒饭,又歇了一会儿,来到外面一看,天已经黑了,心想,我就来个夜闯辽营吧!把浑身上下收拾一下,就纫镫上马,手托双棒,直奔辽军南营。他来到营门外,勒住了马,抖着双棒,大声喊道:“北国的军兵,快去禀报耶律德光,就说我石天王来啦,让他来到两军阵前受死!”时间不长,“咣、咣、咣——”敌营三声炮响,营门“咣当”一开,闯出一哨人马,门旗分为左右,压住阵脚,中央窜出一匹青鬃马,马上端坐一员大将,手提浑铁大棍,来到阵前把马勒祝此人名叫齐格林龙,乃是辽军镇守南营的一员猛将。 齐格林龙厉声问道:“你是何人,竟敢单人独马来此骂砗?”石敬远一抖双棒,说:“吾乃盘蛇二十四寨的总寨主,双棒镇河东石天王石敬远是也!你是何人?竟敢出来与我对阵。我石天王不与无名小辈交手,你快回去,把耶律德光给我叫来!” 齐格林龙听了一愣,原来他是石敬远啊!我听郎主说过,这个石敬远乃是晋主石敬瑭的叔伯兄弟,曾与我们大辽有过密约,要助辽主灭汉。今日为何反来骂阵?遂报了名姓,然后问道:“石敬远,你既与我辽国结下助辽灭汉之盟,为何又与辽国为敌?难道你竟背信弃义了吗?”石敬远轻蔑地一笑,说:“齐格林龙,我有何话,怎能和你这无名小辈来讲,你赶紧回去,叫耶律德光前来搭话!”“哇呀呀呀呀!好一个忘恩负义之辈,我叫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齐格林龙说着撒马过来,抡起大棍,一个“泰山压顶”,就奔石敬远打去。 石敬远手托双棒,蹦马进前招架,二马盘旋,便杀到一处。石敬远的双棒,有如两条鳅鱼出穴,拧尾撒欢儿翻腾;齐格林龙的大棍,好象一尾黄鳝入水,摇头晃脑摆动。两“鳅”一“鳝”相遇,搅到一起,顿时搅得海水翻滚,浪花飞溅,星月无光,天昏地暗哪!两个人你来我往战了二十余个回合,仍然没分胜负。 石敬远杀敌心切。边打边想,这齐格林龙棍急马快,一时难以胜他,用火烧他得啦!二马错镫,双手齐摁双棒底手的绷簧,就奔齐格林龙打去。 齐格林龙一看棒来,急忙举棒就迎。就在他这一迎的工夫,石敬远棒里的铁筒一转,两股火焰“噗”地一声就奔齐格林龙烧去。先烧眼眉胡须,后烧压耳毫毛,接着烧着了战袍……石敬远还觉着这火烧的不旺,又冲着他磕了几下双棒,齐格林龙顿时成了个火球儿,他那匹马的马毛也着了火。只烧得:齐格林龙妈呀直叫;他那匹马蹶子直尥啊!这马边尥蹶子边想,我为你卖命多年,好光没有借着,竟借了个火光,我说什么也不伺候你了,“咴儿”地一声尥着蹶子,“嗒嗒嗒嗒”就奔营内驰去。你说这马跑得有多快呀?齐格林龙这个火球儿成火线啦!他的军兵也象潮水一般,跟他涌进营门。 石敬远“哇呀呀”一声吼叫,跟着杀进营去。这时的石敬远,也不追齐格林龙了,为什么?有火烧他,追他何用?还是烧他的军兵和牛皮帐吧!进了营门,碰上军兵就打,遇上帐篷就烧;打得军兵脑浆进裂,东倒西歪,烧得帐篷“噼啪”直响,火光冲天。烧着了帐篷,再烧军兵。嚯,这回可有热闹看了,无数个辽兵变成了无数个火球儿,在营内滚了起来,有如天上的星星坠地!齐格林龙带火逃进中营,回头一看,石敬远还没有追来,便在马上拍打身上的火,打了半天,也没把火打灭,急忙翻身下马,就地打起滚来。滚了几个个儿,才把火滚灭了。 再看齐格林龙,盔也歪了,甲也掉了,胡子焦了,眼珠子也冒了,浑身上下都起泡了。真是烧了个焦头烂额!再看那头道营,火烧得正旺,旗也倒了,旗杆也断了,帐篷塌了,兵也散了,整个营盘都踏乱了。石敬远正呼嚎喊叫地往二道军营闯呢!遇着军兵就打,碰上帐篷就烧,可是,他烧了几次也没把火烧着——火龙棒里没火药了。 齐格林龙看罢此情,喜在心头,咬牙切齿地说,“石敬远哪,石敬远,你闯到中营,我非把你乱刃分尸不可!”当即吩咐军兵:“快把四门兜底阵给我摆好!” 四门兜底阵是个“方阵”,东西南北四方各留一个阵门。在阵中立了一根百尺高竿,竿顶拴个滑车,竿下放个吊斗。如用此阵擒敌,就叫个军兵坐在斗内,用绳子把吊斗吊到竿头。吊斗里还放着红青黄绿四种颜色的旗和灯,这四种颜色的灯或旗,代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白天用旗,黑天用灯。敌人陷阵之后,往那个方向跑,竿顶上那个军兵看得清清楚楚,立即亮出什么颜色的灯或旗,阵里的军兵看见了旗或灯,就知敌人往哪儿跑去,当即就去围歼。实际上高竿上的那个军兵摇灯摆旗,就象现代城市十字路口的交通警察,起着指挥作用。 齐格林龙的军兵经过操练,摆这种阵驾轻就熟。一听主将命令摆阵,“哗……”地一声,各就各位方阵当即摆好。与此同时,那个负责摆灯摇旗的军兵,往吊斗里一坐,吊斗立即吊上百尺竿头。整个中营,严阵以待,就等着石敬远进阵了。 石敬远手里的双棒虽然点不着火,但他以为辽军败局已定,自己乘胜追击,定会大获全胜,便手舞双棒,长驱直入,杀进中营,就一直向北冲去。他边冲边合计,这中营里辽军为何这样少呢?可是工夫不大,四外大炮一响,正南正北正东正西东北西南的八方辽军遮天盖地奔他杀来,包围圈儿越来越小,千万条兵刃向他步步紧逼。他突然发现竿头上的灯光,这才知道误陷辽军的四门兜底阵啦! 第023回 杨君爱闯营破敌阵 石敬远含羞离辽营 石敬远误陷敌阵,后悔莫及,双棒火药用尽,更是张惶失措!心想,事到如今,只好往外拼了。拼得出去,算我命不该绝;拼不出去,算我命中注定要死在辽军乱刃之下。石敬远和敌军对峙片刻,狠狠一咬牙关,突然大吼一声:“呔!番兵还不给我闪开!”抡起火龙棒,撒马就奔前方的辽兵打去。石敬远的双棒又快又准,辽兵猝不及防,一棒一个,一棒一个,挨上就死,碰上就亡,石敬远打得来了兴头儿,把单个儿的辽兵撇下,单挑双棒儿的砸,左右开弓,一棒一对儿,一棒一对儿。他这么砸还不解渴,竟把双棒并在一起,马头往旁一踅,借着这个踅劲儿,“咳——咳——”,来个双棒平推,推得辽兵一倒就是一大片哪。 石敬远的这匹马,跟主人一样,也起了兴儿,摇头晃脑尥蹶子撒欢儿,冲着辽兵连踢带咬。A杀?饪嗤烦缘靡蔡?罅耍?皇?丛对业煤崽墒?裕?赖耐仿?遣穑?嶙旆?鄱??畹某榻疃?磐榷??孀拍源?苯械?瑁?匙攀种阜於?爸ǘ?ǘ?泵把?A删?竽诩蛑背闪搜?J??石敬远的双棒虽然厉害,可是好虎怎能架住一群狼,砸倒一个,扑上来两个,打倒了一对儿,冲上来两双;刚刚杀出重围,向南跑去,可是高竿顶上的辽兵把灯一晃,辽兵又象潮水般地向南涌来,紧紧把他围祝他又抡棒杀出重围向东跑去,高竿上的辽兵把灯一晃,辽兵便又一窝蜂冲到东面把他围篆…总而言之,石敬远向东西南北都冲了一遍,也没杀出重围。这时他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两眼“啪啪”冒着金花,浑身火烧火燎,鬓角汗水直流,再擎双棒,双棒重有千斤,两条胳膊说什么也抬不起来了,再看座下那匹战马,马蹄子乱了,行动起来摇摇晃晃,毛如水洗一般,汗水顺着马腿“滴嗒滴嗒”往下直落。 石敬远在马上双脚一跺,心说,完啦!不听杨衮之言,果有今日之祸,天哪,我石敬远满腔热血,想要立功赎罪,不料竟有如此下场!这都是我投靠辽邦的报应啊!我何不一死了事! 石敬远视死如归,颤着双手,慢慢擎起双棒,狠狠一咬牙关,就要往自己的脑袋上砸……正在这时,正南方的辽兵,“哗——”地一声大乱,杀声喊声阵阵,辽兵哭爹喊娘。在乱声中隐隐听见:“喂——里面被困的将军,请你不要惊慌,等我们来救你……”石敬远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想,难道我命不该绝,竟会有人救我?他再往南方一看,只见辽军闪出一道缺口,当中现出一匹战马,马上一将,手舞兵刃,往里冲杀,边杀边喊:“被围的将军,快往我这儿来!”声音洪亮,特别耳熟。 石敬远的心里顿时亮了:“哎呀,果真有人救我。” 石敬远和他那匹马,突然来了精神,一抖双棒,战马“咴儿”地一叫,“嗒嗒嗒嗒”就奔正南冲去。 辽兵一看,这个老头儿又抖起精神,把双棒都抡圆了,急忙抱头鼠窜,窜不及的,触棒身亡。这个老头儿的嘴也不闲着,边杀边喊:“来将听着,我在这儿哪,快往我这儿来!”霎时之间,两匹战马冲过来了。石敬远一看这马上二人,乃是杨衮和呼延凤。 火山王杨衮和小诸葛呼延凤是怎么来的?石敬远偷着走了之后,次日清晨石敬远的亲兵禀报了杨衮和呼延凤。他俩一猜便知,老将军是独闯辽营去了,非常佩服石敬远的胆量和勇气!但是他俩又想,石老将军年老力亏,单人匹马前去太原城外闯营,一定凶多吉少,当即命令提前进兵。火山军立即浩浩荡荡,开奔太原。 火山军兵行千里,不战自乏。来到太原城下辽营切近,刚要歇兵扎营,埋锅造饭,忽听辽军南营杀声阵阵,抬头一看,大火熊熊。呼延凤一看便知,定是石老将军闯营。便对杨衮说道:“大哥,何不趁机闯进营去,一助石老将军一臂之力,二可一举闯过辽营。” “此乃天助我也!”杨衮马上命令:“留下两万军兵护好粮车,其余军兵立即随我闯进辽营!”呼延凤传下命令。杨衮撒马擎枪,向身后招一招手,就往辽营闯去,呼延凤也紧紧跟随。 杨衮的火山军,都是平民百姓,被辽军逼得无路可走,这才拿起刀枪自卫,恨不得立即就把辽兵赶出边墙,一听命令他们闯营,忘了劳累,呼嚎喊叫,挥着兵刃,就象一群猛虎下山,跟着杨衮和呼延凤便向中营闯去。 杨衮和呼廷凤在前开道,刚剐闯过头营,就发现灯笼火把把中营照得通亮,“杀呀,别叫石敬远跑啦!”“往东追呀,石敬远往东跑啦!”喊杀声此起彼伏,石敬远竟被辽军困在中营之内!杨衮向呼廷凤一摆手:“快,快,冲进去!”两个人这才一边喊着石敌远一边往里冲去。 石敬远与杨衮、呼延凤见了面,竟象孩子见了娘,当即痛哭流涕:“哎呀,火山王,我独自闯营,犯了军规,你就处置我吧!”杨衮安慰他说:“石老将军,你虽不该私自闯营,但你却又立了战功,你就将功折罪了吧!”石敬远听了不解:“杨衮将军,我给咱火山军丢老脸啦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с○m,还有什么功啊?”呼延凤说:“石老将军,辽兵又扑来了,有话以后讲吧!”杨衮和石敬远一看,他们杀出来那道豁口早合严了,辽军已把他三人和火山军给割断了,重新包围起来,正在张牙舞爪往里冲杀。 “赶快冲出去!”杨衮说着,撤马拧枪就往外闯。呼延凤和石敬远也奋力往外冲去。 可是杨衮他们杀进来容易,想冲出去,可就难了。为什么?辽将一看南营吃紧,又从各营调来许多辽兵,专门对付火山军,中营的辽兵就可全力包围他们三个人。高竿上的灯笼一晃,辽军全奔这儿扑来。这三个人杀了半天,也没杀出重围。杨衮的鬓角都出汗了,呼廷凤也两臂发酸,石敬远早就筋疲力尽,这会儿强打精神杀了一阵,就在马上晃起来了。他们虽然杀死不少敌兵,可是敌兵仍不见少。更使他们奇怪的是,他们往那儿闯,那儿的敌兵就多起来。呼延凤想,其中必有缘故。便杀到杨衮跟前,说:“你们先杀着,我去看看。” 杨衮点了点头,和呼延凤把马前的敌兵杀退,然后和石敬远骑着战马围着呼延凤转,护着呼延凤。呼延凤骑在马上,手搭凉棚,借着火光一看,只见四面八方的辽兵,都向自己扑来。忽又发现,营中有根百尺高竿,竿顶有一盏灯正在摇晃。呼延凤懂得阵法,一看便知,是陷入敌人的四门兜底阵了!急忙来到杨衮跟前,指着竿顶上的灯说:“杨衮哥哥,咱们已被困在四门兜底阵内,若再这么杀下去,非把我们累死不可!”“哎呀,我们这打雁的,竟叫雁给鹐了眼啦!”杨衮叹罢问道:“呼延贤弟,我等该当如何是好?”呼廷凤说:“那根竿上的灯,是四门兜底阵的阵眼,若把高竿砍倒,就等于挖掉辽军的双眼,他们摸不清我们去的方向,我们就容易往外闯了。” “我去把那高竿弄倒!”杨衮说着,撒马就奔高竿闯去。 与此同时,竿顶上的四种颜色的灯,并到一块儿摇晃起来,阵内的辽兵便向竿下冲去。 这时,齐格林龙正骑马立在竿下,带伤督阵。一看竿上的四盏灯同时亮了,就知有人来挖阵眼,冲着护阵眼的辽兵说声“你们定要保住高竿!我去把他截祝”撒马就奔杨衮冲去。 齐格林龙截住杨衮,手擎大棍,厉声问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我中营横冲直撞?”“吾乃火山王杨衮是也。” 齐格林龙听了杨衮这个名字,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都说杨衮厉害,想不到这个厉害的碴儿竟叫我碰上了。可嘴上却说:“杨衮,你已陷入四门兜底阵了,还不下马服绑,你还乱闯什么?”“我来挖你的阵眼!”杨衮冷笑着说:“你要听我相劝,赶紧把阵撤下,免你不死。还要告诉耶律德光,拿着降书顺表,到我跟前请罪。不然的话,我将把他的十万番兵杀个片甲不留!”“哇呀呀呀呀!杨衮,你也过于狂了,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为?着棍!”齐格林龙说着摆棍就打。 杨衮用枪往旁一拨,齐格林龙的棍没有打中。两匹马一错镫,二马盘旋。杨衮抖手一枪就奔齐格林龙前心扎去。 齐格林龙托棍往外招架,竟把杨衮的枪给拨过去了,没有把他扎上。 二马错镫。杨衮生怒。齐格林龙的马刚错过去。杨衮两手握枪,两臂一叫劲儿,“啪”地一声:“番儿,你给我下去!”齐格林龙听到了身后的风声,想躲可就来不及了,后腰一痛,身子一歪,左脚一抽镫,大头往旁一一栽,“扑通”翻身落马。 杨衮的马踅回来,驰到齐格林龙跟前,两手抖枪,冲着他的前心就扎……齐格林龙把眼睛一闭,我这回可完了。 可是杨衮的枪,刚刚触到齐格林龙的胸口,就停住了。眼望齐格林龙说道:“我按理应该把你扎死,可是,你虽然是辽国一员主将,但你不是罪魁祸首。我就给你留一口气儿吧!快云告诉耶律德光,就说我杨衮的火山军已经踏翻了你的南营,叫他赶紧拿来降书顺表,在我辕门之前日叩首归降,退回辽邦,交还燕云。如其不然,就叫他前来和我较量!”齐格林龙暗暗赞成杨衮真是一位英雄!把眼睛睁开,说句“谢火山王不斩之恩!”爬起身来,抓缰扳鞍上了战马,向北驰去。 杨衮踅过马来。呼延凤打马上前,问道:“大哥,你怎么把他放啦?”杨衮说道:“我是叫他告诉耶律德光,给我们写降书递顺表埃”“咳!”呼延凤说:“你放他倒可以,你为什么不叫他把四门兜底阵撤掉啊!阵不撒掉我们岂不白受其苦!”经呼延凤这么一提醒,杨衮二话没说,撒马就奔百尺高竿驰去,当烈炎驹刚刚驶到高竿切近,杨衮双手握住枪攥,双臂猛一叫劲儿,“呼”地一声,就把高竿弄断。 百尺高竿一倒,四门兜底阵没了阵眼。齐格林龙败走,阵内的辽兵无人控制,辽军的中营可就乱了,辽兵四处奔逃。 杨衮和呼延凤撒开坐骑就喊:“石老前辈,咱们一块儿过营!”这时的石敬远,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为什么?这次私闯辽营,本想立功赎罪。可是功没立成,还险些搭了老命!几次丢人,丢的太砢碜了,怎还有脸去见火山军的众将!他站在远处,冲着杨衮抱抱腕,说:“杨衮将军,前次在火塘寨,蒙你饶我不死。这次又救了我的老命,石某感激不尽!此次闯营,本想立功,结果累罪在身,我怎有脸回营?杨衮将军,我告辞了,我石敬远不立大功,决不见你!”说着掉过马头,抡开了双棒,杀开一条路,是啦!“引老将军,请你等等!”“石老将军你不要走!”杨衮和呼延风,喊丁一阵,追了一程,也没追上,回头看看,马建忠率火山军已经冲过辽军中营,把辽军后营踏得七零八落。杨衮和呼延凤也顾不得石敬远了,踅过马来,闯出辽营,直奔太原城下。 这时,马建忠已经带领火山军在太原城的南门外扎下了营,一看杨衮和呼延凤匆匆赶来,竟不见石敬远,不由问道:“石老将军哪里去丁?”“咳——’杨衮慨叹一声,把石敬远闯营的经过讲了一遍,接着说道:“石老将军若不把脸转过来,是不能回来了,就不要管他啦!赶紧去叫城吧!”马建忠撒马来到城下,冲着城上喊道:“城上的军兵听着,快去启奏汉王,就说他的结拜兄弟、火山王杨衮率火山军,从河东火塘寨前来送粮救驾,”太原城上的军兵渴望救兵到来。昨天晚上一看辽军的南营,火光冲天,杀声阵阵,就知有人闯营,过了一会儿,又见从东面来了一支大军,后边儿还有五百多辆粮车,只见旗帜瓢飘,人马拖拖,看不清是谁的军兵?这支军兵来到了辽营切近,也不扎营,更不叫阵,就杀进了辽军南营。城头上的军兵,眼巴巴地瞅着,想看看是哪里来的救兵?一直看到天亮。这支军兵才冲出辽营,来到城下扎住,看了大旗,才知道是什么“火山军”。听马建忠这么一说,才知道是汉王的结拜兄弟杨衮的军兵,这才去启奏汉王。 汉王刘知远在昨天晚间听说来了救兵,正在闯营,好像来了救星,不由欣喜若狂,便传下旨意,召来众将,商议如何接应。刘知远和众将猜了半宿,也没猜到是谁?想见城上军兵来报:“启奏万岁,来的那支救兵,已经闯过辽营,来到南门外扎住了……”刘知远急不可耐地问道:“快说,是哪里来的军兵,主将是谁?”报事的军兵说:“启奏万岁,这支人马共有五万多人,五百多辆粮车,打着‘火山军’的旗号,据叫城的那个人说,他们的主将乃是万岁当年的结拜兄弟,如今已在河东的火塘寨自立为火山王,名叫杨衮,特意领兵运粮,前来救驾。” 诸位一定会想,汉王刘知远一听杨衮前来救驾,准会乐颠馅儿了。其实恰恰相反。刘知远一听杨衮来了。却是一反常态,当即圆睁虎目,气得脸红脖子粗,咬牙切齿地骂道:“杨衮哪杨衮,我要不把你这个负义之徒生吃活嚼,就难解我心头之恨哪!” 第024回 假杨衮劫稂打太子 真君爱跪地劝汉王 刘知远和杨衮乃是结拜兄弟,杨衮好心前来救驾,刘知远为什么还发火呢?原来事出有因。 几天之前,太子刘承祐前来太原报号。这个刘承祐就是李三娘生的那个咬脐郎。刘知远传下旨意打开城门,让刘承祐来见。刘知远一看,刘承祐盔歪甲斜,好象霜打的茄子——气色不正,还带来一员大将苏逢吉。刘知远问道:“皇儿,你从何处而来?”刘承祐的眼睛一红,说道:“爹爹,儿奉母命,跟苏将军带领三千人马,到此送粮来了。” 刘知远急忙问道:“你的粮在哪儿?” 刘承祐哽咽着说:“爹呀,粮车在半路上全被人劫去了。”接着就把粮车被劫的经过讲了一遍。 原来,刘知远进兵太原,只把岳娘娘带去了,李娘娘留在汴梁替他料理国事。李娘娘接到刘知远在太原被困的折报之后,便筹集一些粮草,让太子刘承祐和元帅苏逢吉解往太原。走到辽营附近,忽从辽营跑出一支辽兵,挑着“火山王杨衮”的大旗,把路横住,在旗脚下立着一人,头戴凤翅盔,身贯黄金甲,坐骑烈炎驹,手托火尖枪,面似银盆,扫帚眉,大环眼,颔下一部须髯,马后胯斜带走线铜锤,很是威风。 刘承祐小声问苏逢吉:“苏将军,此人的名字我怎么这样耳熟啊?”苏逢吉说:“杨衮乃是汉王的好友啊?但不知他为何成了辽将?待我问他一问。”接着抬头问道:“你的名字叫杨衮吗?”那人答道:“我正是火山王杨衮。” 苏逢吉又问道:“你是不是与汉王结拜的那位西宁杨家峪的杨衮?”那人点点头,说:“不错,我就是那个杨衮。” 苏逢吉正色问道:“杨将军,你既然是汉王的结拜兄弟,为何不去扶保汉王,反而成为辽将?”“哈哈……”这位杨衮仰天笑罢,说道:“‘良禽择木而栖,良将择主而事’啊!刘知远虽然当了皇帝,但他好象驴配金鞍,终究还是条驴,怎当万民之主?如今困在太原,末日已到,我扶保他还有何用?辽主耶律德光当今气势正旺,带领十万辽兵,长驱直入中原,所向无敌,兵困太原,胜局已定。辽主向我应下,一旦拿下太原,就封我为中原之主,我何乐而不为!我如今是辽国的一员上将,奉命前来截粮。听我良言相劝,快把粮车撂下,放你二人逃命,若其不然,叫你二人做我枪下之鬼!”苏逢吉气得血贯瞳仁,厉声说道:“结拜见弟,近在五伦,理应有福同享,有祸同当,我主算瞎了眼,竞与你这心怀异端之徒结拜!我就替汉王结果你吧!”说着撒马上前,抡刀就砍。 这个杨衮急忙拧枪招架。两个人就战到一处。这个人的枪法确实和杨衮不差上下,不到十个回合,就把苏逢吉打败了。 刘承祐打马上前苦苦哀告:“杨盟叔,看在曾与父王结拜的面上,就放侄儿过去吧!”“你少费话,快把粮车给我留下!”这个杨衮穷凶极恶,拧枪就刺。 刘承祐只好挥刀迎战。两个人打了不到五个回合,这个杨衮取过走线铜锤,就朝刘承祐后背打去。只打得刘承祐吐血而逃。 三千辽兵一拥而上,就把粮车劫去。 刘承祐和苏逢吉只好弃了粮车,败回太原。从此,刘知远对杨衮恨之入骨。今日听说杨衮前来救驾,就认为杨衮是前来诈城,怎不火冒三丈!刘知远立即命人取刀鞴马,要亲自出城取饧衮的脑袋。 兵马大元帅郭威奏道;“万岁,杀鸡焉用宰牛之刀,何不传下旨意,由我出城应战杨衮,将他人头割下,献给主公。” 这个郭雀儿心怀叵测,早有篡位野心。刘知远和杨衮、高行周结成兄弟,是他夺取帝位的一大阻力。早就想把杨衮和高行周除掉。此次杨衮前来叫城。刘知远和杨衮反目,很称他的心意。他怕刘知远见了杨衮,想起当年结拜之情,手就软了,这才讨旨出城,想亲自杀死杨衮。 刘知远巴不得蹦出一个人来替他卖命,一看郭威讨旨,心里特别高兴,说道:“好吧,你就带领三千军兵,出城会战杨衮,定要把他的人头割下!”“遵旨!”郭威起身要走。 “且慢哪!”忽从刘知远的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话音刚落,从屏风后走出一位女人。刘知远和郭威转脸一看,原来是岳娘娘。 这位岳娘娘,不但为人贤惠,心地也很善良,还跟岳彦真学了一身武艺和满腹兵书战策,可谓女中诸葛!刘知远领兵打仗,直到登上皇帝宝座,其中许多点子,都是这位岳娘娘给出的,可以说是刘知远的“贤内助”埃所以,刘知远这次兵进太原,就把这位岳娘娘给带来了。岳娘娘虽没见过杨衮,但对杨衮的为人如何,已有知晓。听说杨衮劫粮,甚是疑惑。今日闻听杨衮又来叫城,更是不解。她想其中定有蹊跷。这才躲在屏风后面,看刘知远如何发落。一听刘知远不分青红皂白,就叫郭威去取杨衮的脑袋,这才出来直谏。 刘知远问道:“娘娘有何话讲?” 岳娘娘说:“太子和苏将军说杨衮劫去粮车,我相信他二人不会说谎;我还相信万岁颇有眼力,这才跟杨衮和高行周结成兄弟。据说杨衮已在河东聚集五万兵力,自立为火山王,不日即能发兵太原,运粮救驾。万岁对此也颇相信,真好像盼星星盼月亮那么盼他。如今他真来了,只据几个人的只言片语,也不没法分个青红皂白,就把杨衮杀掉,岂不贻误大事?你想想看,杨衮若真把粮劫去,还能以送粮救驾为名来诈城吗?看来劫粮的那个杨衮,里面定有文章。万岁在未弄得水落石出之前,定要审慎行事!”岳娘娘还真把刘知远说得由糊涂转为明白,不由问道。“依你之见,该怎么办呢?”岳娘娘说:“依我之见,不要莽撞行事。要上城头会会叫城的这位杨衮,让他如此这般来做,他若如此这般做到,皂白岂不分明了吗。到了那时,再据实待他,岂不更好!”刘知远一听,乐了,立即传旨:“来呀,快些给我鞯马,我要登城会会这个杨衮!”刘知远带领岳娘娘和众将登上太原城头,往下一看,只见:太原城下,人欢马闹,万杆大旗,随风飘飘;军车千辆,满载粮草,浩浩荡荡,有头无梢;千万军兵,虎头虎脑,层层排列,密摆枪刀;战将百员,如虎似豹,凛凛威风,一代英豪!再看坐纛旗下,立着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人,头戴凤翅盔,身穿黄金甲,马是烈炎驹,鸟食环挂枪,往脸上一看,面似银盆,粗眉大眼,正往城上观望。 刘知远一眼就把杨衮认出来了。心里说,这么多年没有见他的面,今天一看,竟长了胡子啦!但是他的相貌,还没改变多少。他的外表虽如当年,但是他那颗心是红是黑,可就难猜测了。杨衮哪,杨衮,你要真是前来诈城,我决不与你善罢甘休!刘知远看罢杨衮,两片嘴唇儿一碰:“快唤杨衮来见!”“遵旨。”一个传旨官答应一声,双手扶着垛口,冲着城下大声喊道。“万岁有旨,命杨衮前来见驾!”这时,火山王杨衮和小诸葛呼廷凤等众将,也正往城上看望,但见城头之上,龙旗御杖排列,文官武将站立,黄罗伞下坐着一人,头戴盘龙盔,身穿驼龙甲,面似姜黄,颔下三络须髯,威武尊严,目光逼人!身旁还有一位娘娘。 杨衮边看边想,虽是当年刘知远,如今成风大不同啊!忽听城上喊他见驾,急忙回头说声“赶快随我见驾!”脚一踹镫,便往城下驰去,呼延凤等众将紧紧跟随。 杨衮这时,那真是心潮起伏,思绪万千啊!心想,人生一世,最高兴的事儿莫如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了,我见了大哥,定要好好亲近一番。他又一想,我和他虽是结拜兄弟,但他当了皇上,乃是万民之尊;我虽自立为火山王,仍是平民百姓,和他见了面,可不能称兄道弟了,定要大礼参拜。不然的话,人家要见怪,我可受不了啊!杨衮拿定了主意,马就到了吊桥切近,“吁——”勒住了烈炎驹,立即滚鞍下马,接着就撩战袍,分甲叶,叠双膝,跪倒在地,扶地叩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小民杨衮前来见驾。” 呼延凤等众将,也是特别小心谨慎,都学着杨衮的一举一动行事。 刘知远把胸脯一挺,还真端起了皇上的架子。瞥了一眼杨衮,拔了拔身子,捋了一把胡须,厉声问道。“你就是杨衮吗?”杨衮一听,心里不由一怔,我大哥怎么这样问我?把脸一仰,眼泪都淌下来了:“主公,小民正是杨衮。” “你带领千军万马,来此做甚?” “主公,小民运粮救驾来了……” “嗯……你杨衮的眼内还有我刘知远吗?”“主公,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呀?想当年小民与主公结拜之时,曾有扶保万岁之约,在宝鸡山分手之后,至今二十余年,一直牢记心内。闻听万岁太原被困,当即赶奔河东,收复了三十六寨,自立为火山王.聚集英雄多人,军兵五万,筹集粮草五百余车,来到太原城外,闯过了辽军南营,才来叫城,求见万岁。小民眼里若是没有万岁,怎能有此举动?只是救驾来迟,还望万岁恕罪!”刘知远把眼一眯,把嘴一撇,嘴唇轻轻一动,从牙缝里挤出一点声音,说。“哼!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啊!”接着,把眼一瞪,厉声问道。“难道在辽军城外劫我粮车的那个杨衮不是你吗?”杨衮和呼延凤等众将,愣在哪儿了!郭威接着说道:“杨衮,你别再装糊涂了,快回万岁的话,你到底劫没劫粮?”杨衮瞅了半天,也不知道郭威是谁?郭威脸上的肉一动,说:“哎呀,你连我都不认识呀!好吧,我就来个自报家门:我乃汉王驾前的兵马大元帅郭威是也——”.杨衮和呼延凤等众将,听了刘知远的话,火热的心就凉了半截儿。如今一听他是郭威,这心“刷——”地一下全都凉了。为什么?杨衮等众将听高行周说过,这个郭雀儿表里不一,为人奸诈,过于骄狂,从来没把汉王看在眼内,他投靠汉王,乃是另有所图。高行周和汉王是结拜兄弟,武艺又比郭雀儿高出一筹,乃是郭威图谋不轨的一大障碍,遂把高行周看做眼中之钉。虽然通过汉王把高行周支到了高平关,究竟没有把他除掉,一直耿耿干怀。杨衮再要来了,岂不等于在郭成的眼里又插上了一把刀吗!因此杨衮心想,万岁说我劫粮,可能出于误会,可是有郭威在,要想解开这个误会就很难了。但是杨衮还要尽力来替自己辩解,眼里含着热泪,望着刘知远说:“万岁,小民一直在火塘寨忙于集聚兵力,筹备粮草,哪里有空儿伪装辽将劫粮?何况,我杨衮扶汉抗辽之志始终不渝,岂能做出那种叛国投敌之事!望万岁听我所劝,切莫偏听偏信,就相信我杨衮吧!”“哈哈哈哈……”刘知远狂笑一阵,说道:“哎呀,常言说‘驴粪蛋子外面光’嘛,我和你在太平镇之所以能够结拜,是叫你的外表和花言巧语把我骗了。你说你扶汉抗辽之志始终不渝,我还说‘天变一时,人变一夕’呢!我和你分手二十多年,你的心早变黑了。你用花言巧语和我狡辩,只不过是‘狐狸说教,意在偷鸡’罢啦!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说,你劫没劫过我的粮车,你到底是不是前来诈城?”刘知远的这一番话,把杨衮和呼延凤等众将的肺子都气炸了。杨衮这时,也顾不得尊重这个皇上了,脱口问道:“刘知远,你说我劫粮诈城,有何为证?”刘知远这样的乱世枭雄,一旦当上了皇上,就飘飘然了,早把“义”字忘在九霄云外,怎能容得杨衮对他这样不尊!他把眼睛一瞪,说:“杨衮,我乃万民之尊,你怎能对我如此不恭!你在劫粮之时,用走线铜锤把太子承祐打得大口吐血,难道你能忘记?还和我要什么证据?”“有人给我栽赃,难道你也信吗?刘知远哪,刘知远,真想不到你一当上皇帝,就成了个昏君,不但忘了朋友之义,还是非不分,偏听偏信起来,为了维护一己之尊,竟把抗辽这件大事忘在脑后!‘多行不义必自毙’呀!汉亡之期近矣!”杨衮说着,泪如雨下。 “哎呀。真是气死我也!”刘知远听了杨衮的话,暴叫起来:“杨衮哪,杨衮!我不把你生吞活嚼,我就不叫刘知远!郭威,赶快出城把杨衮给我拿住!” 刘知远这么一激动,就把临上城头之前岳娘娘给他出的主意忘了。可是岳娘娘非常冷静,一听刘知远又叫郭威去抓杨衮,急忙说道。“万岁,切莫发威,千万要冷静啊!难道你把我说的话全忘了吗?”经岳娘娘这一提醒,刘知远才想起了岳娘娘的话。自愧心慌失智!这才稳稳情绪,冲着杨衮说道。“杨衮,你知道我的脾气,一激动说话就好走板儿。你我结拜一回,最好不动干戈。你不是和我要证据吗,你言说不是你劫的粮,我也不能相信,你也要给我拿出证据来。我限你在三日之内,把劫粮的那个杨衮给我抓祝这不就把你洗清楚啦!把事情弄清楚了,我不但不怪罪你,还要重重加封于你。你要是抓不来那个劫粮的杨衮,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杨衮今天才了解了刘知远的为人,但是,他为了洗清自己的罪名,更为抗辽这个大局,只好点点头说:“万岁既然对我杨衮开了恩,我杨衮还有何话说呢?我在三日之内若不把劫粮的那个杨衮抓住,任凭万岁发落!”说着,向刘知远叩了个头,领着众将回营。 第025回 小诸葛巧设攻毒计 老郎主迫走二步棋 刘知远叫杨衮在三天之内把假杨衮捉祝杨衮为了顾全大局,只好应下。带领众将回来,吩咐就地扎营。此时天已近午,军兵埋锅造饭。杨衮胡乱吃了口饭,就把呼延风等众将召到中军帐内,商议捉拿假杨衮事。 杨衮一提这事,帐内众将都炸庙了,七嘴八舌,都劝杨衮杀进城内,反抗汉王。神行太保李胜和铁枪赛霸王杜猛说的更是干脆,还要杀了刘知远,拥杨衮当皇上!只有小诸葛呼延凤,坐在那儿,默默无言。 杨衮站起身来,往下摁摁双手,让大家静下,然后说道:“刘知远对我杨衮不仁,我对他可不能不义呀;他虽一时糊涂,但他抗辽爱国之志未减。他说我杨衮劫了他的军粮,一定不是凭空捏造。依我之见,准是耶律德光定下了‘借刀杀人’之计,找来一人,冒我杨衮,在我和汉王之问制造不和,使我和汉王互误为敌,互相残杀,他好从中取利。好在汉王没有上他的当。叫我去捉那个冒名的杨衮,于理也过得去。若依各位兄弟之意,和汉王动起刀枪,岂不也是中了敌人之计!”杨衮这一席话,把众将说得心服口服。神行太保李胜,把腿一拍,说:“嘿嘿——你知道假杨衮是谁呀?刘知远叫你去抓他,岂不望空捕影!” 杨衮说道:“既是耶律德光设的计谋,那个冒名的杨衮定在辽营之内。何不再次闯进辽营,撒下全部兵力搜寻,还许能搜到。”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小诸葛呼延凤说话了。“大哥,此法拙矣!你想想看,我等昨夜闯营,都险些陷入辽营四门兜底阵内。我等即使再闯进去,辽军能够让你任意搜吗?辽军真要毫无阻挡,太原周围那么多的辽营,于三日内能搜遍吗?过了三天,若搜不到,怎向汉王交代?”众将一听,都傻眼了。杨衮问道。“军师有何妙计?”呼延凤说:“耶律德光能施‘借刀杀人’的毒计!我等何不来个‘以毒攻毒’!只要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事必成矣!”杨衮和众将都竖起了拇指,称赞此计非常巧妙。 杨衮说道:“呼延军师,你就写书信吧,书信写就,马上遣使前去辽营下书。” 呼延凤点了点头,铺好了纸,提起笔来,思索片刻,刷刷点点把信写完,然后念了一遍,众将听了,特别满意。 杨衮向道:“谁去辽营下书合适?” 呼延凤环视了一下众将,说:“这位下书之人,不但要有深入虎穴的胆量,还得善于察颜观色,长得一口伶牙俐齿……哎呀,还是由我去吧!”“哪有军师前去下书之例?还是由我去吧!”杨衮和呼延凤等众将一看,原来是铁戟天王马建忠啊!都认为他去下书最为合适。为什么?这位铁戟天王,心明眼亮,嘴也能说,还会随机应变。铁霸王杜猛又给他补充了个优点:“就冲咱们铁戟天王这个大坨儿,也把耶律德光震一下子啊!”众将听了,又是哈哈大笑一阵。 杨衮问呼延凤,说:“你看,派马大哥前去下书,是否合适?”呼延凤笑道,“那就太合适啦!”说着,把信封好,交给了马建忠。然后嘱咐说:“你见到耶律德光之后,先要如此这般,然后这般如此,切记随机应变,还要速去速回。我等就在中军帐内侯听你的喜信!”“我记住了。”马建忠把书信揣好。热后问杨衮还有什么吩咐?杨衮叫他多加小心。马建忠点了点头,转身出帐,骑马直奔辽营的中军营。 辽营的南营,昨夜被火山军踏乱,辽军今日把包围太原城的军营,都往外围撤了十里,在营前营后,又都加了巡视的军兵,戒备甚是森严。⒃谥芯??澳瞧?髁掷锏募父鼍???豢辞懊胬戳艘黄ヂ恚?砩隙俗?唤??砀咣绱螅?π靥蠖牵?竽4笱??北贾杏??投甲⑸弦饬恕4?庠苯?叩角薪??邢敢豢矗?皇呛航?虬纾?卜橇删?Q??椭?浪?腔鹕骄?娜恕1愣技恿诵⌒模??呛堑赜?铰砬埃?桓隽杀?实溃骸罢馕唤???赡亩?吹模?街芯??泻喂蟾?”“诸位,都辛苦啦!”马上这员将满面笑色,说道:“我乃是火山军的前路总先锋,叫马建忠。快去禀报你们郎主,就说我奉汉王刘知远和火山王杨衷之命前来下书。”说完还把胸脯一腆。 辽兵听了,频颊点头:“好,好!你随我来。”一个辽兵把马建忠引到辕门外,说声:“将军在此稍等。”立即进去禀报。 工夫不大,那个辽兵回来,后边还跟着一位辽将,走到马建忠的面前,问道:“你就是火山军的铁戟天王马建忠吗?”马建忠抱一抱腕,说:“不错,我就是马建忠,请问,你是何人?”这人答道:“我乃是太子耶律休哥。” “太子出来为了何事?” “我奉父王之命,出来迎接来使。” “好,头前带路!” “请——” 这时,已近黄昏,但是马建忠借着霞光,仍把中军营内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但见:沿路两排辽兵,刀枪剑戟手擎,人人虎视眈眈,个个气势汹汹! 马建忠来到中军帐外,翻身下马,跟着耶律休哥进了牛皮大帐,但见帐内数盏油灯照得帐内通明。再看这帮辽将,个个身强体壮,人人挺胸拔脖儿,肃立在帅位两旁。再看正中,高挂黄罗幔帐,漆案锃明瓦亮,在案后虎皮座上,端坐一人。马建忠想,这位准是老郎主了。再看这位郎主,头戴七星象鼻盔,身穿大叶团龙铠,面似蓝靛,眉似朱砂,大环眼,凸鼻梁,高颧骨,厚嘴唇,颔下黄白须髯洒在胸前。虽然过了古稀,不但精神十足,气势也很逼人。 马建忠看罢,上前几步,也不下跪,只是抱腕拱手,躬了躬身,说道,“上面这位就是大辽皇帝吧!一向可好?”耶律德光往下瞥了一眼,问道:“你就是铁戟天王马建忠吗?”“不错,我正是马建忠。” “如今天都黑了,急忙来此做甚?” “我奉汉高祖刘知远和火山王杨衮所遣,下书来了。” 辽主耶律德光听罢这话,心里“格登”一下子。心想,我前些日子派了个人冒充杨衮劫了刘知远的军粮,就盼那个真的杨衮到来,昨天可真盼来了。他昨天踏乱了我的南营,我都认了,为的是换得刘知远和杨衮互误为敌,自相残杀,我好乘机杀进太原。可是我等了一天,竟等了个来使,奉刘知远和杨衮之命前来下书,难道刘知远和杨衮没有反目?他心里虽很不安,表面仍然很是沉着:“来呀,快给马将军看座!” 一个辽兵搬来个座位,马建忠也不客气,就坐下了。 耶律德光接着说道:“马将军,请把书信拿来我看!”马建忠从怀里掏出了书信,一个辽兵接过,递给了耶律德光,拆开封皮一看,都是汉文,他不认识,便交给身旁那个文案打扮的中原人,说:“你念给我听听!”那个中原人展开书信,朗声念道: 大汉皇帝、扫北大将军火山王,为与辽国决战事,共遣特使铁戟天王马建忠顿首拜上辽王耶律德光陛下:辽国收买石逆,夺去我土燕云。复又废黜皇帝,再次兵犯中原。百姓倒悬,生灵涂炭。汉王兴师抗敌,不料太原被困,断粮缺草,可望兵救。 扫北大将军火山王杨衮,与汉王结拜之时,即有扶兄兴业之约。自辽军犯境之日,即生抗辽卫国之志。悉知汉王被困,旋即聚兵筹粮,日前择吉兴师,兵达太原城下,已与汉军合兵。 陛下为破杨衮扶汉抗辽,竟不惜用离间之计,差人假冒杨衮,领兵劫汉军粮,使我双方互误为敌,自相残杀,坐收“以借敌刃,用之于敌”之利!是可忍,孰不可忍! 陛下岂知,我等当年结拜之谊,牢不可破,我等抗辽卫国之志,坚不可摧!我等见面之时,陛下离间之计当即破矣! 陛下自恃兵多,气焰嚣张之极!我等合兵之后,岂无反手回天之力!为避百姓刀兵之苦,为减双方国力之毫,你我理应一战而决胜负。 为此遣使下书,定于本月二十三日辰时,在太原北门之外,双方决一死战。贵国获胜,汉王当即归降,情愿拜伏陛下称臣:贵国战败,立即撤回辽军,归还燕云,永不再犯中原。陛下应战,是有英雄气概,陛下拒战,当认匹夫不如!我等将以摧枯拉朽之势,一举歼灭辽军,陛下将成我阶下囚矣! 陛下何去何从,望能立即抉择! 辽太宗耶律德光听罢,脸色“刷——”地白了,真象往他头上浇了一盆凉水,从脑袋一下子凉到脚心!为什么?他派假杨衮去劫粮,假杨衮回来禀报:粮已劫来,还把太子打伤。他正等着乘刘知远和杨衮相互残杀之机杀进太原。可是等了几天,却等来了人家合兵的消息和一封挑战的书信!怎不使他失望。 耶律德光立即转惊为笑,问道:“马将军,头几天我已闻报,杨衮在我营外,劫了汉太子刘承祐何没怀恨杨衮,反与杨衮合兵了呢?真是莫名其妙啊!”马建忠听了这话,心里高兴透了,这就叫不打自招啊!在心里暗暗叫道,小诸葛呀,小诸葛,我太赞成你啦!好哩,我叫你老郎主来个王八钻灶坑——窝窝火吧!遂笑着说:“老郎主,那都是些无稽之谈啊!你想想看,那火山王杨衮身材魁伟,相貌堂堂,乃是一位真正的英雄。那个假杨衮乃是一个势力小人,狗熊装英雄,能够装得象吗?再者,刘知远和杨衮,亲如手足,怎么能上人家的当?刘知远一听杨衮来了,马上就把杨衮接进城去,大摆筵宴招待,席上谈笑风生,压根儿没反脸哪。还有,太原城里头些日子是断了粮,可是我们进城一看,粮草堆积如山,每个军兵,都把肚子吃得饱饱的,传说杨衮劫了太子的粮,那是有人假报军情——没有那码子事儿啊!选定是谁定了离间之计,想在汉王和杨衮之间制造不和。出这点子的人准是贼狐狸下的奸狼——不是好种!”耶律德光听了这话,脸都红到耳根子了,讪讪地笑道:“马将军,我只是道听途说而已,究竟有无劫粮之事,我也弄不清啊,只是顺便问问罢了,还是不要介意!”“此乃低谋拙计,不攻自破,我还介个什么意呀!”马建忠接着问道:“陛下,你看了来信之后,是否有意应战,望速答复!” “这个……”,说道:“刘知远和杨衮要与我决一胜负,正合我意。我就和他二人,一战见高低吧!” 马建忠说:“陛下,两国定约,必以文字为凭,咱就不必写什么字据了,你就写一封回信吧!” “好吧,我就依你之见.”耶律德光接着向那中原人文案授意,让他如此这般写封回信。文案拿起笔来,将信写好,念给耶律德光听: 汉王刘知远陛下,火山王杨衮阁下:欣见来使。拜读书信。得知约于本月二十三日一战来决胜负,甚合吾意。吾将准时率军赴约,胜则接受汉王降书顺表,败则领兵退出边墙,归还燕云,永不再进中原。决不食言。此复。 大辽皇帝耶律德光敬复 年月日 耶律德光听了点一点头,然后用了樱这位中原人文案是用契丹话念的,怕马建忠听不明白,就把回信递给马建忠看看。马建忠看了特别满意,就把书信揣在怀内。然后说道:“我马建忠能与陛下见面,真是三生有幸。陛下虚怀大度,能够慷慨应战,实在令人钦佩!但我再进一言,希望陛下可别再听那些乱七八糟的闲话了,切切记住:‘老实人常在,奸滑人终败’呀!另外,我马某若不高攀的话,就和陛下交个朋友吧!二十三日那天再会,告辞了。” 马建忠这一番话,又是捧又是讽刺又是挖苦又是客套,把个耶律德光闹的面红耳赤。说声:“送马将军出营!”一甩袖子,退进了后帐。 太子耶律休哥把马建忠送到帐外。马建忠喜笑颜开,顶着着星星回营了。 辽太宗耶律德光回了后帐,一屁股就坐在椅子上,一边鼓气,一边想着他请假杨衮的经过。 原来,耶律德光听说杨衮要带火山军前来太原送粮解围;又听说汉太子刘承祐已从汴粱出发,前来太原送稂。就想出了离间之计,请来一个和杨衮身材相貌相似,枪艺也不错的寨主,叫他假冒杨衮,劫刘承祐的粮。答应假杨衮,如果大功告成,就封他为中原之主。这假杨衮夸下海口,一定要冒杨衮的名,把刘承祐的粮劫下来,叫刘知远和杨衮离心离德,叫火山军不战而退。如果杨衮仍不退兵,就活擒杨衮,把杨衮的头割下,拿到老郎主面前擎功受赏。这个假杨衮打扮得还真象杨衮,领着三千辽兵埋伏在辽军营外,还真把刘承祐的粮劫下来了。回来见了耶律德光,大吹大擂一阵。耶律德光也把这假杨衮好一顿捧,接着又吩咐大摆筵宴,给假杨衮庆功。闹腾完毕,就等待刘知远和杨衮闲崩了以后,一举杀进太原城了。可是现在,人家不但破了这离间之计,反而把团儿抱得更紧,竟要和他一决胜负,闹了一个引火烧身。这位辽太宗怎能不憋气呢?耶律德光思前想后,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难道这假杨衮能够虚报军情,……不然的话,人家怎能合兵?”不由气冲两肋,就想把这一肚子气全撒在假杨衮的身上。遂大声叫道:“来呀,快把那个假装杨衮的人给我唤来!”这假杨衮自从劫了刘承祐的军粮,耶律德光又是摆宴,又是庆功,又是封官许愿,还给他和另一个人专设一个营帐,好酒好饭招待。现正在帐内做美梦呢。 这假杨衮闻听郎主召见,急忙来到中军帐内,一看耶律德光,面沉似水,心里纳起闷来:往日郎主见我,脸上象开了花,今日为何冷若冰霜?便倍加小心,问道:“陛下,唤我为了何事?”耶律德光瞪了他一眼,厉声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已犯了掉头之罪?”“这……这……”假杨衮惊慌失措:“陛下,这是从何说起…”“我问你,你向我说,你已劫了刘承祐的军粮,是真是假?”“我劫的粮,还在库内存放,还有三千军兵在场,粮证人证俱在,怎能说我慌报军情?”“兵随将令,草随凤’啊,那三千军兵还不听你摆布?你要诚心换个一官半职,从哪儿弄来几车粮草搪塞于我还不容易!”假杨衮苦笑了下,摇摇头,说:“老郎主,放下粮证人证暂且不提,只是请问陛下,你说我未把粮劫来,有何根据?”耶律德光“啪”地把案一拍,说:“你竟也和我狡辩!请问,你要劫了粮草,那刘知远怎么能与杨衮合兵?怎么能和杨衮派使下书要与我决一死战?”“这个……”假杨衮鬓角都出汗了。 “你这个什么?你倒说呀!”耶律德光步步紧逼。 “请问陛下,此事从何说起?” 耶律德光一看,这假杨衮有点服了,便“咳”地一声,说道:“你要是我的战将,我就将你斩首问罪。你是我请来的,我就不见怪了。”接着就把马建忠前来下书的经过讲了一遍。 假杨衮这才明白耶律德光为什么要拿他出气?心里话,你那离间之计叫人家给识破了,怎能怪罪我呢,你这不是抓倒霉的吗?看来要扶保一个人,可太不容易了。从此便和耶律德光,有了间隙。耶律德光又转怒为笑,说道:“我虽不想斩你,你也得叫我过得去呀,这个忙,你就帮到底吧?”“郎主有何吩咐?尽管说吧!”耶律德光正色说道:“头一步没有成功,就按第二个打算行事,命你明日清晨就去杨衮营前讨阵,杀死杨衮,若将杨衮的头拿来,仍然话符前言,封你为中原之主,你若杀不了杨衮,就将你二罪归一,格杀勿论!”假杨衮听了这话,一气耶律德光欺人太甚;二气自己没有露脸;三气杨衮也太狂了,竟敢前来挑战。这三气归一,只气得他哇呀呀暴叫。“我要不杀死那个杨衮,情愿在你面前领罪!” 第026回 怀恶意假杨衮骂阵 出好心火山王劝敌 辽太宗耶律德光被迫走第二步棋,命假杨衮去取杨衮的人头。假杨衮憋了一宿的气,次日天明,带领三千辽兵,挑着“火山王杨衮”的大旗,直奔杨衮的军营。工夫不大,来到杨衮的营外停下,假杨衮双脚一磕镫,“嗒嗒嗒嗒”驰到火山军的辕门外,勒住了烈炎驹,手擎火尖枪叫喊。“呔,火山军们听着,快叫你们的假杨衮前来送死!”这个假杨衮竟成了真杨衮了!把守辕门的火山军冷眼一看,愣了!这个说:“咱们的火山王怎么前来骂自己的阵啊?”那个说:“是咱们的火山王,你们看,那不是挑着‘火山王杨衮’的旗吗!”又仔细看了一会儿,不由同声惊道:“哎呀,那些兵也不是咱们中原人啊!一定是那个假杨衮来啦!”一个军兵转身就往回跑,报告杨衮去了。 且说铁戟天王马建忠,昨夜从辽营回来,对火山王杨衮和小诸葛呼延凤讲了下书的经过。呼廷凤念了耶律德光的回信。杨衮和呼延凤等人都说:“大功成矣!”人人喜形于色。因为形势有了变化,大家连夜商议该怎么办。呼延凤提出:若把假杨衮给激出来,说什么也要把他拿住,送到太原,和汉王消除隔阂,立即合兵,在二十三日与辽军决一死战;若假杨衮不露面,或抓不到假杨衮,只好在二十三日,自己跟辽军分上下了。这时,忽听军兵来报:“假杨衮前来骂阵。请火山王出营。” 杨衮听罢大笑,“耶律德光受我制矣!” 呼延凤说:“这小子是咱们的洗澡水呀,若没有他,咱们这一身脏就洗不掉了,千万不能叫他跑掉!最好将他活擒,好叫他亲口向汉王说明真相。” 杨衮点了点头,立即吩咐鞴马,并命令呼延凤带领众将暸阵。杨衮和众将立即披挂整齐,出帐上马,带领三千军兵,出了辕门,门旗压住阵脚。杨衮端坐烈炎驹上,手擎火尘枪往前一看,噬,不但对方的大旗和火山军的大旗相同,对面马上那人,也是头戴凤翅盔,身穿黄金甲,坐下烈炎驹,手托火尖枪,在马后胯上带着走线铜锤;面似银盆,两道扫帚眉,一对大环眼,颔下一绺须髯飘洒。精神十足,面带杀气,和自己一模一样!杨衮看罢心想,怪不得太子刘承祜一口咬定,这个假杨衮就是我呀,连我冷眼一看,都和自己相似!这个耶律德光也真能耐,竟从哪儿掏弄来这么个人?杨衮想着,咬了咬牙,你这个小子,差点儿叫汉王要了我的命啊!我非把你抓住不可!两脚一踹镫,就来到假杨衮的面前。 假杨衮一看,对面马上这人,不论穿的戴的拿的,都和自己一样,就知道是真杨衮了。心想,杨衮哪,杨衮,我今天想杀杨衮,明天想杀杨衮,就是没有把你掏弄着,今天你露面儿了,我能放过你吗?非在耶律德光面前把我的脸赚回来不可!这时,就听杨衮问道:“对面这个人,你叫何名?为何冒充我杨衮,为何前来骂阵?”假杨衮想,我装杨衮,就要一装到底,在你杨衮面前,我也一口咬定我就是你!我多咱把你杀了,我再露真名实姓。 “哈哈哈哈”,假杨衮笑罢,咧着嘴说,“我当着真人不说假话,我家住在西宁永宁山下的杨家峪,现在火塘寨自立火山王,我的爹叫金刀杨会,我的老丈人叫飞锤将金良祖,我的媳妇叫金玉荣,她给我生了七个儿子,老大叫杨继忠,老二叫杨继孝,老三叫杨继仁,老四叫杨继义,老五叫杨继康,老六叫杨继凯,老疙瘩叫杨继业!”这个假扬衮低着脑袋,把杨衮的家谱背得滚瓜烂熟,最后把头一抬,问道:“你叫何名,也向我报个名吧!”杨衮苦笑着说:“你把我的家谱全都端出来了,问我又有何用?”说着,把眼一瞪,厉声问道:“你为何有名不报,到了我的马前,还要冒充我呢?冒充他人,为非做歹,那算什幺英雄!还不跪在我的马前,认那冒名之罪,我就免你不死!”“嘿嘿!”假杨衮一声冷笑,说:“姓杨的,英雄怎能无名无姓?我暂时也叫杨衮,就是要叫世人知道,天下并非只有一个杨衮,也叫你杨衮知道知道,你的武艺也并不是盖世无双,世上也有我这样的能人,从而灭灭你的志气,压压你的威风!总而言之,我就是没有把你杨衮往眼里看。你还跟我叫什么号儿啊?你要下马献了你的脑袋,算你救了三十六个寨主的命啦!不然的话,我把你们三十七个脑袋全都包啦!”杨衮听了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撒马拧抢,就奔假杨衮刺去。 假杨衮一看杨衮枪来,也撒马拧枪杀去,“啪”地一声,就把杨衮的枪给架出去了。 杨衮“叽楞”打了一个冷战。心说,这假杨衮的力气真不小啊!要换个人,也难把我的枪给架出去!看来我还真的不能大意。 二马盘旋,两个人又交起手来。双方的战鼓也敲响了。只见这两个杨衮:这一个,拧枪刺去,疾如寒风,那一个,擎枪招架,快似闪电;这条枪,吞吐抽撤,有如怪蟒出洞,那条枪,击刺翻腾,恰似入水蛟龙;真杨衮,怒气冲冲,苍龙摇头斗金蛟,假杨衮,气势汹汹,猛虎摆尾战麒麟哪!两个人你来我往,战了五十多个回合,没分胜败。只杀得,烟尘滚滚,天昏地暗;只敲得,战鼓咚咚,震耳欲聋。 诸位要问,就凭火山王杨衮的这手枪艺,怎能和假杨衮打个平手?你哪里知道,杨衮要把真功夫使出来,早要假杨衮的命啦!杨衮没下毒手,一是他有爱将之癖,二是想要生擒活捉假杨衮。他这条枪一直是招招架架,躲躲藏藏。 杨衮打着打着,故意把头一晃,盔也歪了,甲也斜了,马蹄子也乱了,枪花也散了。只有招架之功,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了。 假杨衮一看杨衮这个样子,心里乐了,都说杨衮的能为大,我真信了,可是,闻景不如见景,他这条枪也不过如此而已,怎是我的对手?正好,我趁机要他的命!说句:“杨衮,你服输吧!”枪法突然一变,快如流星,“啪啪啪啪”,无论杨衮怎么躲藏,枪枪不离杨衮的心窝。 杨衮好不容易把这几枪躲过,“啪啪啪”冲着假杨衮的面门虚晃三枪,说声:“好小子,你比我强,我败阵去也!”脚一踹镫,拔马便败,“嗒嗒嗒嗒”,往东跑去。 “好哇,你拿命来!”假杨衮绷马就追。 好嘛,这两个杨衮,一个在前,躬身驱马,马踏征尘滚滚,快似一团飞云;一个在后,催马直追,四蹄离地腾空,好象追云赶月。两个人这一哈腰的工夫,就跑出二十多里地呀!杨衮的马跃过小溪跑进树林。来到一个小山坡上,假杨衮也追来了。杨衮一看这个山坡,绿草如茵,很是宽阔,暗自点了点头,脚尖一点镫,一拔马头,烈炎驹突然踅了回来,正和假杨衮的马来了个顶头碰。杨衮双手颤枪,大喊一声:“你给我站住!”假杨衮的马还真的停下了。假杨衮在马上一愣,说:“你……你……你怎么不跑啦?”“哈哈哈哈……”杨衮仰天大笑:“朋友,我给你个棒槌,你还当成针(真)了,你口口声声说你就是我,我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你生擒活抓啦,多么给我丢脸哪,这才把你引到这儿来,你有什么能力,就在这儿使吧!即使我把你的头割下来,谁也不知道是怎么掉的。但是,我还要把话说明白,你冒充我,劫了刘承祜的粮,给我杨衮栽赃。汉王大怒,差点儿把我宰啦!幸亏岳娘娘替我说情,汉王这才限我三日把假杨衮拿住,好洗清我那一身脏!你露面了,我能放过你吗?你最好明智一些,跟我去见汉王,还能保住你的命。你还要跟我打,我可就不留情了,抓不到活的,就把你的尸首抬到汉王面前给我做证。你看怎么办好?”这假杨衮坐在马上沉思片刻,突然把枪一抖,说声:“我还要拿你的人头到老郎主面前擎功呢!”“啪啪啪”冲着杨衮面门就是三枪。 杨衮可真急了,这回可下了绝手,连把三枪躲过。就在马错镫的工夫,忙把枪交左手一捋腕,就把假杨衮的勒甲丝绦抓住,用脚一踹假杨衮的马屁股,右手往回一拽,说声:“你给我过来!”再看这假杨衮,双手紧紧抓住马的铁过梁,想不听杨衮的话。 可是杨衮,把全身的力量都叫到右臂上了,假杨衮抓铁过梁抓得再紧,也架不住拽呀,再不松手,两条胳膊就得断啊!心说,叫我过去,就过去吧!两手一撒,就跟着杨衮去了。 杨衮把假杨衮横在烈炎驹上,枪尖对准他的颈嗓咽喉:“你要动的话,我就扎死你!”假杨衮这回可泄气了,心说,哎呀我的妈呀,这火山王真厉害呀!我这个假的倒底不如真的啊!横卧在杨衮的马上,一动也不敢动了。 杨衮把马一踅,顺着原路,“嗒嗒嗒嗒”跑回了火山军营。进了辕门,冲着军兵,说声:“把他给我捆上!”接着,“咕咚”一声,把假杨衮扔在地上。上来几个军兵,把假杨衮摁住,就把他捆上了。 杨衮翻身下马,走进中军帐。 方才杨衮败阵,呼延凤知道他是佯败。立即传下将令驱赶辽兵。众将一拥而上,当即就把假杨衮的三千辽兵驱回辽营。这时,呼延凤等众将,正坐在中军帐内等杨衮呢。 呼延凤一看杨衮回来,急忙问道:“杨大哥,此战结果如何?”杨衮笑道:“已将他活擒了。”然后坐下,讲了活擒假杨衮的经过。接着吩咐:“快把假杨衮推进来!”几个军兵把假杨衮腿上的绳子解开,就把他推进中军帐内。 假杨衮站在地上,破口大骂:“爷爷上了你小子的当啦,爷爷的这条命,就交给你啦,杀剐存留,就随你的便吧!”杨衮手捋须髯,微微一笑,说:“朋友,我已经对你把话说明白了,就不再重复了。如今你已被擒,就别再跟我拧了。快报出真名实姓,跟我去见汉王。” 假杨衮一拨楞脑袋,说:“我没有真名,我死了也是杨衮!英雄之志,岂能被你这匹夫夺去!”杨衮笑道:“凭你那身武艺,倒算得上是位英雄。可是,你想想看,你立的是什么样的志呀!难道你冒充我杨衮,替耶律德光卖命,就是你的志吗?你和我一样,都是炎黄子孙,又有一身武艺,要立英雄之志,就应该爱憎分明,为正义事业而生,不为一己之利而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如今国难当头,就该挺身而出,救民水火,怎能效仿石逆,卖国求荣?岂不永留骂名吗!我劝你回过头来,做个堂堂正正的英雄吧!”呼延凤也苦口婆心地相劝。可是这假杨衮仍是拧着性子不听,反而拼命地叫道:“你们尽管呼啸,我这座山也不动摇!杀头开刀,吃肉张口,爷爷皱皱眉头,就不是杨衮!”杨衮望着假杨衮,正色说道:“朋友,我要把你交给汉王,太子刘承祜也不能饶你,因你把他打吐了血。我也不想杀你,因你是位英雄,又和我往日无冤,只是一时糊涂,迈错了步。你不报真名,不说为什么冒充我,我也不追问了,我就放你逃命去吧。我最后还要劝你一句话:希望你不要再回辽营,做那卖国求荣之事,回到家里,做点生意,养家糊口去吧!”杨衮说着,站起身来,走到切近,把假杨衮的绑绳解开,然后说道:“来呀,把他的枪还他,送他出营!”假杨衮刚要往外走,帐内众将“哗——”地一声站起身来,一个个虎视眈眈,盯着假杨衮。 假杨衮急忙把腿收回,指着众将,说:“杨衮,你这是诚心放我走吗?”杨衮明白假杨衮的意思,拿起一支令箭,冲着众将一晃,厉声说道:“我要放走这位朋友,不许你们阻拦,否则军令是问!”众将这才坐下。有的还在嘟囔:“把这小子便宜透啦!”假杨衮这才冲着杨衮微微抱一抱腕,退了几步,然后转身,往外走去。 杨衮和众将都瞪着眼盯着他。但见这假杨衮,走到帐门,突然转身又回来了。 杨衮问道:“朋友,你又回来做甚?” 假杨衮来到杨衮面前,问道:“杨将军,你曾对我说过,汉王限你三天把我拿住,才给你洗清罪名,你反面把我放了,汉王能够饶过你吗?”杨衮说道:“我早已想过了,你乃是位英雄,虽然把赃裁在我的身上,我用什么办法都能把赃洗掉,何必要用你假杨衮这盆水呢?我和汉王已与耶律德光约定,在二十三日一战决定胜负,我若把他打败,就说明我杨衮和汉王并无三心二意,汉王怎还能怪我呢?将军不要过虑,赶紧逃命去吧!”杨衮这一番话,倒把这假杨衮说得为难起来,瞅瞅杨衮,瞧瞧众将,迈步就往外走,可是走了几步,复又转过身来,面对杨衮,“扑通”跪倒,热泪盈眶,望着杨衮,说,“哎呀,火山王,你才是大英雄啊!我因会点儿武艺,面貌与你相似,一心想当你那样的英雄。可是只学了杨将军的英雄之貌,未能学到杨将军的英雄之心,竟一时糊涂,受人驱使,做了这桩丑事,实乃匹夫不如氨假杨衮说着说着,竟“哇”地一声,哭起来了。 杨衮伸手,把假杨衮搀起来,扶到椅上坐下,然后说道:“英雄莫要哭泣,有什么话,慢慢说吧。” 假杨衮抽抽噎噎地说:“杨将军虚怀大度,宁肯自己受屈,也不杀我,使我深受盛动,我怎能如此忍心离去?我求火山王将我收下,把我送到汉王面前,洗清将军罪名。如蒙汉王饶我不死,我愿留在杨将军帐下听令,赶走辽兵,立功赎罪。汉王一怒,将我杀死,是我罪有应得,死了也无怨矣!”杨衮和呼延凤一听这话,又都从心里往外佩服这假杨衮了。为什么?为人能直能弯,才是英雄本色!。 杨衮高兴地说,“欢迎,欢迎!”然后吩咐,“快把酒宴摆上,为这位英雄压惊洗尘!”工夫不大,酒筵摆上,真杨衮挨着假杨衮坐下,呼延凤等众将领团团围坐相陪。杨衮拿起酒杯,给假杨衮满满斟了杯酒,又为自己斟了一杯,让大家也满上,然后端起酒杯,说道:“大家都端起杯,向这位将军敬一杯吧!”假杨衮站起身来,举着酒杯,咧着嘴说:“杨将军,我不把肚子里的话倒出去,我怎么能喝下去呀?我就先把真名实姓说出来吧!” 第027回 忆仇报仇齐投辽主 请罪洗罪同见汉王 火山王杨衮向假杨衮敬酒。假杨衮举杯不饮,要说出真实姓名。杨衮说道:“朋友,你坐下来,慢慢说吧!” 假杨衮点头坐下,低头沉思,好家回忆往事。 杨衮和呼延凤等众将都竖起耳朵听着.帐内鸦雀无声。工夫不大,假杨衮抬起头来,慨叹一声,说道:“杨将军,我姓王,叫王金刚啊,因额上有七个红痣,人送外号‘七星太岁’。为了冒充将军,才用胭粉涂上。”说着,伸手往脑门上一抹,果然露出了七颗红痣,确实象七颗星星。假杨衮接着说道:“杨将军,我有个叔伯大哥,提起来你一定认识。” 杨衮忙说:“快说,他叫何名?” 王金刚说:“他就是你在宝鸡山会的那个王彦章啊!” “哎呀,怪不得你的枪招这么厉害,闹了半天,你是王彦章的叔伯兄弟呀!”杨衮接着问道:“那么,你为何要冒充我呢?” “咳!”王金刚慨叹一声,说了原由。 原来,七星太岁王金刚,家住黄河岸边的王家渡口,父母早亡,家中有兄弟三人,二弟叫王金昌,三弟叫王金良。哥儿仨一直从王彦章,在黄河岸的一些渡口,劫掠过往行人,做些剪径营生。王彦章投靠了朱温,这哥儿仨是王彦章部下的战将。五龙二虎在宝鸡山逼死了王彦章,这哥儿仨就回了原籍。在重操旧业的同时,还想伺机替王彦章报仇。王金刚的枪艺是跟王彦章学的,可谓出类拔萃,他还喜欢交朋结友。但他脾气暴躁,性格倔强,遇事不辨是非,交朋友不择好坏,甚至连佘双喜这种人他都结交上了。杨衮在佘家寨治了佘双喜,佘双喜曾找佘表替他报仇,佘表成了杨衮的手下败将,佘双喜就跑到王家渡口,请王金刚帮助。佘双喜见了王金刚,当即倒退了几步,脸色都吓白了。王金刚急忙问道:“双喜兄弟,你为何见了我,就吓得这般模样?”佘双喜结结巴巴地说:“大哥,我……我拿你……当杨衮了。” 王金刚问道:“我就是我,我怎么是杨衮?” 佘双喜说:“大哥,冷丁一看你的模样也太像杨表了。你若把脑门儿那七颗红痔抹掉,就是活脱脱的杨衰!”王金刚还高兴了,急忙问道:“是真的吗,难道你曾见过杨衮?” 佘双喜说:“我不但见过杨衮,还跟他交过手呢。”接着就把他在佘家镇的李家酒楼与杨衮相遇的经过讲了一遍。最后指着金刚的脑门说:“你先把这七个痦子抹掉,再戴上凤翅盔。挂上黄金甲,骑上烈炎驹,换条火尖枪,在马屁股上再挂上一把走线铜锤,见过杨衮的人,若不说你王金刚就是杨衮,我就不是我爹揍的!” 王金刚又想找杨衮替王彦章报仇,又羡慕杨衮是位英雄,心想,我的枪法不比杨衮的枪法差,若按佘双喜说的那样打扮起来,岂不也是杨衮了吗。我若冒名杨衮,做些不得人心之事,使他声誉扫地,岂不等于给王彦章大哥报仇了吗?从此,佘双喜就在王金刚这儿住下。王金刚按佘双喜说的样子,置了一身盔甲,买了一匹与烈炎驹相似的马,定做了一条金攥火尖枪和一把走线铜锤,把脑门儿上的红痣一涂,打扮起来,还真和杨衮一摸一样。佘双喜这小子,真是蔫巴阴损坏呀,鬼道眼也不少,一看王金刚打扮的真象杨衮,就在暗中琢磨起来。心想,他跟杨衮有仇,我和杨衮有恨。我佘表大哥曾经叫我投奔辽主耶律德光,只愁没有门路。现在听说杨衮已收降了三十六寨,在火塘寨当上了火山王,正要兵发太原,替刘知远解围。我何不拿王金刚这个假杨衮当见面礼,投奔辽营,向耶律德光献个离间之计,在杨衮的火山军没到太原之前,叫王金刚冒充杨衮,找一个机会,给刘知远攮一锥子,使刘知远和杨衮勾心斗角,离心离德,杨衮若见了刘知远,刘知远准把杨衮杀死,辽军便可趁机杀入太原。这么一来,我和王金刚的仇也报了,还能在辽国混个官儿当,岂不一举两得。 佘双喜把这个主意和王金刚说了,王金刚还真同意了。他俩带王金昌和王金良离开王家渡口,来到辽营,见了耶律德光,献了离间之计。耶律德光收了四名战将,又得了个妙计,怎不高兴,就把他四人收了。这时探子正好来报,说汉大子刘承祐正往太原运粮,不日就到营外。耶律德光这才叫王金刚冒充杨衮劫粮。 杨衮真没想到,佘双喜这小子竟坏到这种地步!只气得他把牙咬得“咯吱咯吱”响埃杨衮稍微镇静一会儿,深情地说:“朋友,你上了佘双喜的当了。”接着就把佘双喜的为人和在佘家寨的李家酒楼教训佘双喜的经过讲了一遍。然后说道:“你怎能和佘双喜这种人为伍呢?更不能听佘双喜的话呀!你大哥王彦章和李存孝一样,乃是当世的英雄,我杨衮对他也很钦佩,他只是不该替那昏君卖命。据我所知,高思继确是死在王彦章的枪下,我是高思继的师弟,高行周是高思继的儿子,我和高行周要给高思继报仇理所当然。但是,我和高行周并未亲手把他杀死,他是被逼在人头峪内,拔剑自刎而亡。王彦章的死,是他不能择主而事,替那昏君朱温卖命的结果。而你王金刚呢,不但不能择主而事,还不能择友而交,比王彦章还多了一个毛玻否则,你怎会拿佘双喜当着挚友,和他一起投靠辽邦,为耶律德光卖命呢?朋友,你可要吃一堑长一智啊!” 杨衮的话,一针见血,正好刺到王金刚的病根上了,说得王金刚心服口服,特别悔恨自己和杨衮相见太晚。心想,杨衮口口声声管我叫“朋友”,莫非他真有与我结拜之意?便想和杨衮交个朋友。但他不好意思贸然提出,就用试探的口吻说:“承蒙将军教诲,王某受益非浅。我过去要交上你这样的朋友,就不会走歧路了。” 杨衮笑道:“哎呀,交朋结友,还要分什么早和晚呢?如蒙不弃,你我现在结拜也不晚啊!” “如此说来,我王金刚就高攀了。” “你我既然诚心结拜,何必客气。” 杨衮当即吩咐摆上香案,和王金刚磕了头,结成兄弟,杨衮徘行老大,王金刚排行老二。 杨衮和王金刚归了坐,呼延凤等众将纷纷举杯祝贺。 王金刚喝了一杯酒,瞅瞅杨衮,说:“大哥,你明日就带我去见汉王,好给你洗清罪名。”杨衮皱皱眉头,没有回答。 呼延凤说:“汉王心地狭窄,王将军如去见他,恐怕生命有危险哪!” 王金刚说:“一人做事,一人承担,怎能叫杨大哥为我替罪?汉王即使将我碎尸万段,我也得去!” 杨衮说道:“兄弟去就去吧。愚兄要尽力保全兄弟性命。汉王真要杀你,愚兄但愿相陪,你我就一块儿死在汉王面前。” 到了第二天,火山王杨表衮王金刚去见刘知远。来到太原城下,杨衮冲着城上喝喊:“喂!城上军兵听着,快去启奏汉王,就说我杨衮已把劫粮的那个假杨衰拿到,特带他来见汉王请罪!” 皇帝刘知远正和郭威等人议事。听说杨衮已把假杨衮抓住,前来请罪,竟愣在那儿了。 郭威抱抱腕,说:“主公,杨衮不到三天,就把假杨衮带来了,怎能这么快呢?其中一定有诈,定是杨衮又来诈城。主公,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我晓得了。”刘知远接着吩咐:“只叫杨衮一人带那假杨衮进城,还要严格搜身,不准携带任何兵刃!” “遵旨!”军兵转身出去,到城头上传了刘知远的话。 杨衮已估计到刘知远非来这招儿不可,来的时候,不但什么兵刃没带,连马也没有骑,只带一条绳子,准备绑王金刚用。听说刘知远叫他进城,对王金刚说句“兄弟,委屈体了。”王金刚点一点头,两手一背,杨衮就把王金刚给捆上了。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城门外。守城的军兵打开了城门,搜了搜身,就把杨衮和王金刚带到帅堂。杨衮叫王金刚在门外等着,他先跟军兵进了帅堂,只见刘知远头戴王冠,身穿龙袍,二国微睁,端坐在龙骑上,再往两旁观瞧,站着的那些武将,多数都不认识,只认识郭威一人,身穿帅服,在刘知远的左上首站着。两只眼睛瞪得溜圆,紧紧盯着自己。 杨衮冲着刘知远跪倒,双手扶地,高声说道:“小民杨衮奉旨前来见驾!”接着磕了三个头。 刘知远轻声问道:“杨衮,你说已将那个劫粮的杨衮拿住,此话是实?” “小民确实将他拿祝” “我限你在三天之内将他拿住,怎这么准,今日刚到三天,你就把他送来了?” “万岁,小民是如此这般把他拿住的呀。”杨衮接着说了捉拿王金刚的经过。只是没谈他和王金刚结拜之事。刘知远和郭威听罢,不禁为之一震!心想,杨衮的火山军内定有能人,否则,不能如此神速! 刘知远问道:“假杨衮现在哪里?” “正在堂外听候发落。” “快把假杨衮推上来!” “遵旨。”外面答应一声,几个军兵就把王金刚推了进来,面对刘知远跪倒,说:“罪民王金刚参见万岁!” 刘知远喝道:“你抬起头来。” 王金刚把头抬了起来。 刘知远看看假杨衮,再看看真杨衮,哎呀,这假杨衮长得与真杨衮确实差不多呀!只是假杨衮的额上长了七颗红痣,若是把德涂上,单独见他,连我也得说他是真杨衮了。 难道我真错怪杨衮了吗? 刘知远沉吟片刻,问刘承信道:“承祐,你仔细看看,劫粮的那个杨衮是不是他?” 太子刘承祐瞅瞅王金刚和杨衮,说:“这两个人站在一块儿,我就分不出真和假啦,反正劫粮的那个杨衮,和他俩长得一模一样,到底谁劫的粮,你就问他们吧。” 刘知远听了点一点头,转过脸来问道:“你们二人到底是谁劫了我的军粮?” 杨衮听了刘知远和刘承祐的对话,都要气炸肺了。心说,这爷儿俩,简直是米汤煮芋头——糊涂一块去了。我把假杨衮都抓来了,怎能还问我呀!真想不到,你对我仍是疑神疑鬼! 与此同时,王金刚说:“万岁,堵劫军粮,锤打太子,都是我冒充杨衮所为,与杨将军毫无干系。”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冒充杨衮,劫我的军粮,快快从实招来!” “我叫王金刚埃”王金刚接着就把冒充杨衮的原因和堵劫军粮、锤打太子的经过讲了一遍。然后说道;“我劫完了粮,就住在辽营帐内,杨将军派马将军到辽营下书,要和辽军决一死战,激怒了耶律德光。耶律德光让我去拿杨衮,竟叫杨衮将我抓祝一人做事,一人承担,不能连累他人,为此特来请罪,将我千刀万剐,死而无怨!”刘知远点了点头,厉声问道:“王金刚,你说的都是实话?” “没有一句假话:” “懊——”刘知远自言自语地说:“我还真把杨衮给冤枉了。”接着,大声叫道:“来呀,快把这假杨衮拉出去,斩首示众!” “是!”上来几个军兵,抓住王金刚的绑绳,就往外拽。 “且慢哪!”杨衮大吼一声,站起身来,几步窜到军兵跟前,就把军兵推了过去。 “啪!”刘知远把桌案一拍,厉声问道:“大胆的杨衮,你为何要抗旨?” 杨衮“扑通”跪倒:“主公,王金刚乃是一位英雄,他劫了太子的粮,是一时糊涂,上了佘双喜和耶律德光的当啦。被我抓住以后,已经追悔莫及。长鞭不打转弯的牛呢,如今主公正缺良将,就饶了他的性命,让他在我帐下立功赎罪吧!”说着,冲刘知远连连叩头。 刘知远说:“怎么,你让我饶他?我真把他饶过,太子的一锤之仇如何来报?杨衮,你就别讲情了,朕意已决,绝斩不恕!”说着,冲着军兵叫道:“你们还愣什么?还不把他快拉出去!” 军兵“呼啦”上来,又把王金刚的绑绳抓祝与此同时,杨衮“吱楞”站起身来,眼含泪水,冲着刘知远说:“主公——你真要杀他,我也不想活了。”然后转过身来,望着王金刚说:“英雄,杨衮无能,难以保你不死,我就陪你去吧!”说着面对墙壁,闭上眼晴,就要碰头……“嘿嘿——”刘知远摇了摇头,把睑转了过去。 郭威瞥了一眼杨衮,轻蔑地一笑,心里话,你要是死了,还真去了我的一块心玻“杨将军,请不要寻此短见!”忽地从屏风后窜出一人,伸手就把杨衮的衣襟抓祝刘知远和郭威一看,又是那位岳娘娘。 刘知远把袍袖一甩,怒道:“你怎么一再护着杨衮?” “万岁!”岳娘娘说:“我听说杨将军把假场衮带来啦,我怕万岁发落不当,这才前来听听。果然没有出我所料,你那张嘴一歪,又把经念错啦!请问,人家杨衮替王金刚求情,不是为你好吗?王金刚做了错事,诚心改过,归降了咱们,咱们多了一员战将,有什么不好?他虽然把太子打啦,太子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你为什么咬住了就不松口?你想想看,你要把王金刚杀了,杨将军再一头碰死,你还靠谁替你解围?从杨将军不到三天就把假杨衮抓来这点来看,人家火山军的能人可不少啊!你要真把杨衮给逼死啦,杨衮那帮兄弟能够饶过你吗?难道你的眼睛长到头顶上啦,明摆着的事儿都看不见!” 岳娘娘这番话还真把刘知远说得耷拉了脑袋,轻声说:“你说……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岳娘娘斩钉截铁地说:“依我说呀,就把假杨衮饶啦,把他留在杨将军的帐下听用。杨将军不是已和耶律德光商定在二十三日和辽军一战决胜负吗,就叫王金刚在两军阵前戴罪立功,要立了功,将功折罪;要立不了功,再杀他个二罪归一!” “这个。……”,刘知远对岳娘娘的话,向来都是言听计从,但他还想对杨衮的做法,从鸡蛋里挑骨头,瞥了一眼杨衮,说道:“杨衮,我看在娘娘面上,饶了王金刚倒无不可,可是,你不该以我的名义向耶律德光下书挑战,你要战胜不了耶律德光,你能吃罪得起吗?你心目中还有没有我刘知远?” “主公,你听我说……”杨衮要替自己辩解。 “万岁!你就别再难为他了!”岳娘娘打断了杨衮的话,说道;“杨将军这么做,本是出于好心,他真要一战把辽军给赶跑啦,岂不立了大功! “他要打败了呢?” “他要打败了,你就拿杨衮和王金刚一块问罪,还不行吗?” 刘知远想,不管是福还是祸,得按娘娘的话做呀。“吱楞”把头一抬,正色说道:“杨衮,就按娘娘之意,暂且饶你和王金刚不死。你二人若在二十三日战不胜辽兵,朕就拿你二人是问!联届时将亲临疆场观敌瞭阵。你就带他回营去吧! “小民遵旨!”杨衮和王金刚同时叩头谢恩。又一同拜谢了岳娘娘,转身出了帅堂。军兵把他二人送出城门。两个人在一路上默默无言,直奔火山军营。 呼延凤和众将,正坐在中军帐内,提心吊胆地等着呢。一看杨衮和王金刚回来,这才一块石头落地,急忙围了上来,问长问短。杨衮简单说了进城的经过,把呼延凤等众将气得暴跳如雷。 杨衮的心里虽然也不痛决,但为稳定军心就尽量抑着情绪,勉强地笑一笑,说:“我和金刚兄弟不是活着回来了吗?汉王如何不对,我等还要以大局为重啊!大家把气就发泄在战场上吧!还不回去歇息!众将走后,杨衮把呼延凤留下。小诸葛呼延凤问道:“大哥,汉王这次对你怎样?” “咳——”杨衮长长出了口气,说:“我前后两次见了汉王,汉王使我太寒心啦!他不但是个无情无义之人,还是个鼠肚鸡肠的昏君!过去人们都说‘皇上翻眼无恩,同患难不能同富贵’,令日看来,确实不错啊!” 呼延凤说;“狗脖子上即使套上金圈,终究还是狗啊!就不必计较他了,待把辽军赶出边墙,我等就远远离开他吧! 杨衮点点头,说:“我等将来只好这么办了。” 呼延凤接着问道:“大哥,在二十三日若和耶律德光较量,你看有把握吗?” 杨衮说道:“我留下你,正是为了商量这件事啊!兄弟,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呼延凤说:“辽主耶律德光,乃是久恋疆场的一员老将,你那条火尖枪虽然厉害,如果和他较量,也未必能够取胜。” “依军师之见呢?” “若想在二十三日一战决定胜负,除了在两军阵前和他明杀明打,还必须如此这般,才能取胜。如果王金刚能够这般如此来做,就再好不过了。” 杨衮听罢,当即喜形于色,遂冲着帐外大声呼道:“来呀,快把王金刚将军请来!” 第028回 决战前巧用连环计 失势后还装常胜王 小诸葛呼延凤说了破辽之计。火山王杨衮喜形于色,当即吩咐聘请王金刚。 王金刚来到中军帐内。杨衮命人给他搭座献茶。王金刚呷了口茶,问道:“二位兄长,唤我有何吩咐?” 杨衮问道:“贤弟,你在辽营呆了多久?” 王金刚院:“一共住了一个多月。” 呼延凤接着说道:“如此说来,你对辽军兵力多少,都有哪些勇将,以及耶律德光的状况和辽军的粮营设在何处……一定很熟悉了?” 王金刚略思片刻,说道:“虽不了如指掌,倒也略知一二。”接着就把辽军兵力多少,辽军粮台等情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辽国的战将,人人凶猛剽悍,而那耶律德光,年纪虽过古稀,仍是老当益壮,力大过人,他的那口大刀,足有一百二十斤重,刀法纯熟,战无不胜。若在二十三日与他决一胜负,还望兄长谨慎行事! 呼延凤笑道:“匹夫之勇,岂须多虑!当年霸王项羽可谓一员猛将,还不是落得乌江自刎!何况耶律德光兵进中原,天时、地利、人和尽皆不受他用,而今我等又有了你七星太岁这位熟悉辽军的战将。只要阵后恰用智谋,阵前同心协力,胜局定矣!” 王金刚欠身说道;“呼延军师,如有用我之处,就传命吧,我将万死不辞! “好!”呼延凤拿起一支令箭,说道;“王将军,你明日就动身,如此这般来做,切切随机应变,小心行事!王金刚接过令箭:“我记下了。” 杨衮站起身来,握着王金刚的双手,深情地说:“金刚贤弟,我军能否一战打败耶律德光,将辽军驱出边墙,你这一举关系重大,望你马到成功!” 王金刚激动地说:“大哥请放宽心!我定按令行事!”王金刚转身出帐。次日天明,别了杨衮和呼延凤,秘密回到王家渡口家中,立即给耶律德光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到辽营。 辽太祖耶律德光命假杨衮去取杨衮的人头。令耶律德光不解的是:军兵回来,都说假杨衮战胜了真杨衮,正在拼命追赶,可是等到如今,仍未回营,耶律德光正在焦虑,突然接到王金刚的来信,急忙展开一看,信上的意思是:我王金刚初战杨衮获胜,杨衮逃走,我在后面猛追,杨衮突然踅马又战,我竟打了败仗,侥幸脱逃。老郎主对我恩重如山,把战胜杨衮的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我竟负了郎主的厚望,怎会有脸回营?这才回到家中。只因郎主大恩未报,心中一直不安,故拟回营请罪,如蒙宽恕,愿意再效犬马之劳,得机定杀杨衮,再报郎主宽恕之恩! 耶律德光看了书信,有心叫他回营,可是有这么一句话,“久败之将,不堪再用”。要不叫他回营,他要投靠了杨衮,岂不又多一患!经过深思,叫来人告诉王金刚:“兵家胜败,乃是常事.我就不怪他了,叫他马上回营,再与杨衮决战之时立功!”王金刚一听耶律德光叫他回营,顿时喜出望外心说,我只要回到辽营,大功成矣!立即收拾一下,连夜返回辽营,见了耶律德光,立即跪倒请罪,并按呼延凤嘱咐的话,向老郎主说明,最后还向耶律德光表了个态:今后不杀杨衮,决不甘心。老郎主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还真信了,便叫王金刚先回后帐,听候调遣。王金刚回了原来住的营帐,和两位兄弟与佘双喜见面之后,自有一番话说,恕不赘叙。 时间过得很快,明天就是与杨衮决战之日。辽太宗耶律德光把众将召到帅帐,商议如何应战。有的主张智取,有的力主活擒。众人正在争论不休,忽听军兵禀报:“大太保耶律休哥求见郎主。” 耶律德光一愣:“快些叫他进来!” 耶律休哥进来,在耶律德光和众将面前一站,众人大吃一惊!为什么?耶律休哥盔歪甲斜,身上负伤,好象刚刚打了败仗。 耶律德光急忙问道:“你为何这般模样?” 耶律休哥“扑通”跪倒,哭道:“启奏父王,我军白马河的粮营,被火山军的呼延凤给抢啦!” 耶律德光两眼发直:“赶快详细奏来!” 耶律休哥哭着鼻子,说了详情。 原来辽军的粮营设在白马河畔,十万大军的粮草都由这个粮营供给。因为这座粮营关系着全军的生命,最近又要和杨衮决战,便改派大太子耶律休哥镇守。今日耶律休哥正在指挥运粮,小诸葛呼延凤突然带领两批军兵杀进粮营,一批抢粮运粮,一批奋战辽兵。耶律休哥慌忙应战呼延凤,打了几个回合,负伤败下阵来。他命其余各将继续抵抗,就策马来见耶律德光,禀报军情,请派援军,捎带请罪。“军无粮则亡”啊!古时兵家最忌绝粮。耶津德光一听人家偷袭了粮营,顿时如呆如痴,忽而“哈哈哈哈”一阵狂笑,接着咬牙切齿地骂道:“好一个刁钻的呼延凤啊!真没料到竟对我用了‘釜底抽薪’之计,我不把你千刀万剐,难解我心头之恨哪!”立即吩咐撒马抬刀,挑选五百骑兵,要亲自去白马河粮营,会战小诸葛呼延凤。 耶律德光来到粮营切近一看:前方烈焰腾腾,上空浓烟滚滚,军兵呼呼喊叫,战马咴咴嘶鸣,谁是呼延凤烧了粮营。大火好象烧了耶律德光的心,打马就向粮营奔去。正好碰上了由白马河岸往回跑的军兵,一问才知,呼延凤只带不足一千军兵,是坐着几只木船从水路来的,抢了一些粮台,运到船上,然后放了一把火,把剩下的粮草全给烧了。 把耶律德光气得两脚直踹镫啊!急忙问道:“呼延凤的船去了多久?” “如今可能未到江心。” “追!”耶律德光带着骑兵就奔白马河岸追去,上了河堤,立马擎刀一看,呼延凤的几只战船,满载着军兵和粮合,已快接近彼岸了。再看,在船头上立着一将,正向自己频频招手“致意”。 这时,就听船上有人喊道:“喂,河堤马上那人,是耶律德光吧!” 这时,太阳已经偏西。阳光照得粼粼河水闪着金光,水上的人和船,好象披了黄纱,光彩夺目。老郎主手搭凉棚,顺着声音一看,原来是招手这人喊的话,只见这人,头顶银盔,身穿银甲,白面长髯,肋下配剑。阳光照在这人身上,好象镀了一层金,浑身上下闪着耀眼的金光。老郎主虽然早就猜到是呼延凤,还是大声问道:“船上立着那人听着,你是何人,赶快报上名来!” 船上那人捋捋须髯答道:“吾乃火山军的军师,小诸葛呼延凤是也!” 耶体德光的眼睛都红了,押着脖子大声喊道:“呼延凤,你抢掠我的粮台,实乃鼠辈!还不掉过船头,把粮送回来,上岸与我较量三合! 呼延凤把双手捂在嘴上,大声说道:“耶律德光听着,两军对垒,釜底抽薪,就是为了削去你的气势,岂有送还之理!你要与我较量,你就涉水过来,咱家情愿奉陪。”耶律德光这时,真想变成一条大鱼,一头拱进河里,游了过去,一口把呼延凤吞掉,可他没有这两下子,只好坐在马上,望洋兴叹。 这时又听呼延凤说道:“老郎主,我再劝你几句,你已粮尽草绝,军心势必动摇,明日决战定败无疑。希你想开一些,赶快回去写份降书顺表,跪在汉天子和火山王的马前受降。我大哥杨衮素有好生之德,就不会要你老命。若其不然,明日一战,就叫你全军覆没。何去何从,你就照量着办吧!” 呼延凤说罢,船已靠岸。呼延凤跃到岸上,指挥军兵把粮搬到车上,粮车在前,军兵在后,排了一列长队,呼延风这时,向对岸招了招手,说声:“再见!”这列长队上了河堤,便去得无影无踪。 耶律德光眼睁睁地瞅着人家走了,气得镫中跌足,没命地叫道:“快给我把船找来,我要过去追那鼠辈!”站在他身旁的耶律休哥劝道:“父王,咱要把船找到,人家早走远啦;即使能够追上,还兴许中了人家的埋伏,就别追了。还是回去看一看连营吧!”耶律德光命人找船,是在气头儿上说的,一听耶律休哥的话,只好做罢。望了一眼对岸,便踅回马头,想去连营。 正在这时,就听“嗒嗒嗒嗒”,传来马蹄声响。耶律德光抬头一看,一人骑着战马,疾驰而来,战马驰到跟前,那人急忙把马勒住,滚鞍下马,跪倒在地:“老郎主,大事不好!” “何事惊慌?” “你带兵刚刚出营,那个下书的铁戟天王就和四个手持大棍的战将,一个自称小温侯的,带领一万多名军兵,冲进连营,杀死不少军兵,连营已被踏乱,督都齐格林龙已死在小温侯的戟下啦。……”耶律德光气得“哇呀呀”暴叫:“杨衮哪,杨衮,你烧了我的粮营,把我诓到白马河去。我头脚走了,你又派兵踏了我的连营,你可把我折腾坏了!我要捉到你,要不把你剁成肉泥,我就死无葬身之地!” 你看把他气的,说话都走板儿了。 耶律德光在马上“呼呼呼呼”喘了一阵大气,冲着军兵扯着嗓子喊道:“快都跟我回去!” 耶律德光顾不得粮营了,带领五百骑兵,疾奔连营而去。这时辽军粮营,大火烧的劈啪直响,好家对耶律德光欢送。 且说耶律德光。赶回连营一看: 座座帐篷底朝天,熊熊大火吐青烟; 滚滚血水流成河,条条尸体撂成山! 死了的军兵焦头烂额,活着的军兵,有的还在探着尸体,有的正在端水灭火,只是不见一个敌兵敌将?耶律德光唤来一个军兵问道:“火山军的人都哪儿去了?” 这个军兵哆哆嗦嗦答道:“启奏郎主,他们闯进营来,有的杀人,有的放火,杀到中军营,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就不杀了,‘哗’地一下子全回去了。那个叫马建忠的,临去的时候还说……”“还说什么?” “他说……他说叫老郎主烧上一锅开水,先把脖子洗干净啦,好等着明天挨刀。 这句活把耶律德光气的,肚子鼓得象个蛤蟆,直眉瞪眼张嘴捎带撅胡子,半天也没说话。 这时,耶律休哥劝道:“父王,事已至此,气也无益,保重身体要紧,明天还得跟人家一战决胜负哪。” “咳——”耶律德光这才长长出了口气儿,然后吩咐,抓紧清理营盘,清点一下死伤的人数,埋葬军兵尸体,然后好好睡上一觉,准备明天和火山军决一死战。 耶律德光吩咐完毕,回了寝帐,脱下盔甲。进来个亲兵,照例把他的盔甲和象鼻骷髅大刀拿去,送到兵器帐存放起来。亲兵走后,他一屁股坐在榻上,眼望着棚,回忆着今天发生过的一切。他想,为什么杨衮烧了我的粮台,紧接着又踏了我的连营,牵着我的鼻子,把我折腾了一天,使我自顾不暇,筋疲力竭?莫非是呼选凤这小子对我用的“使其自累,以杀其势”的“连环计”吗? 耶律德光还真猜对了,小诸葛呼延凤正是用的此计。他用此计的目的,正是为了在决战之前,使辽军粮尽草经,损兵折将,士气低落,使耶律德光劳累不堪,好在决战之日,一举取胜。 耶律德光想到此处,把杨衮和呼延凤恨之入骨。可是他又一想,恨也白恨,把自己气死了,人家不更幸灾乐涡?何况,明天这场大战还得打呀,还是好好睡上一觉儿,明天到战场上再和杨衮决胜负吧!他想到这儿,心里平静许多,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天到四更时候,月色昏暗,星星眨眼儿,整个连营静悄悄的,耶律德光也睡得正浓。突然,后营“哗——”地一声大乱。耶律德光被乱声惊醒。“呼”地欠起身来,冲着外面问道:“快到后面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儿?” “是!”正在外帐打盹的亲兵,急忙爬起身来,跑到后营察看。 工夫不大。亲兵跑着回来,见了耶律德光,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地说:“老……老郎……主,大……大事不……好!” “快说,到底出了何事?” “据说有几个人,闯进马棚和兵器帐,把你的战马、大刀和盔甲全抢跑啦!” 亲兵这几句话,亚赛晴天响了一声劈雷。耶律德光心疼了半天,一问是谁抢的?那个亲兵答道:“据说是叫王金刚和王金昌、王金良他们哥儿仨绘抢去了。” “我上了王金刚的当啦!”只气得耶律德光,在榻上把屁股蹾得老高:“这又是呼延凤对我用的‘釜底抽薪’之计。”接着狠狠地拍打几下自己的脑袋:“我明明知道‘败将不可用也’,可我为何这么糊涂,竟又把他收下?”耶律德光说的很对,这确实是呼延凤在和辽军决战之前,所用的“连环计”中的一计。呼延凤叫王金刚返回辽营,就是为了盗走这三大件儿。王金刚骗得耶律德光信任,回到寝帐一看,他的两个兄弟还在,就避开了佘双喜,把投降杨衮、见刘知远的经过和重回辽营的目的,对两位兄弟说了。王金昌和王金良也愿意投奔杨衮。这哥儿仨个便在四更杀了佘双喜,偷偷出了寝帐,把耶律德光的刀、马、甲偷到了手,跑出辽营。 耶津德光埋怨了一通自己,又问亲兵:“是否将他三人抓到?” 亲兵说道:“据说发现丢了这三样东西的时候,人家早就跑没影啦!”耶律德光急道;“快给我牵一匹马,找一件应手的家什,我好去追!” 亲兵刚要转身,耶律休哥等几位太子都进来了,同时说道:“我们追了半天,连个人影也没看见。人家这时,早就到了杨衮的连营了,你要去追,岂不徒劳无益!” 耶律德光好像霜打的茄子——又焉巴了。 大太保耶律休哥问道:“父王,咱的粮也烧了,营也乱了,兵也死了不少,你的刀马甲也丢了,咱们明天的仗,可怎么打呀,我看,你就传下一道军令,退兵得啦! 耶律德光“吱楞”站起身来,厉声斥道:“你这无耻的奴才。怎能说出这种泄气的话?丢了几件应手之物,就认输了,岂不被人耻笑!我手中即使无有寸铁,腹内也有雄兵百万。只要有我三寸气在,也要当常胜王,定和杨衮、呼延凤决一死战!” 耶律德光说到此处,往窗外看了看:夜空已经发白,星星已剩无几,东方的云彩也红了。转身说道:“你们快去给我选匹快马,找一口大刀,寻一身大一点儿铠甲,快快送来;另外传我将令,命各营的兵将,马上就用战饭,准备届时应敌!” “遵命!”各位太子,应声退去。 耶律德光刚刚倒下,要眯一会儿,忽听“咚咚咚咚’几声炮响,军兵突然来报:“老郎主,火山军已把阵势摆好,汉王刘知远已经登上太原城头,杨衮已派人前来送信,请老郎主马上出兵,和他们较量!”耶律德光急忙站起身来,冲着外面拼命喊叫:“还不快把战马、大刀、铠甲送来!” 第029回 小诸葛上阵气辽主 火山王换招战强敌 辽大宗耶律德光丢了战马、盔甲、大刀。代用的还没送来,杨衮就派人来请耶律德光应战。把耶律德光急得又转又跳又喊又叫。过了一会儿,太子耶律休哥派人把这三件东西送来。耶律德光首先看看穿的,不知和谁借来一顶七星盔和一身锁子连环甲,他拿起来七星盔,往脑袋上比量比量,心里说,这种盔虽和我的身份不太相称,但是戴在头上,还较合适,也就将就了吧!但他披挂上锁子连环甲,可就筋鼻子了,怎么了?他的坨儿又高又粗,这身甲又短又瘦,只箍得他肉皮子发紧,胳膊腿儿发皱,浑身上下不好受啊!他知道,这身铠甲还是全营最大号的了,现做也来不及,只好将就;再拿起那把大刀掂量掂量,虽有九十斤重,但是和他那把象鼻骷髅刀比,还是轻的多呀,为解燃眉之急,也只好将就用了。∷?吹秸释猓?倏纯茨瞧ヂ恚??词腔ò弑??洳蝗缱约耗瞧ヒ傲?院茫??馄ヂ硪彩潜惫?谋β恚?故潜冉下?狻0獍叭页危?狭嘶ò弑??是妆?溃骸案饔?欠褡急竿椎保俊?亲兵答道:“启事老郎主,各营早就准备好了,正在辕门外等着哪!”耶律德光脚一踹镫,就奔辕门驰去。 长话短说。“咣咣咣”三声大炮一响,辽军浩浩荡荡,开到太原城下,摆好了阵势。耶律德光在大纛旗下勒马擎刀柱对面一看,城上大旗飘扬,众将一字排列,在正中黄罗伞下,刘知远和岳娘娘正往城下观瞧。在吊桥旁,火山军已经把阵摆好,中央是大纛旗,两杆门旗立在左右,三十六面各路军旗排在两侧,“哗啦啦”飘摆。在大纛旗下一将,四十多岁,气宇轩昂,精神十足,坐下烈炎驹,手擎火尖枪。不问便知,一定是杨衮了。往上首看,马上一员白袍将,两手握枪,此人就是在白马河见过的那位小诸葛呼延凤。往下首看,马上一将,手擎镔铁戟前,正是那位下书的铁戟天王。再往两旁一瞧各将,个个盔明甲亮,耀武扬威,亚赛刚下山的猛虎。 耶律德光看罢心想,刘知远的汉军,不仅服装整齐,兵刃精良,还有郭威这样有名的战将统率,竟禁不起敲打,被我一击即溃。想不到火山军这帮山野小寇,竟会这样威风。要想轻而易举取胜,看来不太容易。 耶津德光看罢,回头对各位太子和众将说:“你们给我观敌瞭阵,我去会会那个杨衮。”说罢纵马擎刀,来到阵前,大声喊道:“小儿杨衮,快来搭话!” 杨衮一看这位郎主,口气不小,那副模样可就不伦不类了,怎么见得:坨大膀宽腰粗,大脸疙瘩噜嘟;粗眉环眼塌鼻,连鬓络腮红胡;头戴七星铁盔,一身瘦甲紧箍;领小袖短露肚,怎看怎不舒服! 手擎金背砍刀,威凤仍是十足。 火山王杨衮看罢,小声对呼延凤说:“你昨日看到的那位耶律德光就是这个模样?” 呼延凤笑道:“他确是辽国的老郎主,只是他的那身铠甲丢了以后,临时凑的这身铠甲,才把他弄成这个样啊!”杨衮听了一笑,说道:“我去会一会他。”呼延凤说:“你且稍待,我会他去!”说着撒马向前,抱腕当胸,说:“老郎主,久违了。你我昨日在白马河见面,虽隔一夜,如过三秋啊,今日一切可好?”耶律德光苦笑了一下,心说,你这哪是问好,是说风凉话呀!不由气冲两肋:“呼延凤,你这贪生怕死的鬼,在白马河见了一面,就逃命了,你上阵来,还敢跟我打吗?如果仍然不敢跟我较量,就把杨衮换来!” 呼延凤说:“老郎主,杨衮可比我厉害呀,你不怕死,呆一会儿就叫杨衮上来。我先劝说你两句吧!你已这么大的年纪,还是保个囫囵尸首回北国吧!如果杨衮上来,他的那条枪啊,非把你这把老骨头挑散架了不可!” “气死我也——”耶律德光狂叫一声:“快叫杨衮上来!”(奇*书*网^.^整*理*提*供) “别忙!”呼延凤绷着脸说,“好饭不怕晚嘛,我再给你引见几个人。”接着,回过头说:“快来见见郎主!”说罢,把马踅到一旁。后面现出了三匹马,马上端坐三人,为首那人手擎长枪,笑道:“老郎主,别来无恙?” 耶律德光心头的怒火,当时就窜上来了。为什么?为首这人正是王金刚,那两个人,一个是王金昌,一个是王金良。 王金刚接着说道:“老郎主,我在你的营里呆了一个多月,你待我确实不错,我也理应为你效命。我这才为你劫粮。我把刘承祐打了,把粮劫了回来,有目共睹。可是,你反而说我骗你,又叫我去取杨衮的脑袋,实在有点儿过分了吧!火山王把我抓获,蒙他不杀。汉王要报锤打太子之仇,也是火山王仗义把我救了。火山王两次救了我的命,恩重如山,我怎能知恩不报?这才奉呼延军师之命重返辽营借用你的战马、大刀和盔甲。蒙你慷慨相助,我王金刚不胜感激,这才奉呼延军师之命,和您见上一面,向您表示感谢!老郎主,你被火山王拿住以后咱们再见!”王金刚说着,向两位兄弟送了个眼色,三人踅马归队。 “哇呀呀呀,气死我也!”把耶律德光气的,举起金背大砍刀,催马就追王金刚。 “耶律德光,休要撒野,看我来也!”杨衮擎枪跃马,就把耶律德光拦祝耶律德光一看是杨衮,眼珠子冒血,抡起大刀就奔杨衮砍去。 杨衮托枪招架。两个人就杀到一起去了。双方战鼓齐催,军兵呐喊助威。两个人你来我往,战了二十多个回合,没分胜败。 杨衮边打边想,耶律德光刀不应手,甲不合身,马不听骑,一天一宿没得歇息,还杀得如此勇猛,呼延凤若不施用妙计,使其自累,我真不是他的对手。 两个人又战几合,二马错镫。 耶律德光踅马时想,我刚一和杨衮交手,就发觉他力大过人,枪法不凡,看来场衮的武艺,比刘知远和郭威可强的多了。但他也是我的手下败将。我的刀、马、甲若是得心应手,早就把他砍到马下,如今只好多费些气力了。 耶律德光一看,杨衮又奔自己杀来,抖一抖精神,抡刀就奔杨衮砍去。“呛啷”一声,两条兵刃相格,就把杨衮的枪给架出去了。 杨衮的烈炎驹往后退了几步。杨衮觉得两手发麻,咬一咬牙,狠一踹镫,绷马拧枪,又奔耶律德光冲去。两人交手以后就觉得耶律德光越杀越猛,自己只有招架之功,无有还手之力了。战了两三个回合,杨衮的枪花散了,马蹄子乱了,鬓角也出汗了。 辽军的催战鼓,敲得紧如爆豆,响如滚雷。火山军的催战鼓敲的都没点儿了,呼延凤等众将都为杨衮捏一把汗,人人憋足了劲儿,双手紧握兵刃,只等军师一声令下,好冲上去助战。 再说立在城头观敌瞭阵的刘知远、岳娘娘和郭威,一看杨衮要败,顿时各揣心腹:刘知远以为杨衮准败无疑,便叫郭威做好准备,防止辽军乘胜攻城;郭威却在暗中高兴,想亲眼看看杨衮是怎样死在耶律德光的刀下,对刘知远的话充耳不闻;岳娘娘则两眼紧紧盯着杨衮,心里说,杨衮哪,杨衮,人们都说你武艺高超,我这才在陛下面前保你不死,你若不能取胜,我岂不坐蜡了吗! 杨衮和耶律德光又打了一会儿,双方的催战鼓也不敲了,军兵的呐喊声也停下了,不论城上城下,敌方我方的人,目光尽都盯在杨衮身上。火山军的兵将和刘知远、岳娘娘,都盼杨衮能够挽回败局;郭威和辽军兵将,竟想到一块儿去了,都想清清楚楚看到,耶律德光刀劈杨衮的“镜头”。可是看着看着,只见杨衮突然精神焕发,烈炎驹也前蹄腾空,“咴咴儿——”地一声长鸣,杨衮猛地一抖枪头,就冲耶律德光刺去……战场上的形势突然大变。 这是怎么回事儿?原来杨衮用的是夏书棋传授的盘肘枪法。夏书棋曾对他说过:“这种盘肘枪法是一种硬功夫,用于欲胜不能之时。因此,你要千万把住,若跟谁打起来,再有一线取胜的希望,也不许用这种枪法。”杨衮把夏书棋的话,牢牢记在心内。可是杨衮从未打过败仗,就一直没有用过这种盘肘枪法。今日把北霸六合枪的一百二十八式枪法全都用了,仍未挽回败局。这才忽然想起用盘肘枪。不由精神大振,绷马拧枪,就奔耶律德光刺去。 耶律德光虽然看到杨衮来势如前不同,仍是轻蔑地笑道:“小娃娃,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能力胜我?” “老家伙,你就领教领教我杨衮的新鲜招儿吧!”杨衮说着,“啪啪啪”冲着耶律德光就连刺三枪。 这三枪快如闪电,耶律德光猝不及防。他一看杨衮的枪往他面部刺来,便急忙用大砍刀把头两枪磕出去了。在他要格第三枪的时候,杨衮出其不意,枪尖儿奔他颈嗓咽喉。耶律德光眼急手快,用大砍刀一搪,“啪”地一声,又把这第三枪给磕回去了。 耶律德光往外格这第三枪的时候,是用刀从下往上磕的,力气用的大了一些,只见杨衮的枪,“伊儿——”地一声,往后一倒个儿,枪杆儿正好搭在杨衮的右肩头上;枪尖朝后,杨衮的右手仍然紧紧握着枪攥。与此同时,二马错镫。杨衮随着这劲儿、把身子一拧,就趴在马上了。就在这转身一趴的刹那间,两手同握枪攥。说声:“老家伙看枪!”冲着耶律德光就刺。 这时,耶律德光的马,刚错过去,听到身后的枪风和喊声,猛一回头,枪就到了。耶律德光急忙哈腰,想把枪躲去。杨衮一刺,耶律德光一躲,用现在的话说,时间差虽然只有零点儿六秒,耶律德光仍是躲闪不及,只听“咔嚓’一声,杨衮的枪尖儿正好刺中耶律德光的左肩头上,“嗖’地一声,就把护肩兽面给挑飞了。 耶律德光“哎呀”一声,身子晃了一晃,急忙踅马。 杨衮知道这枪只是伤了耶律德光的皮肉,怎能把他放过,急忙踅马过来,冲着耶律德光的脸,“啪啪”又刺两枪。 耶律德光不知杨衮这两枪乃是虚刺,实实惠惠用刀一架,就把杨衮的枪给架出去了。 耶律德光的马刚错过去,后背正好冲着杨衮。杨衮的枪还没撤回,两手紧握枪攥,往两臂上猛一叫劲儿,“咳——”地一声,冲着耶律德光的后背,只听“啪”的一声,杨衮的枪杆正好实实惠惠砸在耶律德光的后背上。 耶律德光知道躲之不及,只好急忙把刀伸到后背,用刀杆垫了一下。岂知杨衮这枪落下,重有千斤,他怎能经得住砸?“哎呀”一声,在马上栽了两栽,晃了两晃,就觉得心里很不好受,接着,眼前一黑,胸中有股热流“咕嘟”往上涌来,迫他把嘴一张,“哇——”地一声,大口吐了鲜血。 “哈哈哈哈……”杨衮勒住了战马,冲着耶律德光大笑:“耶律德光,服输了吧!只要你话符前言,下马投降,进来降书顺表,我就饶你不死! 耶律德光向来就以“常胜王”而自居,怎能甘心失败?竟打肿了脸充起胖子来了,苦笑着说:“你只打了我一枪杆儿,怎能说我战败?老夫回去歇息一宵,明日你我再战。”说着一踅战马,往下就败,来到自己阵前,说声赶紧回营!撒马就逃。 耶律休哥、耶律金达和耶律巴达等太子和众将也慌了神儿,同时回头,冲着辽兵说声:“快往回撤!”落荒而逃。 与此同时,杨衮冲着火山军的众将说声:“快追!”撒马就奔辽军追去。 刘知远、岳娘娘一看杨衮转败为胜,乐得拍手叫好。刘知远还叫军兵擂鼓摇旗助威。霎时太原城上,刀旗摇晃,鼓声震天。而那兵马元帅郭威的脸上,竞毫无一丝笑容,望着耶律德光的背影,直门儿摇头。 耶律德光本想跑回营内,带着军兵,死守中营。不料刚刚逃进中营,一伙军兵慌忙来报:“老郎主,大事不好!” 耶律德光急忙勒马,问道:“快说,何事惊慌?” “火山军的小温侯李信和四个持棍的大将带着一万多军兵,闯进后营,剥了左营,从左边儿杀过来了。” 耶律德光往左一看,自己的军兵正往中营溃逃。也顾不了这些军兵了,掉过马头就跑。突然,又来一伙军兵把他拦住:“老郎主,大事不好!” “何事惊慌,快说!” “火山军的飞叉将石德明和钢叉将石德亮带着一万军兵,闯进兵营,剿了右营,从右边儿杀过来了!” 耶律德光往右一看,自己的军兵也正往中营溃逃。 耶律德光本想逃进中营,然后集中全部兵力,把火山军拒于营外,明日重整旗鼓再战。不料后营、左营、右营全崩溃了。如今人家两肋夹攻,杨衮又从后面追来,这座中营也保不住了。耶律德光的脑袋不山“嗡”了一下,冲着报事的军兵大叫:“快传我的军令:全往后撤——”狠一踹镫,便往西北跑去。 “赶快往回撤呀!”辽军“哗——”地一声,好象丢了巢的一窝马蜂,便跟着老王败了下去。 耶律德光领着败军,逃出五六里路,刚要穿过一片树林,忽听梆声连响,接着“嗒嗒嗒嗒”,从树林内窜出两匹战马,马上各坐一将,接着杀声震夭,从左中右现出五千军兵,五千弓箭手“啪啪啪啪”,冲着辽军乱箭齐发。 原来是花刀将刘大奈和花枪将丁贵奉呼延凤之命在此阻截。 这时,杨衮领的军兵,已和左右两路的大军兵合一处,紧追不舍。 耶律德光走投无路,急呼啦地命令辽军猛往外冲。辽军冲是冲出来了,可是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军兵,只剩两三万人了。坐在马上频频跌足。回过头来,又带着军兵往回逃去。 辽军跑了一夜。天刚放亮,前边现出一个山口。忽听“咣咣咣”三声炮响,从山口里闪出一伙军兵,为首的两匹马上端坐两员战将,把耶律德光迎住。 第030回 犯中原辽太宗业败 逐辽兵火山王功成 辽太宗耶律德光领兵逃到山口,从山口里出来二将把他截祝这两位战将,一位是寿阳王刘知生,一位是石天王石敬远。 刘知生是刘知远的大哥。刘知远称帝之后,封刘知生为寿阳王,镇守寿阳。辽军入侵,兵犯寿阳,寿阳王刘知生大败,弃了寿阳,便率领残兵来到浮云山上,以待休养生息,重整旗鼓,夺回寿阳。方才辽军逃到的这个地方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с○m,就是浮云山的山口。 刘知生和石敬远有一面之交。石敬远本想独闯辽营立功,结果险些送命,没脸再回火山军营。别了杨衮和呼延凤,出了辽营,一面信马由僵住前走着,一面合计往哪里去。他忽然想起刘知生在浮云山,便去浮云山了。 石敬远见了刘知生,把杨衮统一河东三十六寨,建立火山军,自立火山王,已去太原送粮救驾,以及他归降杨衮,独闯辽营等情说了一遍。 “如此说来,咱们又是一家人了。”刘知生甚是高兴,便叫石敬远住在营内。并对石敬远说:“一旦辽兵败退,必奔黄河渡口,浮云山口乃是必经之路。你我就在山口堵截,抓住耶律德光,你我分别到杨衮和汉王面前立功赎罪。” 从此以后,刘知生便不断派出探马。打探前敌军情。闻报辽军大败,正在黄河渡口逃奔。刘知生和石敬远这才带领一人马,把浮云山口卡祝寿阳王刘知生见了耶律德光,气得咬牙切齿,镫中跌足,打马上前,厉声说道:“耶律德光,前次兵犯寿阳,险些将我杀于马下,可谓猖狂凶恶之极!你当时没想到吧,曾几何时,你也有如此下常明告诉你吧,你的退路已经被我卡住,还不下马服绑!” “哈哈哈哈”耶律德光说道:“刘知生,你乃是我手下败将,岂敢对我说此狂言!还不闪开一条路,让我过去!你若跟我交手,岂不白白送死!” 刘知生笑道:“我虽不是你的对手,能胜你者,也不乏人。”说着,战马在旁一闪:“耶律德光,你看此人是谁?” 耶律德光一看,后面现出一位手持双棒的老将。他再定睛一瞧,原来是盘蛇寨的老寨主石敬远。不由一愣,心想,他投降了杨衮,烧了我的连营,怎么又跑到刘知生这儿来了?他的双棒可甚是厉害。要想通过山口,看来不太容易! 石敬远打马上前,抱抱腕。说:“老郎主,久违了,你想不到能和我在这儿相遇吧?” “呸——”耶律德光破口大骂道:“石敬远,你这个反复无常之辈!今天有何睑面见我?” 石敬远笑道:“只因我一时昏迷,为报私仇,才丢了气节,忘了大义。经过场衮指点,我才迷途知返。今天我来截你;就是为了向火山王表我悔过之心,拿你前去请罪!” 耶律德光气冲斗牛:“我杀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匹夫!”说着,摆刀就劈。 石敬远急忙举起双棍招架。他知道耶律德光的刀厉害。不想和他久战,想找个机会用火龙棒烧他。打了十几回合,两匹战马一打招面。石敬远的底手一摁火龙棒的绷簧,就往耶律德光的顶门砸去。 耶律德光急忙托刀往外招架,只听“吭榔”一声。头上“呼”地烧起了大火。耶律德光叫声:“疼煞我也!”带着火团,踅马便退,滚鞍下马,便就地打起滚儿来。 石敬远撒马抡棒就追。 耶律休哥、耶律巴达、耶律金达撒马上前,就把石敬远截住,交起手来。 耶律德光把火滚灭,抓缰纫镫上马,说声:“还不快闯出去!”踅马便向山口冲去。 耶律休哥、耶律巴达、耶律金达忙收兵刃,冲着军兵说声:“快走”,也向山口冲去。 可是这些残兵,竟拿将令当耳旁风,有的四处逃散,有的举手投降,只有少数辽兵,跟着主子仓惶逃去。 石敬远和刘知生追上前去,又把跟着耶律德光逃走的辽兵杀死无数。可惜追之莫及,竟让耶律德光这帮残兵败将逃出了山口。 经过浮云山口这一战,耶律德光的辽兵,只剩下五六千人了。这就叫兵败如山倒啊! 耶律德光忍着伤痛,带领败将残兵,逃了一程,又有一座大山根在面前,但见这座大山:怪树如鳞,立石如刀;险峰陡峭,无路可逃。 耶律德光看罢,不由毛骨悚然,回头问道:“此山无路,我等怎能通过了?” 耶律休哥打马上前,手指大山.奏道:。此山叫‘怪蟒山’,闯过此山,就到黄河渡口了。初见此山,疑是无路,实是有路,而是两壁夹一道,在远处看不见路。只因路的两侧皆是悬崖峭壁,形势险要,恐有埋伏。若是绕路而行,则有三日至五日的路程。是否由此而过?请速拿定主意!” 耶律德光狗急跳墙,果断地说:“追兵即至,时不我待。即使担些风险,也要闯了过去。你快头前引路!”耶律休哥虽然有些打怵,但是王命难违,只好硬着人皮,打马上前,回头说声:“快闯”,便领着头儿朝着山脚间去。 辽军的残兵败将刚刚闯进山间窄道,忽听三声炮响,前边闪出一哨人马,就把出路卡祝耶律德光说声:“快往回撤!”掉过马头就往回跑。后面的军兵躲闪不及,被踏得鬼哭狼嚎。可是抬头一看,退路也被切断,只好掉过马头,再往前跑。忽听前面喝道:“耶律德光,你跑不了啦!” 耶律德光急忙勒马一看,前面现出两员大将,为首这人,头戴三叉帅盔,身披银叶铠甲,后背插鞭,手擎丈八蛇矛,立在旗脚之下。再看旗上大字,上面写着“高平关兵马招讨元帅”。中间是斗大的“高”字。心中不由一愣,高行周怎到这儿来了? 辽军人境之后,耶律德光曾派万余辽兵夺高平关,被高行周杀得大败,辽兵死伤五千余人,耶律德光只好下令退兵。他领教过高行周的厉害。一见是高行周,胆子都吓破了。 再看高行周身旁那将,头戴铁盔,身穿铁甲,脸色黝黑。看着虽很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这黑脸儿的乃是佘表。佘表为什么和高行周跑到一起来了。 高行周兵访火塘寨时,问杨衮和呼延凤何时兵进大原,呼延凤提出了要趁兵进太原送粮之机将辽军一网打尽之计,并叫高行周如此这般依计而行,高行周就走了。 高行周上哪儿去了?呼延凤是叫他先去规劝佘表,然后和佘表去怪蟒山堵截辽军。 原来,佘表是高平关的副将,曾在高行周的手下听用。佘表还和金良祖是半师半友,佘表的飞鞭就是跟金良祖学的。高行周伯劝说不成,就把金良祖也拽去了。高行周和金良祖到了佘家寨,见了佘表,劝他归降杨衮,佘表不从。高行周脾气暴躁,佘表性格倔强,两个人话不投机,就交起手来。高行周将佘表走马活擒。金良祖再次对他解劝,佘表以杨衮不会烧过于他为借口,仍是不降杨衮。金良祖也皱了眉头。 金良祖知道佘表有两儿一女,儿子佘龙、佘虎,女儿佘赛花,今年一十二岁。金良祖过去来佘家寨时,曾经见过赛花,知道赛花不但长得俊俏,武艺也很不错,和杨衮的老儿子杨继业正是天生的一对儿。金良祖就想出来个佘、杨结亲,以释前隙的办法。金良祖对高行周把这个办法说了,高行周也很同意。金良祖回火塘寨,把金刀杨会请来。金刀杨会一是觉着佘赛花和杨继业很是般配,二是为了顾全大局,解开佘、杨两家的这个疙瘩,就同意了。金良祖向佘表一提两家结亲之事,佘表反复合计,觉得别再拧了,再拧下去,若把高鹞子激怒,他杀人可不眨眼啊!他要眼珠子一瞪,把我宰了,我向何处伸冤?冤仇宜解不可结呀,何况赛花和杨继业也很般配。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佘表和杨衮成了亲家,自然要对杨衮相助。高行周请佘表助他去怪蟒山堵截辽军,佘表就同意了。高行周便和佘表,带领军兵离开了火塘寨,回高平关安排了一下有关事宜,就带五千军兵奔怪蟒山,把怪蟒山卡祝果然不出呼延凤的所料,耶律德光还真带领他的残兵败将由此路过。从心眼儿里佩服呼延凤料事如神!石敬远在盘蛇寨时,曾秘密带领佘表会见过耶律德光,耶律德光见了佘表,这才觉得很是面熟。 耶律德光心里虽然胆儿突突的,脸上还很镇静,横刀胸前,问道:“你就是高平关的高将军吧?不知为何挡住我的去路?” 高行周手握长枪,横眉竖目,说道:“呼延军师料事如神,知你定要由此败退,特秉汉王旨意,又奉火山王杨衮之命在此堵截。你已身逢绝地,还不下马服绑!” 耶律德光冷笑一声,说:“兵家胜败,乃是常事。我耶律德光回去以后,还要重整旗鼓,再进中原。到了那时,必将转败为胜。我劝你往远处看,让一条路,放我过去,待我再进中原,灭了汉王刘知远,则封你为中原之主。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把高行周气的,眼睛都红了:“我怎能听你如此胡说八道,休走,看枪!” 耶律德光身上带伤,筋疲力尽,知道不是高行周的对手。一看高行周奔自己闯来,没敢上前较量,踅马退了回来,今耶律巴达上阵。 耶律巴达手擎狼牙棒,催马上前战高行周。 高行周心黑手狠,枪急马快,和耶律巴达只战几个回合,就把他刺于马下。接着,耶律金达又闯上来,也被高行周一枪刺死。话不赘叙,高行周越战越勇,辽军上来一将,制死一将,上来两将,扎死一双,这一场厮杀,竟接连杀死了辽军八将!辽军再也没有人敢上阵了。 高行周面不改色,勒马擎枪,问道:“耶律德光,还不下马投降!若不投降,你们哪个还敢上来?” 耶律休哥小声问道:“父王,你看……人家叫上号啦,你看怎么办吧?” 耶律德光眼睁睁地瞅着自己死了八员战将,疾首痛心之极!恨不得把高行周一口吞掉。想要上阵,力不从心,下马投降,又不甘心,只好往外闯了。遂对耶律休哥轻声说道:“咱也不能听他胡说八道,快护着我闯出去J”耶律休哥点了点头,说声:“父王,要紧跟着我!”撒马就奔汉军闯去。 耶律德光带领辽兵跟在后面往外冲杀。 高行周和余表急忙率兵堵截。双方混战一团儿。 山口道路狭窄,只能横过一条枪,一方要闯,一方要截。耶律德光和耶律休哥是黄鼠狼钻灶火坑——毛燎光了也要冲出去,哪还顾上军兵死活。高行周和佘表是关起门来打;狗——打个实实惠惠。这场混战,惨状可想而知,只杀得辽兵死尸横倒,血流成河,高行周的军兵也死不少。怎奈耶律德光和耶律休哥狗急跳墙,还侥幸闯出去了。 耶律德光和耶律休哥一口气儿跑出二十里路,在一个岔道口停下,回头一看,高行周和佘表没有追来,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再看自己的军兵,只剩五、六百人了,未免有些惊懊!但总算把自己的命保住了,又觉得很庆幸。 耶律德光问道:“去黄河渡口走哪一条路啊?” 耶律休哥辨了辨方向,说:“这条大道是奔黄河渡口去的,这条小路通羊角湾。若奔黄河渡口,恐怕还有埋伏,咱们就奔羊角湾吧!” 耶律德光摇摇头说:“不能奔羊角湾。咱的水兵若不去羊角湾接应,你我怎能渡过河去?” 耶律休哥说:“若无水兵接应,可找百姓要船,要不到船,也可伐木坐筏而过。我们九死一生,逃到此地,若走大道,遇到伏兵,送了性命,岂不悔之莫及!” “好吧,咱们就走小路,奔羊角湾。” 耶律德光拿定上意,和耶律休哥带领几百残兵,沿着小路,奔羊角湾去了。可是刚要到羊角湾,就听“咣咣咣咣”,从四面八方传来炮响,接着从周围壕沟里面窜出许多伏兵,就把耶律德光这帮丧家之犬包围起来。 耶律德光一看,这帮伏兵挑着“火山王”的大旗,旗脚马上端坐那人正是火山王杨衮。 耶律德光顿时吓得魂飞胆裂,心里说,我怕的是杨衮,躲的也是杨衮,偏偏冤家路窄,竟和杨衮相遇,不由仰天叹道:“大势休矣,我命去矣!” 诸位要问,自从耶律德光逃离太原城下的辽营,杨衮和呼延凤不是一直带领军兵穷追不舍吗,怎么一直没有追上,杨衮反而在羊角湾出现了呢?原来,这又是小诸葛呼延凤用的“瞒天过海”、“暗渡陈仓”之计。杨衮和呼延凤领兵追出不远,就叫杨衮停下,命王金刚再扮杨衮,继续往前追下去,还告诉他,追到怪蟒山就不要再追了,因为高行周和佘表领兵在怪蟒山口堵截,你在后面追杀辽军的散兵逃将就可以了。可是王金刚追到浮云山,正遇石敬远和刘知生堵截辽兵,他帮着石敬远和刘知生收拾一下辽军残兵败将,就兵分一处,又奔怪蟒山的方向追去。小诸葛呼延凤早已料到,耶律德光若从怪蟒山口逃脱,定走小路奔羊角湾。把王金刚打发走了之后,就和杨衮领兵直奔羊角湾埋伏起来。呼延凤这一“宝”还真押对了,耶律德光果然想从羊角湾这儿脱逃。 耶律德光一看,杨衮领兵将他包围起来,吓得真魂出窍,也不跟杨衮搭话,乘杨衮的火山军正在缩紧包围圈儿的时候,忙给耶律休哥递个眼色,接着狠一踹镫,撒马闯了出去,跑到黄河岸边一看,河水浩浩荡荡,波浪澎湃奔腾,好象要把自己一口吞掉。再往岸边看看,没见一船一人,然后回头一看,杨衮和呼延凤带领军兵正奔自己追来。不由叹道;“吾身逢绝地矣!”两只老眼也“刷”地一下淌下泪来,接着“呛啷”一声,抽出宝剑,就要拔剑自刎。 耶律休哥急忙上前把剑夺下:“父王,千万不要寻此短见。宁肯和那杨衮拼死,也不能如此了却你一生啊!”这两位难子难父,坐在马上,互相抱住了头,“呜呜呜鸣”大哭不止。 正在这时,忽听有人喊道:“老郎主,不要惊慌,看我来也!” 耶律德光和耶律休哥急忙撒手,顺着声音一看,乃是自己的水军都督齐木文带着几十水兵划着一条大船,从芦苇丛中驶来。 原来耶律德光兵进中原以后,为了给自己留条退路,便叫水兵都督齐木文备船领兵驻在黄河渡口,以应败退需要,齐木文得知郎主兵败,估计老郎主不走黄河渡口,就走羊角湾,而走羊角湾的可能性最大,这才叫水兵副将领些水兵乘船在黄河渡口等待,自己就领部分水兵,乘只木船,来到羊角湾这儿接应。 耶律德光见船如见救星,当即打马来到岸边,等船靠了岸,就和耶律休哥等十几个残兵败将上了渡船,忙向彼岸驶去。 羊角湾的黄河很窄,等杨衮带兵追到何岸,耶律德光的船已靠岸了。眼瞅着耶律德光逃遁,镫中跌足不迭。 这时,高行周、刘知生、石敬远、佘表和王金刚领兵赶来,听说耶律德光过河逃走,也都后悔不及。大兵合到一处。杨衮、呼延凤和众将商量一下,当即决定,就地扎营,埋锅造饭,歇息一夜,明日筹备船只渡过黄河,然后兵进幽州。 杨衮率领大军开到幽州附近,先扫幽州外围。耶律德光率兵顽抗。杨衮的火山军且战且进。经过十数个月,才把幽州拿下。耶律德光率军往东逃去。杨衮继续扫荡辽军。 汉王刘知远在太原解围之后,就回汴梁。后来遣使到幽州宣旨,叫杨衮速回汴梁,要封官职。杨衮通过太原解围,才知刘知远这个皇上,鼠肚鸡肠,无情无义,耳软心活,毫无主见。不想侍这昏君,便叫来使转奏汉王:“我杨衮今后‘听调不听宣’。”意思是说,为了顾全大局,你这个皇上可以调我去杀入侵之敌,愿继续为收复燕云而战,但决不接受加封,更不接受宣召。刘知远听了,无可奈何。正是: 爱国爱民恶汉皇,赤胆忠心抗辽邦。 激励后辈杨家将,人人效仿火山王。 后记 《火山王杨衮》是讲述“杨家将”的先祖杨衮的故事。“杨家将”的先祖、杨继业之父,史实上乃是残唐五代时期的北汉麟州刺史杨信。但是,在传统评书和戏曲里,那把杨信说成是杨衮。 传说火山王杨衮是残唐五代时期的一位爱国名将。但现存元刊本《新编五代史平活》和明刊本《残留五代史演义传》中,却没有火山王杨衮的故事。只在清人吴璿据话本《飞龙传》改编的小说《飞龙全传》第五十回,才提到了关于杨继业之父杨衮在清代的戏曲中,有《杨衮教枪》、《铜锤换玉带》等剧目。传统评书《天汉山》中,有一段杨衮帮助高怀德、高怀亮兄弟团圆的故事;在《赵匡队演义》“二下河东”里有“泗水关赵匡胤会杨衮”、“走线铜锤换玉带”的故事。 火山王杨衮,因其处于枭雄争帝、外敌入侵的五代时期,百姓受着内忧外患双重涂炭。当时真正的英雄,不受帝王制约,只靠结友聚众创业图存。这就使杨衮形成了既反枭雄、皇帝,又反外敌入侵,更重朋友义气和热爱平民百姓的博大胸怀。其次,也是由于杨衮所处的时代,决定了杨衮的性格既有倔强、大胆、宽厚、百折不挠的一面,又有莽撞、自负、好胜、放荡不羁的一面。我们力图通过对杨衮成长过程的描写.运用一些生动具体的情节,塑造一位性格既高尚又复杂的英雄形象。 本书故事原定从“杨衮自立火山王”开始,到杨衮之子杨继业去北汉帝刘崇军中任职为止。但是后来发现,如果这样叙述,一来看不出杨衮的成长过程,二来后面的一些情节又和《天汉山》、《赵匡岚演义》等书情节重复。这才改变初衷,在“杨衮自立火山王”前,加进了“杨衮拜师学枪艺”、“走大原会李克用”、“金家岭杨衮招亲”、“五龙二虎会彦章”等情节,删去了“柴世宗邀请杨衮战刘崇”、“泅水关赵匡胤会火山王”、“走线铜锤换玉带”等情节,使这部书的故事到“逐辽兵火山王功成”就结束了。这样,既使听众和读者了解了杨衮的成长过程,又避免了和《天仅山》、《赵匡胤演义》等书在故事上的重复,使本书情节始终围绕杨衮反对枭雄争霸、抗击外敌入侵这一爱国主义主题发展。 同时,对那些虽与它书重复,但能够表现杨衮性格、成长过程的情节也有少许保留,只是力避描述上的雷同。如在《残唐五代史演义传》中,就有“五龙逼死王彦章”这个回目,我们在本书中也保留了这个情节,但把“五龙”改为“五龙二虎”——把杨衮和高行周也加进去了,借用这个情节来表现杨衮的大智大勇。 再者,在叙述杨衮的成长过程当中,不可避免地要涉及到有关书籍或戏曲中的一些情节,如“五牛挣死李存孝”、“刘知远潼合抢亲”一等,在本书中有所涉及,但只做了简单叙述,不做具体描绘,以保持本书情节的连续性。 本书于1987年由春风文艺出版社出版时,书名叫《杨家将前传》共三十四回。这次收入《杨家将九代英雄传》丛书,改名《火山王杨衮》,其中改写了少数章节,并压缩为三十回。 白村荣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